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府前院,黎戬和慕容秋雨匆匆赶来。
远远的,就看到一群婢女哭啼啼,颤巍巍的样子。
夫妻二人双双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到茫然之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刘伯脚程慢,此刻见黎戬夫妇顿在原地发怔,忙上前指着半空提示道:“王爷,王妃,你们看那儿!”
经刘伯这一提醒,黎戬和慕容秋雨才瞬势抬头朝半空看。这一看,两人纷纷黑沉了脸,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了。
只见王府的大树上,正有绳子拴着一截儿人手断臂悬挂在半空。每每有风袭来,树枝摇摇晃晃,那半截儿手臂自然就跟着摇晃起来,实在扎眼的很。
“季广!!!”黎戬和慕容秋雨异口同声呼喊,恨不得用河东狮吼功将季广就此震死。
被点名的季广,屁颠颠儿的跑过来,满脸堆笑,那叫一个欠扁,“七爷,慕容,你们喊我吗?”
慕容秋雨指着悬挂在大树上的断臂,怒声质问道:“季广,你在搞什么鬼东西?”
季广笑的很无辜,“我怎么啦?慕容,这不是你说的要把这东西摆在正厅当摆件儿嘛,所以我现在正劳心劳力的给它进行风干处理呀?”
顿了顿,季广不待慕容秋雨开口,就继续说道:“慕容你知道风干处理是什么意思吗?唔,我猜你肯定不知道。
但是,你吃过风干果脯和风干牛羊肉什么的吧?这个制作原理跟那个差不多。只不过,那些东西要加糖和盐,我这个要加香料和松香溶液。
看到没?就这样挂在树上,每天让它自然风干,晚上取下来,次日抹一层香料和松香溶液再挂上。如此反复暴晒七天,一个香喷喷,油腻多汁的断臂摆件儿就新鲜出炉啦。
到时候你可以随心情把它摆在闺房里,客厅里,正厅里。不管它摆在哪里,保证香飘十里,令你回味无穷……”
季广说话很快,咬字清晰,旁人根本插不上嘴,只能任由他一直说一直说。
然后,可想而知,众人包括黎戬和慕容秋雨越听脸色越难看,越听胃里越翻江倒海。这个时间段儿,大家刚好都吃完午饭……
最后,当季广一句‘香飘十里,回味无穷’落地时,大家终是无法强装淡定,纷纷呕吐起来。
“呕!呕!呕!”一时间,整个七王府前院呕吐声不绝于耳,赫然成了呕吐大赛。
那叫个壮观!
就连一向颇为淡定的黎戬,都忍不住单手抚上胸口。
他愤声怒斥道:“来人,把树上那个鬼东西丢掉,丢的越远越好!”
话音落地,他拉着慕容秋雨一路玩儿消失。
季广眼见黎戬与慕容秋雨狼狈飞奔离开的身影,笑的前仰后翻,“哈哈哈!”
表示,这个就叫做瑕疵必报,看以后谁还敢招惹他,吼吼!
季广幸灾乐祸笑够了,看到王府一名暗卫摘下那截儿断臂,十分干脆彻底的丢到了下人住的院落的墙角。
那里,管家刘伯养了一只大黑狗。那大黑狗看到断臂,乐的直摇尾巴,趴在地上前爪抱住,张开血盆大口就开啃。
眨眼之间,断臂连同骨头被大黑狗吞吃入腹,那真叫一个渣儿都不剩下。季广拂拂自己的小心脏,觉得这场面太美腻,他有点不敢直视!
好吧!他承认他已经斜视着看完了全程。此刻,他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如果周靖寒知道他被黎戬砍下来的一截儿断臂被狗吞进肚子里了,会是什么感受呢?
是心痛呢?还是心痛呢?还是特么的心痛呢?
彼时,不同于呕吐不绝于耳的七王府,有一个府邸正热闹喧哗,人声鼎沸。这,便是四王府!
明日是袁丞相的嫡孙女袁心瑶与当朝四王爷黎泰的大婚之日,四王府上下此刻正在忙碌挂红绸,贴大红喜字。
贤妃亲自出宫来监督四王府众人的成果,时不时的挥手指挥这边挂红绸,那边挂红绸,嘴里尖酸的训斥道:“挂那么点红绸,怎么不懒死你们?
这些红绸要你们掏腰包买了吗?真是被你们气死。动作快一点,都没吃午饭吗?那边的房檐多挂一点,还有这些个树上也都绑上。”
半个时辰后,在贤妃的监督下,众多丫鬟小厮劳心劳力将四王府各处都挂上了红绸。放眼一看,红彤彤一片,跟火海似的。
黎泰的王妃沐雪看到了,拧着眉头上前,“母妃,这些红绸子挂太多了吧?”
根本不好看,刺目极了。当然,后半句话沐雪可没胆子说。
贤妃听到沐雪这话,脸色腾地黑沉下去,“哪儿多了?沐雪,你是不是觉得红绸挂的比你进门时候多,所以心里吃味儿了?
