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毒和普通的毒不一样。
陆拾遗在还没有来到这片草原上以前, 就对其有过深入的研究。
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这种毒不仅在草原上大行其道,在中原上也同样是令人谈虎色变的存在。
陆拾遗在没有确定巴木锐尔王是不是她要找的人以前,她必须要先做准备——最起码的, 要弄清楚这种毒与寻常的毒·药有什么区别,又能不能规避甚至预防。
陆拾遗特殊的时空经历, 让她远比其他人多出了一份沉甸甸的完全可以让人瞠目的积累。
尽管在吴国,了解这种毒的人不多,但是她还是在安姑和原主记忆的帮助下,弄明白了这种毒与普通毒·药之间的区别。
普通的毒·药只要能够寻到合适的解药,就能够摆脱痛苦,但巫毒不同, 它是根植于灵魂的, 类似于诅咒一类的存在。
它们在成功侵入人体以后, 在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以前,是绝不可能仁慈而又宽宥的放它们的寄体解脱。
绿色美人同样如此。
作为一种被草原上的女巫医特地研究来惩戒负心汉的可怕巫毒, 想要挣脱它的控制——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是所有草原人的共识。
但是陆拾遗却并不这样认为。
相反, 在穿梭了这么多个世界以后, 她早已经摸清楚了世界的本源所在。
任何东西的出现都是合理的,也是相辅相成、相生相克的。
绿色美人自然也不例外。
像这种因为憎恨负心之人而宁愿让负心之人把他所爱之人生吞活剥了的巫毒, 想要找到它的破绽,更是再容易不过。
原配。
只要从始至终都是原配。
只要中毒之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背叛过,那么这种巫毒就伤害不到一对真心相恋的爱侣。
当然,在这之前, 她必须要冒一点险。
那就是让潜伏在她爱人血肉里的巫毒知晓她的爱人从始至终爱的就只有她一人,从不曾真正背叛过她。
想做就做的陆拾遗找来了老巫医,向他寻求帮助。
对方在巫医一道上走得很远,她相信他必然能够理解她的打算,也乐得配合她。
毕竟,再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自己爱人的死心眼。
她的傻小子不可能爱上除了她以外的人,但是纳里第尔草原却需要一个继承人,一个只能是由她所出的继承人。
事实上,陆拾遗完全戳中了老巫医的心理。
当老巫医在瞧了陆拾遗就差没将整个纳里第尔主营掘地三尺才好不容易挖找出来的《巫毒秘典》以后,他几乎没怎么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下来。
答应帮助此刻满眼殷盼注视着他的陆拾遗,答应为了他们尊贵无比的王上,而愿意勇敢一搏的伟大王后。
“您的想法非常的周祥,确实可以一试,不过王后殿下,这事儿还必须要征求到王上的同意,如果没有他的配合,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会是功亏一篑。”老巫医脸上表情很是慎重的合上了手里的书本,看着眼神已经带出了几分迫不及待的陆拾遗说道。
“虽然我知道他未必会同意我去为他冒险,但是我却从没有想过要隐瞒他私自行动。”陆拾遗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我已经亲自书写了一封信让安姑交到他的手上,我相信,即便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他也会好好配合我们的这次行动的。”
这么多世的相依相偎已经让陆拾遗把她一手养成‘人’的爱人当做了自己的命脉一样看待,珍惜每一世相处的她,如何能够忍受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能够依靠鸿雁传书来消磨自己心里的思念?
再说了,原主的执念之一,就是要好好的陪伴在巴木锐尔王的身边,陪着他荣辱与共的一直走下去,像现在这样……相思相望不相亲的,别人受得了,她可不行。
在陆拾遗与老巫医交谈的时候,巴木锐尔也在专心致志的一边看着陆拾遗写给他的信,一边强忍着把残留着陆拾遗身上淡淡香气的信笺就这么狼吞虎咽的直接塞到自己的喉咙里去。
他太想她了。
想得整个人都有些发狂。
可是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见她。
除非他想把她给吃了!
