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动心!尤其对方还是最大的敌人,是最强悍的对手!
他和女皇,谁都不会放手,这一场皇权之争,不死不休,到最后,总有一人会倒下。
是他吗?不,不会是他!他有绝对的信心和能力赢得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那……是女皇吗?
裴琇突然感觉很烦躁,很压抑,所有的情绪被压在心里,找不到出口可以宣泄。
“相爷,李清来了。”
裴琇收敛了混乱的心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没人看见吧?”
“相爷放心。”
裴琇轻轻‘嗯’了一声。刚要离开,忽然听到裴忠轻声问道,“相爷,这些纸团还要吗?不要的话老奴烧了。”
裴琇写过的每一张纸,只要不要的,全都烧成灰烬,以免被人看到什么。
裴琇脚步顿了顿,幽幽道,“不要了。”
裴忠听了,拾起那些纸团扔进炭盆里,谁知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伸出,不顾炭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飞快抢出那些纸团。
裴忠看着自家主子把纸团上的火星快速拍灭了,才把它们小心翼翼的放进一个木盒子里,心中暗道,不是不要的吗?
“相爷没烫伤吧?”
“没有。”
裴琇把手背在身后,出了书房。
但他并没有去见李清,而是去了安置顾莹娘的屋子。
一看见裴琇,顾莹娘立即迎上前来,行了个礼,裴琇锐利的目光扫过顾莹娘全身,这个女子身段婀娜绰约,容色娟丽娇媚,神色中透出淡淡的忧愁,的确是江南女子的做派。
“你来自江南顾家,今日相府正好也来了一位客人,同样来自江南,说不定你们是旧相识,本相想让你们见一见。”
吴月娘,就是假冒的顾莹娘,垂下的眼帘中闪过一丝惊骇的光芒,脸上却不动声色。
当裴忠带李清进来的时候,吴月娘小心翼翼的看了李清一眼,没有言语,她是假冒的,怎么可能认识李清。
李清狐疑的目光上下扫过吴月娘,吴月娘心中如鼓,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夺门而出。
“李小姐,这是顾老爷的私生女顾莹娘,你可见过?”
裴琇锐利的目光扫过李清和吴月娘,吴月娘脸色微微发白,腿脚发软,若不是拼命强撑着,恐怕她早已晕过去。
轩辕公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谁想到冒出一个江南来的女人?
李清看着吴月娘泛白的脸色,和她死死揪着衣角的手指,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远远的见过一次,不过顾小姐没看见我。”
李清的话让吴月娘猛地瞪大双眼,这个女人没拆穿她?
李清微微一笑,冲吴月娘行了一礼,“顾小姐你好,我是李家的李清,听闻你娘亲年前过世,你被顾夫人赶出那栋宅子,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帝都寻亲,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顾小姐,你找到你的亲人了吗?”
吴月娘脑子里乱哄哄的,她没想到李清不仅没拆穿她,还帮她作证。
“顾小姐?”
李清提高声音唤了一声。让吴月娘稍微冷静了一点,看见李清唇边那一丝温温柔柔的笑容,吴月娘却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
吴月娘轻轻摇头,李清诧异的看着她,裴忠插话道,“顾小姐上京的路上,遇到了歹人。被割了舌头成了哑巴。”
“原来如此,顾小姐受苦了。”
李清脸上露出同情的神情,明明是悲悯温柔的脸,却让吴月娘头皮发麻。
裴琇深深的看了李清和吴月娘一眼,不再说什么,出了屋子,李清优雅的跟在后面。
看着他们的身影出了屋子,吴月娘暗中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
可她那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走在最后的李清突然回过头来,冲吴月娘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沈文卿要娶你?”
一去了前厅,上了茶,李清便把沈文卿这个月十八号要娶她过门的事说了,裴琇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是陛下的男宠,怎么娶你?难道陛下要把他遣送出宫?像之前的那些男宠一样?”
“他说过,让我不能把这事说出去,看来女皇陛下并没有把他送出宫的打算。”
李清微微笑道,裴琇深深望了她一眼,“既然他叮嘱你要保密。你为何告诉本相?”
“因为他变了心。”
李清坦然道。
裴琇眸光变幻不停,好一会才恢复如常,冷冷道,“本相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李清你如今孤身一人来了帝都,你要是敢骗本相。本相有一百种法子要你生不如死!”
