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纠结

张子健人高马大,和侍卫面对面丝毫不逊气场。侍卫却不以为然,反而狐疑道:“你?想见四小姐?你是谁?”看着他们身穿简陋,必然是贫穷之人,小姐怎么可能认识这般穷酸之人?

“我劝你们别闹了,小姐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要走就快走,再在这里徘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侍卫冷哼一声轻蔑道。曾经的花清姿不得宠他不放在眼里,可是如今不知道怎么了,老爷重视四小姐甚比二小姐了。

刘铭芯和温徐为难对视,身为女子的她们心思本就脆弱,被这番讽刺显得有些尴尬和难堪。

张子健看到侍卫脸上那***的嫌弃,知道他在嫌弃些什么,估计他觉得和他们这些穷人说话都在掉身份吧。

“叔叔,你这样说不太好吧。”枫若俞忽然道。

侍卫的视线落在枫若俞的身上,看到枫若俞这小豆丁的身体皱眉,这里什么时候有个小鬼了?

“我们虽然穷,花清姿姐姐却丝毫不嫌弃我们,还请我们去凤凰楼吃饭,我们还做了好朋友。她一直待我们不薄,如今姐姐出事了,我们来看望一眼你也不让,以后姐姐怪罪起我们的不是,我们只能告诉姐姐实情咯。”枫若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侍卫。

侍卫闻言一皱眉,冷笑道:“胡扯,小姐怎么会交你们这种人为朋友?”花清姿虽为嫡女,但自古以来物以类聚,哪个名门贵族不担心自已面子受损的,和这样穷人在一起哪有不觉得掉面子的?

“我们和姐姐做成了朋友的事情是事实啊。其实叔叔你也不必这样总是质疑的,你担心我们对姐姐有伤,你可以让夏凉姐姐出来见我们啊,我们和夏凉姐姐关系也不错的。你做不了主的事情,夏凉姐姐总能做主吧?”枫若俞轻歪了一下脑袋问。

侍卫还没开口,枫若俞就继续道:“呐,夏凉姐姐若是让我们进去了,出事情也不能怪你们吧,可你若不让我们进去,出事情怪谁呢?”

听到这话,侍卫算是陷入了犹豫。思考过后,侍卫只瞪了枫若俞一眼,道:“等着!”然后就转身进去了。

四人面面相觑。“他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走着瞧,还是让我们在这等着?”

“自然是让我们等着,他不过是一个侍卫,出事了他能担起吗?就算事情本不大,可是谁愿意搭上本事不关己的事情哟?”枫若俞笑嘻嘻道。

张子健忍不住夸道:“还是若俞你厉害。”

“过奖过奖。”

不过片刻,夏凉出来了,当她看到他们四人的时候,露出惊讶的神情。

“啊,是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难道是小姐和他们说过自身身份?

枫若俞注意到了夏凉那红通的眼眶,内心早已有预料情况不会太好。便赶紧迎了上去,关心问:“夏凉姐姐,掌柜她有三星期没来了我们很是担心,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夏凉闻言,脸色一阵失落。“嗯,是的,最近小姐发病了,情况不见好。”

“啊,那夏凉姑娘你可以带我们去见一见掌柜吗?”刘铭芯闻言赶紧问。

夏凉抬起她那红通的双眼,用力的摇了摇头。“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见为好。”

“为什么呢?难道掌柜她得的是传染的病吗?”温徐也追问。

夏凉摇头,却不语。

“夏凉姐姐,那你倒是告诉我们掌柜发生什么事情了啊。”枫若俞目露关切。

“你们都别打听了,都请回吧。”夏凉长叹一口气。“小姐若有好转,我会亲自去告诉你们的。”

枫若俞迅速抓住了夏凉的衣袖,小脸尽是苦苦哀求。“夏凉姐姐,拜托你告诉我们实情吧,掌柜三星期未出现我们都很担心,掌柜待我们不薄,如果现在掌柜出事我们都无法帮得上一点忙的话我们会心生歉疚,久久不能安眠的!”

