我在村口等了没多久,莫伟果然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大红薯。
“莫伟哥你总算来了,大伯母没有再骂你吧?”我迎上去,有些焦急的看着他。
他将其中一直大红薯递给我,一边剥他自己的那只红薯一边道,“就凭她还挡不住我,我就说她再喊婶婶就要过来找茬了,她就立马不说话了。”
“原来大伯母怕婶儿啊?”看平日里她们也旗鼓相当的,我没有想到背地里大伯母却不敢和莫婶对抗。
“倒也不是害怕,我妈只是想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婶婶是个不好脸皮的人,可我妈可好面子了。”
莫伟说着将手里的红薯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三下五除二就将红薯吃光了,然后看着依旧剥不开皮的我。
我尴尬的朝他笑了笑正要说话手里的红薯已被他夺了过去。
“莫伟哥,我还要吃的呢!你要是没吃够我们一人一半……”虽然不好意思,可这饿着肚子上学可不好受,我怎么地也要吃点东西啊。
我眼巴巴的望着莫伟,莫伟却只顾着剥红薯皮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我有些丧气,正准备转身就走,莫伟却将剥好的红薯递了过来。“谁要和你一人一半了,你这个好像没怎么熟,你吃了可别放屁!”
“啊,没有熟啊,难怪我剥不了皮了。”我恍然大悟,却又开始犹豫要不要吃红薯了。吃了半生不熟的红薯放屁我是知道的,到时候我在教室里放屁实在很不雅观,可要是不吃东西我就得饿一上午。
一想到饥饿我就觉得无法忍受了,也不管什么后果不后果,使劲的啃起红薯来。
有得必有失,这句话果然很有道理。
我吃饱了早餐却要承受一上午都憋屁的痛苦,当我终于熬完三节课的时候脸都已经变成酱紫色了。午饭时间,大家都欢欢喜喜的拿着饭盒,我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才慢慢的从位置上站起来,拖着酥麻的腿朝食堂的方向走,途中我又找了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将那些憋了一上午的‘有毒’气体排放出来。
“白痴你躲在草丛里干嘛,咦,看你这个表情不会是随地大小便了吧?”我从草丛里钻出来正好碰到了去食堂打饭的程东南。
他今天没有带小弟,独自一人缓缓的走着,倒也像个安静的美男子。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就有些不好听了,“喂,你说什么呢,谁随地大小便了!”
“没有随地大小便那你跑草丛里干嘛,难道还是捉虫子当午饭,你是青蛙吗?”
这人说话每一次都能把人噎死,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想控制自己不和他一般见识,可事实证明我做不到。我想起了莫伟前些天满脸红肿的原谅了我,他脸上的伤八成是败这个人所赐!“程东南,我还有账没和你算呢,你打我欺负我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敢打莫伟哥?!”
程东南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记得这么久远的事情,原本还笑弯
弯的眼睛立刻瞪大了。他似乎在生气,至于气什么我倒是不知道。
“那是活该,谁叫他管老子的闲事了!”程东南微微眯着眼睛那样子阴险而冷酷。
明明应该很让人害怕的,我却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这个坏蛋!”
“我承认什么了!”程东南拍开我的手,阴沉的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笑,“你以为那个莫伟是什么人吗,还用得着老子出手?这个学校崇拜老子的人太多了,随随便便叫出来几个就能弄死他!”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学生原来还可以有这样一副面孔。看着他趾高气扬的样子我真恨不得冲上去踢他两脚,可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冲动,现实里我只是冷冷的望着他,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你可以弄死我,但是请你别伤害他,他是一个好男生,我不希望他为了我受伤。”
程东南静静的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他那样子让我心里发毛,双腿发软,可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输在气势上,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便是输了也不能输气度。
我们四目相对,他眼中的情绪很复杂,我看不透。良久他转过身走了,抛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呵呵,真滑稽,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叫莫映月,我什么也不是,可我从心底里希望莫伟能好好的,从此无病无伤。
和程东南的争吵莫名其妙,我忽然觉得这个程东南有些古怪了,以往他做得每一件事情都是对他自己而言很有意义很有目的的,可今天他和我吵架却很让我伤脑筋,我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有什么用。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因此而欺负我,我也就提心吊胆的又过了一天。
又到了一个周末,我最不喜欢的日子。因为每到放假我便要帮莫婶干活。加上昨晚那样的事情,我还真不想会那个家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我脚步慢了下来,莫伟见我不走便也停下来望着我。“怎么了,还在害怕?”