本宫告诉你,你吃味儿也没办法。像你这样进门好几年,连个蛋都生不出的母鸡,泰儿没嫌弃你把你休掉,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你消停点,别想弄什么幺蛾子,不然别说泰儿不饶你,本宫也不会轻饶你的,知道吗?”
沐雪听到贤妃这话,面色瞬间惨白起来,难看到极点了。
她唯唯诺诺的应声道:“母妃,儿臣知道了。”
贤妃哼了声,这才满意的到正厅喝凉茶。
正门口处,袁丞相夫妇,袁尚书夫妇和袁心瑶五个人站在那里,将贤妃对四王妃沐雪的训斥尽收眼底,一个两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老爷,这个贤妃飞扬跋扈,言语刻薄,咱们瑶儿嫁进来不会受委屈吧?”丞相夫人担忧的询问出声。
她与儿媳昨日才抵达京城,眼看着嫡孙女要嫁进四王府,寻思着总该登门来认认人。没成想,一进门就给撞见这么一幕!
袁丞相还没开口,袁尚书的妻子就接言说道:“娘说的,正是儿媳所担心的。这贤妃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袁丞相冷声哼道:“那又如何?连你们都看出她飞扬跋扈,言语刻薄,旁人定然不会瞧不出。这样的人,往死蹦跶也不过就是个小小妃嫔!
日后咱们瑶儿进了门,她胆敢给半点脸色看,老夫让她连贤妃的位子都坐不稳,更别肖想什么母仪天下了!”
这番话,袁丞相就当着四王府门口守着的侍卫说出来的。
那些侍卫听到,纷纷垂下头去,吭都不敢吭一声。这种话,按理来说应该传给贤妃邀功的。
可是若当真告知贤妃,能邀来功吗?只怕,人家贤妃和袁丞相强强联手,成为一家人。反倒是他们这些告状的,要倒大霉!
袁尚书在一旁连声附和道:“娘,夫人,你们别担心。有爹爹在,瑶儿受不了委屈!”
袁丞相扫了一眼那些侍卫,看出他们都不是犯傻的人,这便更加猖狂起来了。
他继续补充道:“我袁家的人,什么时候容许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了?瑶儿,一会儿进去,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袁心瑶整个人不在状态,对这桩婚事本就是不满加各种无奈。如今听到袁丞相的问话,才算是回过神来。
她点头,低声应道:“祖父放心,瑶儿知道该怎么做!”
她心中清楚,袁丞相是让她给贤妃一个下马威,将自己是四王府第一的地位率先掌握住。
袁丞相满意的‘嗯’了声,带着一干妻眷进门。
四王府正厅,贤妃才落座抿了两口凉茶,就听管家前来通报,说袁丞相一家亲自来登门造访了。
贤妃连忙起身,走出正厅相迎,并吩咐身边的宫婢前去书房召唤黎泰。
出了正厅,贤妃满脸堆着虚伪谄媚的笑意,“袁大人来了?快到正厅里坐。哎呀,这位就是袁夫人了吧?长的贵气逼人,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一旁,袁心瑶冷冷的开口说道:“贤妃娘娘,这些个红绸子是谁下令挂的?”
贤妃一愣,被袁心瑶冷冷的语气问的有些发懵。
她皱眉,讪讪反问道:“怎么?袁小姐可是觉得这些绸子不妥?”
袁心瑶很直白的应声,“何止是不妥,简直就是令人看着反胃!您瞧,树上,房檐上,凉亭上,哪儿哪儿都绑着一簇簇的大红色,真是俗气,倒人胃口!”
“……”贤妃的脸色难看起来,没想到袁心瑶会将话说的这么直白难听。
就算是不喜,差人接下来便是了,张口闭口‘俗气’‘倒胃口’,这哪是一个千金小姐该说的话?
偏偏,贤妃心中憋着气,却又不敢对袁心瑶发泄愤怒。诚如之前袁丞相所言,她不过是个小小妃嫔,儿子黎泰是庶出皇子,对朝廷没有什么贡献。
如今袁丞相是她想要巴结的对象,是她仰仗的靠山,哪敢轻易得罪?而想要巴结袁丞相,首先就要对袁心瑶好。
谁让这丫头是袁丞相家中唯一的嫡亲血脉?罢了罢了,忍得一时之气,他朝必有大福。
贤妃心中安抚自己,脸上笑意那叫个灿烂,“瑶儿若是觉得倒胃口,本宫命人摘下来。”
顿了顿,冷声呵斥道:“一群聋了耳朵的狗东西,没听到袁小姐说红绸子太多难看吗?赶紧解下来一些。”
袁丞相见贤妃被袁心瑶震慑住了,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贤妃察言观色,见袁丞相脸上带笑,忙招呼他们一家人到正厅入座。
那厢,黎泰颠颠儿赶过来,将袁心瑶给他母妃下马威的一幕尽收眼底。他眸光一闪,隐在长袖下的双拳蓦地攥紧了。
小浪货,还没进门就敢给他母妃使脸色,简直无法无天了!哼,待得明日洞房,他定要她好看。
黎泰心下发狠儿,脑子里想的都是袁心瑶稚嫩的娇躯带给他的美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