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月荛想哭,妖兽在它眼中,至少还是个妖兽,而人类在它眼中,却连妖兽都不如,不是泥鳅杂鱼,就是虫子蚊子,可不可以不要这般形容,她无力问道:“虫子算几阶?蚊子又算几阶?”
“虫子比泥鳅厉害一点点,蚊子有大有小,大的跟你差不多,小的不值一捏。”
把她跟蚊子归同类,战月荛真想胖揍它一顿:“你主人我是蚊子,你岂不是连蚊子都不如。”
墨玉气哼哼道:“所以说挑主人要慎重,莫要像我这般,明明是翱翔九霄盖世英武神龙一条,偏偏要当条软趴趴的爬行动物。”
每每提及此事,墨玉总是愤愤难平,一人一蛇你来我往在打嘴仗,守在唯一出口的蒙面敌人已迫不及待杀进来。
“敌袭,有劫匪,大家戒备。”老七边说边一马当先冲向前,路过战月荛身边时,藏在袖口的匕首猛然刺出,狠狠戳向她的心窝。
锋利的尖刃顺利划破表层衣饰,碰触到一片光滑,却怎么也刺不进去,倒下那一瞬,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他怎么也无法相信,死的人会是自己。
“七弟!”其中一个蒙面人嘶喊出声,拔刀冲向战月荛,然而冲到一半就被一名武者拦下,两人战成一团。
修士能看清高出自身三阶及以下敌人的修为,此人一马当先将敌人拦下,并非出自好心,而是因为来犯敌人当中,那人是唯一一个修为比自己低的人。
谢震霆当仁不让选中当中修为最高的虫子,而另一位叫七公的老头,也随之挑上众蚊当中实力最强的一名,就连他的座下妖兽,也英勇上前拦下一位,其它两名武师又选走两人,剩下两名没主的劫匪,四目相对,齐齐冲向战月荛。
商队中一干人实力,劫匪早探得一清二楚,虽说连连出意外,埋伏不成功,暗棋被反杀,最终实力依旧略胜对方一筹,每个人都牢牢锁死对手,尤其是修为最高的谢震霆,更是分身乏力。
他看得分明,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等来救兵,但是当前他们队伍当中,恰好缺少一名武师,一旦那两名武师成功得手,战局就会立刻扭转,一面倒的情况下,最终结果是他和七公狼狈逃命,货物全丢。
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战南身上,可是敌方一名四阶,一名三阶,他一个二阶小武师又能撑多久,谢震霆苦笑。
明知没有坚持的可能,心却抱着希望,他既然能够提醒自己,想必是早有防备,应该能坚持吧?
诚如他先前所言,意外之所以为发生,往往是因为疏乎,战南身影如鸿,瞬间飞到三阶武师身前,宝刀出手,几朵淡青色小花淬进对方眉心,眨眼间又是一人倒下,敌我双方至此人均力平。
此番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更是不在谢震霆想像当中,论眼光见识,他是所有人当中最强的,明显看出战南握刀的手法并不娴熟,可是使出的战技却巧妙无比,便是自个也不能与之比拟,像是演练过千百遍般,挥手自成。
给人感觉突兀又
怪异,看他跟剩余那名四阶武师对战,刀法明明运用起来很生涩,可是时不时又有奇招突出,二阶战四阶,对方手忙脚乱,他却游刃有余,谢震霆敢打包票,战南倘若把刀换成他平日惯用武器,对手纠斗这么久,不死也早已重伤。
只是,他为何要撇开自己熟悉的武器不用,改换刀器呢?谢震霆目光锁在某一处,恍然大悟,商队捡到宝了。
战况剧变,纠缠这么久,对方人员只有受伤,并无亡故,商队的援手应该快要来来,敌方首领知道,此行必定以损兵告终,阴鸷狠毒的眼神望向意料之外强人,杀弟之仇改日再报,低沉道:“辙!”
谋划多时的抢劫大计,虎头蛇尾结束,七公欲乘胜追击,谢震霆制止道:“算了,穷寇莫追,修整队伍继续前进,诸位先坚持一下下,等后援手来到,便可进马车休息,到达乱滩城后酬金翻倍。”
方才纠斗中,一干武者见不妙早个一干二净,沿途小妖还得劳驾在场武师,战南是个特例,谢九爷说他劳苦功高,特许他沿途坐在马车中,不必再跟队。
到处是泥浆,战月荛也不想弄得浑身脏兮兮,乐得承下人情,再往前本来有一条岔路直达平州,她想到水木宗既然敢在召龙道入口布设关卡,难保不会在那也摆上一道,最终还是随队进入乱滩城。
货物安全到达绿玉商行别院,他们的护卫任务也算完成,几位武师轮流走进厅中领取工钱,出来是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抑不住,战月荛是最后一个,在她前面是个路上较聊得来的武师,他出来是撞撞战月荛肩膀,伸出一个巴掌,五指张开又合拢,挤眉弄眼道:“阿战,我领了这个数,你功劳最大,想必比我多,一会要不要一起去春香阁乐乐?”