“就是啊。”三人连连附和,神情尽是担忧。

夏凉听到此话,内心感动至极,也忍下了欲要落泪的情绪。“那好,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一见,但是你们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小姐的脸。”夏凉说着,伸手指了指脸,然后打了一个圈,表示花清姿的脸出事了。

四人再次面面相觑,难道是掌柜毁容了?这个可能性极其之大,不然又怎么会一直避而不见人呢?

夏凉带着他们进去时,侍卫靠在墙上淡道:“夏凉姑娘,带进去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就别叨叨推责任了。”

夏凉厌恶的刮了侍卫一眼,他是舒雁的走狗,先前因为舒雁的命令还不少针对小姐。“我自已做的事情不需要你指指点点。”说完后便带着四人进去,剩下侍卫一人气得不轻。

“夏凉姐姐,是不是因为掌柜毁容了呢?”走在路上,枫若俞凑近了夏凉小声询问。“拜托你透露些秘密我们知道吧,这样到时候我们可以尽量多安慰些掌柜。”

“如果是毁容的话那就好了。”夏凉失神喃喃。

枫若俞更疑惑了,世上还有使女子毁容更严重的事情吗?

当他们进了房内,影九看到陌生的四人时皱了皱眉,不明白夏凉为什么要带他们进来。

“他们是小姐的朋友,可靠的,没关系。他们担心小姐出事,就想来看看小姐的情况。”夏凉小声道,影九闻言也不计较了,念在是朋友之间的事情,他倒也回避了。

夏凉揪开了床幔,当四人看清花清姿的容颜之时震惊不已,“掌,掌柜……!”刘铭芯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看着床上的女子。

花清姿的紫纹痕已经延续到脸上面了,勾成了怪异的花朵样,肤色也逐渐发紫,咋一看像一个死人,刘铭芯误以为花清姿死了,被吓得不轻。

“小姐还活着,你们都不要害怕,这只是病。”看到受惊的四人,夏凉便出声安慰,随之就放下了床幔。

温徐是其中最淡定的,她冷静道:“掌柜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姐年幼被下了毒,如今才发作。此毒剧毒,中毒之人会发生体寒和体热,两者时不时交换,身上还会长出紫色的纹痕,肤色也会逐渐发紫。若不能在一个月里面找到解药,那样小姐就。”夏凉说着哽咽了起来,泪水竟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

刘铭芯听着为之痛心。“怎么会?为什么说解药要在一个月里找到呢?难道解药很难寻找吗?”

夏凉双手捂脸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是的,每一味药都极其稀少难寻,哪怕是千金也难得。已经有人去寻找药了,可是眼看过了三个星期,解药还是没能够找齐。”

“夏凉姑娘不要伤心,掌柜命大福大,一定会没事的。”刘铭芯赶紧安慰道。

“小姐命大福大,又怎么会被奸人所害!当时小姐年仅七岁,竟惨遭毒手!”夏凉越说,情绪越发激动。

温徐不由得抱住了夏凉,连连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夏凉姑娘别伤心了,看你的眼睛,血丝简直布满双眼了!脸容憔悴的,即使是掌柜醒了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啊!请你要乐观,不要沉溺悲伤。”

“对啊,夏凉姑娘,看开些吧。”一直沉默的张子健也哽咽奉劝,掌柜心肠那么好,不嫌弃他们身份低微,还鼓励他们,让他们对未来有信心,可是转眼就卧重病在床上。

夏凉得到了安抚,更是陶然大哭起来。“小姐自从上次睡了之后到现在已经五天没再醒过了,影九公子说,接下来若没有解药,就再也无法醒来了!小姐现在一直体寒,不曾热过,如果不是感到她心脏有跳动,我真的以为她死了!呜呜,小姐,我可怜的小姐!”