这种吃法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暧昧吃法,而是堪比噩梦一样的鲜血淋漓。
平日里,即便是自己的宝贝拾娘划破一层油皮都心疼的不行的巴木锐尔怎么舍得用那样和酷刑简直没什么区别的方法去伤害自己的爱人?
是以,即便心里再不好受,他依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苦忍。
毕竟,这事儿真要说起来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没有关心则乱的中了合不勒的奸计,那么,他现在还搂着自己的王后呆在两人住的王帐里,尽情的享受久别重逢的快乐呢。
想到这里的巴木锐尔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他强忍住一定要把这张信纸给吞吃下肚的渴望,睁着一双泛着淡淡猩红的眼睛定定的瞅着面前紧张的就差没打嗝的中年女人,“王后是你一手服侍到大的,你对她的感情,并不比本王对王后的少,你给本王说句实话,像王后信里所说的这种方法,会给她带来危险吗?会让她受伤吗?”
如果可以的话,巴木锐尔并不想开口问安姑这句话。
因为他根本就容忍不了自己的爱人再为了他而冒一点风险。
可是现如今的他,却不得不异常艰难的开口问出这个问题了。
他不问不行。
虽然他一直都用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在控制住自己的本能,让自己别做出什么懊悔不及的事情出来。
但是他的本能却不这样想!
有时候,他在床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都会莫名的感受到一股让他心动神摇的奇妙香气。
那股香气促使着他离开自己现在住的帐篷,促使着他去找那个让他异常着迷的女人。
他想要吃掉她。
发了疯似的想要吃掉她。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她更让他为之垂涎三尺的美味佳肴了!
每次从这样的遐想中醒过神来,巴木锐尔王就会恼恨得不行。
既恨拓落齐布的合不勒也恨掉以轻心落入陷阱的自己!
正是因为清楚的体会到了自己那越来越无法遏制的可怕本能,巴木锐尔王才不得不逼迫自己同意爱人的选择。
同时为了自我安慰,还不停的在心里劝服着自己,你认识拾娘的时间也不短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出来的!
而且,而且你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忍受就这么把她给活吃了吧?
她是你的爱人,是你心尖尖上最宝贵的一团肉,你怎么舍得伤害她,怎么舍得因为你而让她掉半根毫毛?!
经过这一系列的自我说服后,巴木锐尔王勉强摆脱了自己心头的焦虑心理,在安姑的面前,寻求着最后的保证。
值得庆幸的是,安姑并没有让他为此而感到失望。
早就发现自家王女已经被眼前这位纳里第尔草原之王彻底迷了个神魂颠倒的安姑在对方这堪称猛兽一样的凶戾注视下,条件反射地又紧攥着不住打颤的双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王……王上,王后殿下从不做冒险的事情,既然她已经决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帮助于您,那么,她必然有着充足的理由和把握。”
安姑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之色的吞了吞口水。
“而且,而且王后对您的感情非常的深,她还想要为您生下纳里第尔未来的小王子,当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陆拾遗在吴国待得那半年并非白待,至少,她已经成功的为自己洗脑了一位对她狂热无比的信徒。
在现在安姑的眼睛里,她尊敬无比的小王女简直厉害的可以用无所不能来形容。
最起码的,自此她真正懂事以后,她们就再没有在吴国皇宫里那些可恶的恶毒女人们手里吃过一点亏。
安姑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心里完全可以用不堪重负来形容的巴木锐尔王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个有些柔和的笑容。
他从繁琐的公文中间抽出一张洁白的信笺来,开始给陆拾遗写信。
匆匆写完后,又把安姑叫到了她的面前,亲自把那封信递到了她手中。
“告诉王后,只要她能够保证她的方法不会对她产生任何不好的效果,那么本王愿意服从她的一切意志,唯她之命是从。”
安姑眼睛亮闪闪的听巴木锐尔王把话说完,喜笑颜开地一边福身一边接过他手中的信纸,重新提着裙摆,朝着王帐所在的方向去了。
巴木锐尔王眼神有些发苦的望着安姑的背影,很是伤脑筋地长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要多久我才能够重新抱住你?拾娘,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想念你吗?”