战月荛淡笑摇头:“不了,你去吧,改日有机会再聚。”
进去后发现,负责发灵石的并非绿玉阁管事之类,而是谢九爷本人,他把一个小布袋推到战月荛跟前:“这次真得多谢你,袋里装面一百枚灵石,不知可有兴趣再接一趟任务?目的地是平州。”
战月荛本来做好拒绝的准备,闻言倏地抬头,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在下该称你为南公子,还是月小姐?”
战月荛大退一步,脸带戒备,右手抹向储物戒。
谢震霆笑意盈盈,看到他动作以及那左手无名指那枚平淡无奇的戒指后,眼睛又是一亮,温煦尔雅道:“放心,要揭发的话,你如今已是水木宗阶下囚,我谢震霆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再说我们平州谢家堡也算寒月宫门下附属,咱俩也算自家人。”
战月荛看他的眼神带着嘲讽,记得这位谢九爷出身烈阳宗,何来自家人之说。
谢震霆继续道:“乱滩城禁武没错,但城郊外可没这个规定,你不会以为出了乱滩城门就是平州吧?水木宗劳师动众却扑个空,必然在郊外及召龙道平州入口布下大量线眼,尤其戒备独身修士,家祖下月大寿,此番货物,有一批是准备送往平州做庆寿之用,月姑娘,你觉得
跟我们一起安全还是自己前往安全?”
战月荛沉声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他摊摊手,无所谓道:“下午或者明天都可以,看你怎么个决定法。”
战月荛抄起桌上袋子,转过身子,临走前回复道:“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你。”
“等等!”谢震霆意有所指道:“你离开院子前,最好先照照镜子,把这个地方完善一下。”
战月荛回头,正好看到他指尖揉捏自己的耳垂,脸刷地一下灼红,她记得喉结,却忘了耳孔,莫怪人家看出问题,自个还疑神疑鬼的,赧然道谢道:“多谢谢公子告之。”
谢震霆挑眉,追问道:“这代表你信任在下,答应同行?”
她不是矫情之辈,大大方方点头道:“麻烦了,我月荛承下这份情。”
“我到偏房避一避,你好了出声。”
“不必了。”战月荛手在储物戒上一抹,取出一枚易容丹服下,一双略嫌小巧的耳朵很快发生变化,轮廓大了不少,耳垂上那两个小孔很快消失。
再说话时,声音听起来亲近许多:“谢兄,明天出发不担误吧?我想休息一晚,顺便逛逛闻名已久的乱滩城。”
“无妨。”许震霆把早备好的贡奉令牌抛到她怀中,笑道:“我们谢家在平州还有几分薄面,月姑娘若是调查过程中若是受身份箍制,可换成此面孔隐密调查,目前知你身份的只有我一个,莫在其它人前露出口风。”
战月荛点点头,人情不是一句谢谢可以偿还,记下即可,晚上在绿玉商行别院住下,第二天吃过早饭,十辆载满货物的马车徐徐起程。
乱滩城地价贵,许多修士都把家族安置在与之相邻的平州,郊外行人车马往来,虽没内城热闹,但也不见清冷,走道两边还有几间装潢一般的酒寮棚屋,专供过往人歇脚小饮,这几天每家生意都很好,乐得店家笑不拢嘴。
一路过走,战月荛收到不少好奇探视目光,当中两道尤为凌冽,她知道,这些都是水木宗派出的探子,唔,或许不止水木宗,马车进入白齐国界后,打头那辆华丽的车辆中,谢震霆声音传出:“战南,这里已是白齐国土地,毋需再严提防守,留家丁跟车即可,进来喝一杯吧。”
宽敞的马车内,摆着一个桌子,上边有酒有菜,谢震霆执壶斟满战月荛面前的酒杯道,自嘲道:“普通灵酒,随手所制,并非佳酿,尝尝看,喝不喝得惯。”
杯中酒汤呈浅绿色,袅袅酒香混着灵气扑鼻而来,战月荛试啜一口,入喉温温润润,并不如烈酒般辛辣,喝到胃中如同流水,瞬间流畅到人体各处,路途带来的彼劳一消而散,余下酒液化为灵气注入到丹田中,她赞道:“好酒,没想到九爷竟然精通此道。”
谢震霆淡淡道:“谈不上精通,都是先祖传承下来的东西,谢族上古在中域有着酿酒第一世家的美称,后来战火纷起,族人四散流落,回迁中域是先祖遗愿,后裔也一直朝这个方向前进,可惜未能如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