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人瞬间脸色大变。
他的手条件反射抬起，触摸到脸上的胡须时还下意识看向玻璃桌面，才发现胡须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歪斜，他的半边光洁下巴都露了出来，看上去相当不伦不类。
也难怪黑泽银会怀疑了。
毛利小五郎把打开的杂志挡在身前，手忙脚乱把胡子重新贴好，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某处，见那边的状况还是和刚才没什么两样，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毛利先生，你在进行跟踪任务吗？”
“废话，不然的话我没事干嘛打扮成这副蛋疼模样……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你这个高中生说这个，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专心吃你的饭去。”
毛利小五郎一脸嫌弃地冲黑泽银甩了甩手，继续用杂志挡着自己的脸，装作看书的模样，但一双眼睛贼溜溜转动，只有极短时间是落到杂志上的美女身上，除此之外他大多都在审视观察坐在斜对面。
黑泽银瞥了一眼毛利小五郎，又顺着后者的视线所及处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个餐馆除了毛利小五郎之外，竟然还有他的其他熟人在场。
倭文静。
和平常相比，她的气质要平易近人很多，不但身穿类似女白领的职业装，黑发还尽数披散了下来，配合她一直佩戴的金丝眼镜，倒别有一番风味。
她正一边享用apc1提供的美食，一边跟坐在对面的女人轻声谈论着什么。
倭文静对面的女人比起倭文静来说毫不逊色。
她淡褐色的头发被盘在后脑勺，丝缕碎发柔软贴在脸颊两侧，与她一双蓝色的眼眸相得益彰。
那双眼睛如此摄人心魂，更时有锋芒自深处划过。
与此同时，在她身上，更是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萦绕不绝，令她举手投足都是透露出一种独特魅力。
黑泽银本能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却又记不起来他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他无奈揉了揉眉心，把脑袋重新转了过来，再度看向了毛利小五郎。
此时后者依然是保持和刚才一样的姿态监视这那头的状况，不过现在的黑泽银可没那个心情去保持冷静了。
“毛利先生，你在看谁？”
“都说了你个高中生乖乖吃饭去。”毛利小五郎压低声音一脸不耐烦地应付一句，“没看见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在办案吗，小孩子别插手大人的事。”
“如果你跟踪的是倭文静我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倭文静？那是谁？哦，是那位警视正小姐……”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原本还是很焦躁的，但在自问自答之间，他却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一句话说到最后，他还把杂志放下，诧异地看向了黑泽银，“听你刚才的话你认识她啊？”
“毛利先生不是也知道她是我亲戚么……”黑泽银眯起了眼睛。
“胡说八道什么，不是只有黑泽那小子才是——”毛利小五郎话说到一半，声音不由得戛然而止，瞳孔倏然睁大，“等等，话说回来你的声音有点儿耳熟啊……”
毛利沉默了一秒钟的时间。
“……你别告诉我你就是黑泽银。”
“不然我还是谁？”黑泽银冲毛利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我只是换身衣服，你却把我当成陌生的高中生，这真是让人难过。”
“你何止换身衣服，打扮得比我这副模样还鬼鬼祟祟，这里离帝丹高中又不远，我还以为你是逃课的高中生呢。”毛利小五郎翻了一个白眼。
呵呵。
黑泽银面无表情发出两个无意义的单音节词。
“毛利先生，别扯开话题。”黑泽银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你可以回答我你在监视谁吗？”
“身为侦探我有权保护委托人的隐私。”毛利小五郎认真回答，“不过我可以确切告诉你跟倭文静无关就是了，我怎么可能会跟踪警察？”
“但你刚才明明在看那个方向——”
“我是看……真是的你又在套我话，我可不会告诉你任何案件情报的。”毛利小五郎瞪了黑泽银一眼，不过眼珠子一转转念又想到什么，倒是本能抬起头朝那个特定方向看过去，“但黑泽听你刚才说的倭文也坐在这边吃饭，她果然很闲啊……”
哇靠！
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话音未落，毛利小五郎脸色就是蓦地一变，脚下竟然也是猛然一滑，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下，手舞足蹈之间，他的手甚至还拽住了桌布——
结果可想而知。
噼里啪啦一大堆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了一楼餐馆的所有地方。
毛利小五郎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眼冒金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尽管他周围饭碗餐盘碎了一地，却没有多少割到他的身体。
“先、先生，你没什么事情吧？”一个距离这边最近的男侍者匆匆忙忙跑过来，着急地冲毛利小五郎询问。
“没、没事！”毛利小五郎摇摇摆摆站起身来，单只手臂向后一甩，“我还可以再喝一瓶！”
“来，我们再喝——”
黑泽银：“……”
等等，这剧情不对吧？
为什么毛利小五郎会忽然摔倒啊？
摔倒之后醒来为什么还要装疯卖傻？
那种从毛利小五郎嘴里发出的奇怪声音又是什么鬼？
黑泽银的内心满是茫然而不知所措。
但等到他是视线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坐着、听到这边动静转过头投来视线的倭文静和褐发女人身上时，却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当机立断站起身来。
“抱歉，我朋友喝醉了，可以帮忙收拾一下这边的狼藉，顺便给我们准备一个新的位置吗？”
“啊？好、好的……”
……
“搞什么，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原来不过是一个人喝醉酒发酒疯罢了，大中午的竟然还能喝醉，这人酒量是有多小……”倭文静一边嘟囔，一边颇有些情绪不满把舀了汤水的小勺推入自己口中，“真是影响我们吃饭的心情。你说对吧，英理？”
倭文静朝身边的女人问了一句。
不过她等了十秒也没有听见对方的回答，不由得有些疑惑，本能看向对方，却是见到那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刚才出事的地方看。
“怎么？”倭文静蹙眉，“发现了什么不对？”
“不，就是觉得刚才发酒疯的人有点眼熟。”
“眼熟？跟谁？”
“……我想应该只是我的错觉吧。”女人转过脸来冲倭文静微微一笑，“没事，我们继续谈，刚才说到哪里了……你让我帮忙减轻那个人的罪名对吧……”
“对，对！这件事也只有被称为律政界女王的你可以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