以前分开,还可以用逼不得已来安慰自己,现在……真的是怎么想都怎么不甘心。
不过好在,他的拾娘永远都是那么可靠,已经成功想出了能够解决掉绿色美人的办法。
巴木锐尔王在心里默默发誓,只要他这次能够顺利的将绿色美人驱逐出自己的体内,那么他一定要将该死的拓落齐布草原王合不勒给狠狠的五马分尸掉!他要对方也好好的感受一把他现在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得到巴木锐尔肯定答复的陆拾遗眼底闪过一抹欣喜的笑意。
她就怕他顾虑着她的安危,而严词拒绝甚至反抗她的决定,如今能够征求到他的同意,她总算能够把自己高高悬在半空中的心又重新安送回肚子里去了。
在又和老巫医商量了一阵后,纳里第尔主营里的铁匠们就开始卖力的忙活起来。
他们要为他们尊贵的王上打造一个他绝对挣脱不了的铁笼子来暂时禁锢他的行动,免得他在见到王后的那一瞬间,就不受控制的要把她给捕食然后吞吃下腹。
纳里第尔的铁匠们刚从王后殿下的手里接过这个可怕的任务时,他们吓得全身都止不住的在微微颤抖。
作为王上最忠诚的牧民,他们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居然要打造出一个笼子出来,把他们尊贵无比的王上给锁到笼子里去!
这真的是太可怕,也太犯上了!
如果不是王后殿下一再用温和的语气劝说他们,并且告诉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让她与王上相见,他们绝不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来。
不过他们也能够理解王后殿下此刻的心情。
王后殿下与王上新婚还没多久呢,就碰上了这样可怕的事情,她当然会疯狂的思念着王上,当然会想要再见见王上,想要确定他是否和仆人们所说的一样安好。
毕竟,仆人们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没有她自己亲自眼见为实的来得好。
纳里第尔主营的铁匠们对王上和王后的遭遇心疼不已,为了能够让他们早日相见,他们简直可以说是没日没夜的泡在铁匠铺里忙活着。
即便是眼见着巴木锐尔王与吴国的陆王女举行了成婚仪式,喝了合卺酒,也没有彻底打消掉自己心里那点渴望的蜀国刘王女很快就从她自己的消息渠道里获悉了这一消息。
当她得知吴国的陆王女因为思念巴木锐尔王,打算把他像条狗一样的关在笼子里带去给她见上一面时,她愤恨的全身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天啊!吴国的陆王女她……她怎么能够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出来!她把巴木锐尔王当成什么了?!巴木锐尔王怎么可能会容得下她这样践踏自己的王者尊严?!怎么可能会容得下她这样的无法无天?!”
已经为蜀国刘王女的妖媚可人痴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纳里第尔勇士乌巴赫脸上表情很是惊奇的看着刘王女道:“王女这话说得着实奇怪,在我们草原上,夫妻之间从来都是平等的,只要是王后殿下想这样做,那么王上作为丈夫,当然要满足她的愿望,而且,刚刚新婚就被迫与王上分离的王后实在是太可怜了,她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好过点,谁也没资格对此提出异议!刘王女,我知道你一直都非常的喜欢王上,但是王上现在已经与别的王女结·合了,你不能在搀和到他们中间去,否则,会被整个诺奇延兰草原上的人唾弃的!”
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有着充分耐心的乌巴赫不厌其烦的劝说着蜀国的刘王女,希望她能够打消掉那份不合时宜的爱恋,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斜到自己这边来,作为刘王女未来的丈夫,乌巴赫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把刘王女给重新掰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一直都对他这个巴木锐尔王身边的贴身勇士十分看重的蜀国刘王女藏住了眼睛里的恼火和不甘,很是嗔怪地白了乌巴赫一眼道:“哎呀,你怎么又老调重弹了?明明我早就和你说过,自从巴木锐尔王娶了吴国的陆王女以后,我就彻底打消了对他的渴望,我怎么说也是幼承庭训的尊贵王女,怎么可能会自降身份的去抢夺别的女人的丈夫!再说了,我都有你了,乌巴赫,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吗?”
