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成此时却不受他的激将法,只是嘿嘿地陪笑道:“首辅大人教训得是。只是德王府不比别的府邸,五王爷养有府兵五百人,我六扇门区区几号人,如何敌得过,若想动起真格来,还必须五城兵马司和京城的禁军配合。”
解首辅想想也是,一时间沉默不语。
“五城兵马司,下官尚能调动,但是禁军只听从皇上的号令,若是硬要禁军也掺和进来,与德王府剑拔弩张,这件事情闹大了,对首辅大人极为不利。”唐玉成说。
唐玉成想让解首辅这老东西知道,别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事情若是搞大了,他解首辅也逃不掉。
“那依你之见?”解首辅觉得唐玉成说的也有道理,前几天赵煊还没回来,德王府还没牵扯进来,他勾结唐玉成,想拿花似锦怎么样都可以。
但是如今,赵煊回来了,德王府牵扯进来了,花似锦就已经不是一个任人搓圆捏扁的泥人了。
但是,纵然如此,解首辅还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解元香报仇的机会。他说:“那也不能让她就这样逍遥法外,她伤人是一罪,越狱又是一条罪,一定要对她两罪并罚,绝不能姑息。”
“是。”唐玉成表面上唯唯诺诺地说。心里却想,那也得德王府肯交人才行啊,德王府要是拒不交人,你罚鬼去呢。
等唐玉成送走解首辅这个瘟神,刚喝了口水压压惊。门口忽地传来一声清晰的脚步声。他正想发脾气,门房怎么没通报就放人进来了。
却见门口人影一闪,唐时骏走了进来,脸上神色焦灼地喊了一声:“爹!”
唐玉成更是惊奇,“骏儿,你怎么来了?”
唐时骏急步走上前来,在唐玉成身旁的南官帽椅上坐了下来,不满地质问道:“爹,你怎么把似锦妹给抓起来了?我听说她只是用一个木屐导致解元香皮外伤而已,你却竟然判她六年牢狱,是不是真的?”
唐玉成斜睨了自己儿子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有你什么事?你那么关心这个案子做什么?你不要忘了,花似锦她现在并非是你的未婚妻。”
唐时骏愣了一下,半晌才讪讪地说:“她是我喜欢的女人。”
唐玉成恨不得拿根棍子敲醒自己的儿子,“放屁!你眼睛瞎了不成,她现在是德王府赵煊喜欢的女人!”
“我觉得,似锦妹还是喜欢我的。”唐时骏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
唐玉成忍不住嘲讽起来,“你以为她会喜欢你哪一点?你比五王爷有能力?你比五王爷身份高贵?你比五王爷军功大?”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去跟五王爷争女人,女人事小,万一争不过还丢了小命,那就不值当了。所以,即使是冷嘲热讽,他也要让自己儿子清醒过来。
“爹,我可是你的儿子,哪有你这么贬损儿子的?”唐时骏知道自己很多方面比不上赵煊,但是听自己的父亲那一番言论,内心终究还是不舒服的。“起码我跟似锦从小就认识,我们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时光和感情,这一点,赵煊就比不上我。”
唐玉成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忍心继续嘲讽自个的儿子了,他拍了拍唐时骏的肩头,语重深长地说:“儿子,你还是省省吧,在这世界上,最不靠谱的就是所谓的感情了。”
唐时骏目光灼灼地质问:“爹,你是这么认为的,你觉得反正似锦不是我们唐家的,所以你才敢于这样昧着良心,把她往火坑里推,一个皮外伤竟然给她判了六年牢狱?你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
“你懂什么!”唐玉成低低地吼了一声,“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解首辅那只老狐狸天天裹挟着我,我能干出这种事情?”
唐时骏眉心微皱,“果然是解首辅让你这么干的!”
“今早天快亮的时候,花似锦越狱了。”唐玉成说道。
唐时骏眼睛一亮,感觉不可思议,“似锦妹越狱了?她这么厉害?”
唐玉成点点头,“更厉害的是,她越狱之后,还给自己找了个强大的靠山,她躲进五王爷的德王府里,五王府派人府兵保护她,六扇门的捕快都无法将她捉拿归案。”
“那不是挺好的吗?本来她就不应该坐六年牢。”唐时骏说。
“是的,她越狱了,有五王爷罩着不用坐牢,捉拿不回,这倒是好事。”唐玉成说,“反正我不是非要整死她,非要整死她的是解首辅。”
唐玉成说完,又看了唐时骏一眼,说:“儿子,花似锦的事,与你无关,人家有五王爷罩着,你别瞎忙,没的得罪解首辅。”
唐时骏低下头,似是很艰难地才憋出一句话来,“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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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煊从宫中回到德王府后,刘威和何进二人向他报告捕快前来搜人被拒绝的事情。
“哼,他们还敢来捉人?”赵煊脸色有些微气愤,继而对刘威和何进说:“刘总管和何总管辛苦了。”
他倒是看看,因为一个皮外伤被判处六年牢狱之刑,京兆尹和解首辅敢不敢把这样荒唐的案情公开!万一公开,他们两人将吃不完兜着走。
话说唐玉成这边,因为他是不想得罪赵煊的,所以自从赵煊回京城后掺和进来之后,他就拒绝跟解首辅合作了。
解首辅多次让他下发关于德王府的搜捕令,唐玉成委婉拒绝。他可不想再被解首辅当枪使,最后倒霉的却是自己。
不但如此,唐玉成还偷偷销毁了关于花似锦以木屐击伤解元香的判处公文,那样的判处明显就是错的,错的东西留着,万一落到赵煊手里,他在官场的路也就走到头了。
虽然解首辅在朝中权势倾天,但五王爷毕竟是赵姓皇族,并且年轻有为,战功赫赫,前途无量。
如果说赵煊正如旭日东升,那么解首辅就是日暮西山了。解首辅再厉害,也敌不过赵煊后生可畏。
唐玉成是个识时务的。
自然不会做那与赵煊为敌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