“我为何要骗相爷,我还想跟相爷合作,把文卿的心拉回来。”
裴琇锐利深沉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李清唇边含笑,任由他盯着,神色平静。
裴琇盯了片刻,收回目光。冷冷道,“你想怎么合作?”
“男人的心最容易变,他喜欢宫里那位,要让他不喜欢她了,除非宫里那位或者死了或者消失。”
“李清,你不知道你这话要是传出去,陛下的暗卫会剥了你的皮!”
李清温温柔柔的一笑。“会传出去吗?相爷的相府什么时候那么不牢靠了?”
裴琇冷哼一声,没有言语,他倒想听听李清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当然,那只是一种法子,还有一种法子,就是让他被赶出宫回江南,远离那一位。日子久了,他总会忘记那一位的。就看相爷想选哪一种法子了,总之,我的目的就是要他们分开,只要文卿身边只有我,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
裴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片刻之后,缓缓开口,“你能给本相什么?”
“作为沈文卿的妻子,能知道的一切。比如他正在做的事。”
“什么事?”
“女学。”
裴琇冷哼一声,“这件事本相早就知道了,懒得理会而已,陛下想开女学,是不可能成功的。她喜欢胡闹,本相由得她胡闹。你若是想跟本相合作,还得拿出更多的诚意才行。”
李清眸光浮浮沉沉,忽明忽暗,良久,终于沉寂下来,幽幽道,“我可以帮你离间江南士族。”
裴琇眸光一闪,随即狐疑的扫了李清一眼,“你能做到?江南士族以沈家为首,沈家又听沈文卿的话,只要沈文卿在,江南士族就是铁板一块,本相派了很多人去离间,都折进去了。”
“外面的人自然进不去,里面的人嘛……”
李清没有说下去,唇边笑容温柔如水,裴琇蹙了蹙眉,“你的话,本相不相信,妻以夫贵,沈家折了,你作为沈文卿的妻子,也好不到哪去。”
“沈家折了没关系,只要李家显赫便行了。”
李清微微笑道,裴琇眸光闪了闪,他深深的看了李清一眼,冷冷一笑,“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若不负我,我自不会负他,可他负了我,就别怪我心狠了,沈家越落魄越好,到那时,他就得来求我们李家了。”
李清唇边的笑容依然温温柔柔的,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容貌,温柔如水,秀丽柔婉,殊不知这温婉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蛇蝎的心。
“朝堂之上,陛下手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沈文卿,一个齐老狐狸,折了沈文卿和江南士族,相当于断了陛下一只臂膀,只剩一个齐老狐狸,容易对付得很。”
只是麻烦的是,只要有无名在,他就没办法完全的控制女皇,无名的暗卫就可以让皇宫坚固得跟铁桶一样。
他能在朝堂上压制女皇,能完完全全的掌控大权,可皇宫里,还是女皇的天下。
偏偏无名不仅一人可挡千军万马,他还对女皇忠心无二,金钱美女,威逼利诱。都无法动摇他的忠心,简直是最碍眼最麻烦的挡路石!
不过无妨,除掉沈文卿,再除掉齐老狐狸,最后只剩下无名,他不是朝中大臣,他没有大权。单单一个暗卫组织,除了保护女皇,朝堂之上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沈文卿带领的江南士族才最麻烦,最近已经有不少人想突破他的防线往上爬,若不是吴青山心眼灵活,及时把人压下去了,恐怕麻烦不少。很多官员的升迁贬谪都得通过吏部,幸好吏部在他手里,不然,等江南士族的人挤进朝堂之上,目前的局面就要打破了。
因为此事,最近女皇和他针锋相对,已经发了几通火。朝中文武百官都在观望局势。
不停的弹压江南士族,也不能服众,朝中的中立派已经有了微词,也不知道还能弹压多久,可若是江南士族不攻自破,那就事半功倍了。
“相爷在想什么?”
李清温柔的声音打断裴琇的思绪,他不动声色的说道。“没想什么。”
“我与相爷的合作,相爷可同意?”
李清心知肚明裴琇不可能不同意,从刚才裴琇的话来看,他已经同意了,但李清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裴琇没有言语,看了裴忠一眼,裴忠拿出一枚玉佩递到李清手里。“只要李小姐的人拿了这枚玉佩来,就会有人领她来见我,不用经过层层关卡。”
这就是同意了!
李清心中欢喜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接了玉佩,向裴琇施了一礼,便告辞离开。
看着她婀娜绰约的背影,裴琇修长墨黑的长眉微微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