刘王女在说这话的时候,大半个身体都依偎进了乌巴赫宽广结实的胸膛中。
被刘王女这一番唱念做打糊弄的顿觉自己委实有点小题大做的乌巴赫满脸惭愧的挠了挠后脑勺,抬头望了望周边,一把将刘王女打横抱起,按在了一处还算偏僻又茂密的草丛里。
刘王女因为他的这一个举动,眼底不自觉的闪过了一抹凶光。
她的手指也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一直悬挂在腰间的一个巴掌大的七彩锦囊。
在这个用七色丝线绣成的锦囊里藏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小匕首,是她母妃在她父王的寝殿门口跪了足足三天三夜才得来的防身利器。
蜀国的刘王女在碰了下那锦囊以后,就又重新把自己的手环回了乌巴赫粗壮的脖子上。
“喂!喂!喂!乌巴赫!乌巴赫!我可还没嫁给你呢!”
她强忍住满腔的厌恶,咯咯笑着用自己穿了羊皮小靴子的小脚去踹他结实无比的小腿肚,一边踹一边左躲右闪地避开他如同雨点一样不住落在她脸上的啄吻。
“住手,不对,是住嘴!你赶紧给我住嘴!我还想要在和你的合卺仪式上,如同那位幸运的吴国陆王女一样披上洁白的纱衣呢!还是你觉得我比不上陆王女,不值得让你像巴木锐尔王珍惜陆王女一样的珍惜我?”
“我的爱,我从来就没有觉得你比不上吴国的陆王女,在我的心里,你比她迷人太多了!”乌巴赫勉强用他坚毅无比的自制力,将自己从蜀国刘王女的身上给挪开了。
他一边好声好气的安抚她,一边如同狗熊一样的趴在旁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喘着,喘着,他的脾气就又上来了。
“我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一时口口声声的说要和我举行合卺仪式,一时又将我们的事情拖了又拖,蜀国的刘王女,你给我这个纳里第尔的勇士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真的打算嫁给我吗?你真的愿意把你的下半生都交付在我,在我乌巴赫的手中吗?”
乌巴赫的话让刘王女的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心虚和厌烦之色。
她忍了又忍,才勉强忍住了心里益发暴涨的怒气,将自己即便是到了草原上也依靠着乌巴赫而养得如同羊脂白玉一样的柔荑缓缓地朝着后者脐下三寸的地方挪蹭了过去。
“我当然想要嫁给你啊,可是乌巴赫,我怎么说都是蜀国的王女,和其他的小国王女不一样!”刘王女在乌巴赫的呼哧喘气声中,哀怨至极又希冀至极的望着他,呢喃道:“你要是真心的尊重我,那么就赶紧加快你上进的步伐吧,等你成为一位巴木锐尔王亲自册封的王帐将军,那么,我保证,我一定会再不犹豫的把我的全部都奉献给你的!”
刘王女的行为成功的安抚住了乌巴赫那颗患得患失的心。
在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后,他爱怜无比的将刘王女还带着浓郁腥膻气息的手指捧到了自己的面前,虔诚无比的亲吻着:“放心吧,我的王女,为了你,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终有一日,你会发现,你比诺奇延兰草原上的所有王女都要幸福快活上无数倍!”
“我的乌巴赫,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自己所承诺的,”刘王女一头扎进了乌巴赫的怀抱中,深情款款的凝视着他翠绿的眼睛说道:“就算我们现在还没有举行合卺仪式,但是在我的心里,乌巴赫,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了!”