我如实的点点头,本来还想说去他家避避风头,可现在看来也不现实了。
“真是够胆小的,你的胆子是不是给猪吃了!”莫伟依旧很嫌弃我,可却还是很善心的提议要先送我回家。
我当然是却之不恭,对于莫婶我忌讳很深。
莫婶早早的就在院子里站着了,我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直跳。莫伟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他道,“婶婶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叔叔呢,还在外面做事吗?”
莫婶虽然脸色还是很难看,可也不好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嗯,你叔还要几天才回来。莫伟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家了,不用赶着回去给你妈请安啊?”
“瞧您说的,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哪里还有什么请安不请安的,我就是以为叔叔回来了所以顺道过来看看。”莫伟一本正经的说着,当真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
发生一样。
我无比的佩服莫伟,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居然还能气定神闲。莫婶显然是已经沉不住气了,扯了扯嘴角道,“那你也看到了你叔叔还没有回来,那你就先回去吧。”
莫婶的目光忽地转到我身上,那种阴森冷厉的眼神让我不禁打起了寒颤,本能的我朝莫伟身后缩了缩。在心里祈祷着莫伟千万不要走。
可惜我一向运气不好,我的祈祷老天爷没有听到,莫伟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甚至也没有看我一眼。
“婶儿……”我试探的打破这僵局,真心的希望莫婶能忘记之前的不愉快,毕竟我觉得这件事情上我并没有什么错。
莫婶还在笑,那越发嘲弄阴冷的笑让我很害怕,我不敢想象接下来我将面对的是什么,是毒打,还是辱骂……按理来说应该习惯了,可从骨子里流露出的恐惧和哀伤还是怎么也止不住。
“对了婶婶,差一点就忘了,我妈今早要我问你明天后天莫映月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可以帮我们家收红薯?”正当我默默悲伤的时候莫伟又回来了,他还是没有看我一眼,一本正经的对莫婶说道。
大伯母要我帮她收红薯?我怎么不知道这事?“莫伟哥,大伯母什么时候要我帮她收红薯了?”
“今天早上说的,太早了,那时候你肯定还被绑在树上吧!”莫伟说着朝我眨了眨眼。
不明真相的莫婶竟然真的还上当了。“收什么红薯,月月明天还要跟着我下地干活呢,你叔没有回来家里的事情都得靠我们俩来做!”
“啊,这样啊……”莫伟似乎很失望,依旧眼巴巴的望着莫婶,“那实在不行的话,一天也可以的。”
“月月,你还不快点进去煮饭,今晚可要早点睡,明天还要干活呢!”莫婶生怕莫伟真的将我带走了,拉着我就往屋里走。我看见莫伟狡黠的笑容,才知道这一切原来不过是他的计策。他是故意说那一番话让莫婶以为我会去大伯母家帮忙,她才会放下前嫌将我领进去。
想来我晚上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了吧,这么一想我不禁朝莫伟看了一眼,感激之情溢于眼角,莫伟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那我就先回去了婶婶,要是小月不会干活,你就叫她去我们家打下手吧,我们家的活儿都很好干的。”
“去去去,谁要帮你们家干活了,你赶紧回家去吧!”莫婶不耐烦的朝莫伟挥挥手,拉着我的手更用力了,似乎真的怕我被莫伟抢走了一般。也在那一刻我才能感觉到我对于他们的价值——一个免费的劳动力罢了。
“婶儿,昨天的事情您不生气了吗,我其实……”
看着莫婶的这副样子,我又犯贱的想把真相说出来了,可惜还没等我开口莫婶便截过了我的话头。“月月还说什么傻话,昨天也是婶婶太冲动了,你没有冻着吧?”
我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感慨着这人 变脸真是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