“是的,是的,我的王女!我的宝贝!在我的心里,你也早就是我的妻子了!我未来的将军夫人了!”乌巴赫热泪盈眶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刘王女,再次深情无比的吻住了她的嘴唇。
自觉逃过一劫的刘王女热情洋溢的回吻着他。
再次吃了一颗定心丸的乌巴赫在又和刘王女亲热了一阵后,在刘王女的哄骗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两人所待的角落,回他自己的帐篷里去了。
他一走,脸上的表情就在转瞬间变得铁青无比的刘王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了自己的帐篷里,无视自己婢女们惊慌失措的呼唤声,一股脑儿的把头扎进了帐篷靠近出口的一个大水缸里。
也不知道呸呸呸的清洗了多少遍口腔,才将心里那股作呕的感觉硬压下去的刘王女瞪着水缸里那个眼眶因为频频呕吐而变得湿红无比且狼狈无比的女人,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明明都是王女,为什么却要有着这样宛若天堑一样的差距?陆王女你别得意!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想到自己在敷衍乌巴赫时,脑子里所划过的那个念头,刘王女因为捧水漱口而变得湿漉漉的手指再次停留在了那个收纳着一柄锋锐利器的七色小锦囊上面。
普鲁台台儿是纳里第尔草原上最好铁匠的儿子。
自从满了十六岁,就幸运获得了一把属于自己小铁锤的他这两日真的是走路都有风。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的父亲恩准他加入到了给王上打造铁笼的行列当中。
虽然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打造那种精铁笼子的资格,但是,哪怕是在一旁围观,对他而言,也是一笔异常珍贵的知识财富了。
普鲁台台儿非常的感激自己的父亲愿意给自己这样一个宝贵的见习机会。
今天一大早,他又在大家的恭维声中,步履轻快的朝着纳里第尔主营最大的铁匠铺走去。
沿途,有不少牧民热情洋溢的和他打招呼,他也没忘记眉开眼笑的回以同样的问候。
在草原上,祖辈相传的手艺人向来备受尊敬。
因为没有他们,只会放牧和打猎的草原人只怕要寸步难行。
普鲁台台儿虽然才刚成年没多久,但是,在大家的心目中,也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未婚对象了。
一些有女儿的家庭,已经迫不及待的盼望着普鲁台台儿能够与自家的女儿看对眼了。
只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眼睛里只瞧得见面前这点方寸之地的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个刚刚成年的未来铁匠的野心呢。
自从头一回知晓了那些王女们的存在,就深深为她们而感到着迷的他如何能够甘心就这么随便娶一个草原上的姑娘为妻?
且不说这些姑娘们是何等的凶蛮不讲道理,单单是她们一生过孩子就必然会胖成球的体型,就让这刚刚成年的铁匠儿子敬谢不敏!
自打情窦初开之际,就对身材纤细的美人儿情有独钟的普鲁台台儿早早就在心里默默向万能的天之主宰祷告,恳请对方能够赐予他一个被他瞧上,也为他所心动的漂亮王女啦!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与那些皮肤滑腻白皙五官秀美精致的王女有缘分,在他快要到陆王后指定的铁匠铺干活儿的时候,一个泪眼婆娑的王女正嘤嘤啜泣着朝他所在的方向迎头撞了过来。
普鲁台台儿知道基于自己在纳里第尔草原上着实算不得多么尊贵的身份和男人对女人所应该具备的尊重和礼貌,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道路让出来,给这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女经过,可是他的双脚就仿佛有了自主意识一般,不论他怎么在心里咆哮着让它们赶紧动弹起来,它们都置若罔闻的没有半分挪动的迹象。
在这样的电光火石中,那名娇娇俏俏的王女一头撞进了他已经初显规模的结实胸膛里。
“你……你真的好过分!见到人家过来了,居然也不知道避开!”被撞得眼冒金星的王女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用那双仿佛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气恼不已地朝着他瞪了过来。
喉咙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干渴的不像话的普鲁台台儿傻乎乎的看着眼前鼻子发红的漂亮王女,整张脸都仿佛被什么点燃了一般,瞬间红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