夏凉的情绪很是激动,任凭她的声音再大,也无法唤醒床上沉睡之人。即使是站在门外的众人,也深受其感。也不知道魏阳渊和风无忌茂余蓉等人是何时站在门外的,他们听着夏凉那句句戳心的话语时,竟感到眼眶一阵通红。

就连一直见惯了生死离别的影九也感到一阵难受,他虽然和花清姿接触不多,可是他却见识到什么叫忠仆,夏凉对花清姿是绝不离身,一有什么事情就第一时间赶过来,短短的三个星期里面她憔悴至极,好好的一个十来岁姑娘,竟憔悴像三十来岁的大妈。

“你够了好么!”魏阳渊再也忍不住了,推开门对夏凉吼道:“花清姿没事,你就别在这叨叨,别弄得她真的跟出事似的!我告诉你,她若真是出事了,那我第一个就认为是你诅咒的!”

风无忌闻言,迅速上前推了魏阳渊一把,对他吼道:“你够了!夏凉姑娘这些天对花小姐的照顾已经很用心了,你没看到她神色多憔悴了吗?她只是单纯的担心,你责怪她做什么!”

魏阳渊握紧拳头,他知道夏凉这些天对花清姿的付出有多大,他也知道表哥的付出有多大,可是他就是厌恶别人在花清姿那儿哭,弄得跟真要死了似的。

“夏凉姑娘,你别介意,他只是太冲动了。”风无忌看魏阳渊冷静下来后,便转头安慰夏凉。

夏凉用心的擦了擦泪水,声音沙哑:“世子说得对,小姐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影九闻言,内心沧桑不已。主子已经把寒冰雪莲和蝎子鱼都找到手了,可就唯独缺了绝红麦。影一一向办事周全,可今次他竟找不到那个拿了绝红麦的人,现在主子发了疯的寻找,可任由砸了再多的重金,放出了再多的诱人,那个拥有绝红麦的人究竟还是没有出现。

要知道绝红麦是世仅一株而已啊。

“那个,影,影九公子,这是老爷吩咐送来的退烧药。”一个身穿婢女服的女子不安得走过来,看着面前场景混乱,她出现的并不是时候。

“退烧退烧,放狗屁的退烧!”忽然,情绪不好的魏阳渊端起药就是狠砸地上。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奴婢只是奉命递药的!世子饶命!”婢女恐惧的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风无忌长叹一口气,对魏阳渊道:“算了,与其对事无关己的人发怒,还不如好好照顾清姿小姐。”

“娘的,那个舒雁怎么这么狠心!”魏阳渊忍不住吼叫。“就算是想要她死,当年给她一个痛快不就好了吗?这样折磨她又是什么意思!”

“别乱说话。”风无忌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想你需要冷静冷静。”

魏阳渊失笑不已。“冷静?我已经很冷静了!舒雁她真是够了吧,当年已经下了这么毒的毒药,后期还对她处处设害,这是几个意思?”说着,忽然就挣脱开风无忌,往外走了出去。

“你去哪!”风无忌不由得询问。

“找舒雁那个贱人!”魏阳渊低吼。

风无忌闻言,焦急了起来,赶紧跟了上去。茂余蓉也紧跟上去,有些事情,她该和舒雁当面了断了!

“我也要去!”夏凉一咬牙,推开了温徐的身子就跟着去了。

“夏凉姑娘……”温徐不放心,正欲想要跟上去的时候,被影九给阻止了。

影九摇摇头,道:“这是她们的恩怨仇恨,和你们无关的话,就少管了吧。况且花小姐这不能缺少人侍候,他们不在的时候麻烦你们多照看照看。”

“没问题,请问我们以后可以常来照顾清姿姑娘吗?”温徐忽然问。

影九愕然,然后道:“这个自然是欢迎的,但是你们要有做好面对她那纹痕脸的准备,毕竟有些吓人。”

“没关系的。”四人坚定道。

魏阳渊是急红了眼,一想到夏凉说花清姿每夜都会痛苦喊叫连连,一次他特地留下深夜照顾花清姿,他看着花清姿那难受得样子别提多憋屈了。他算是明白了表哥为什么得知花清姿的情况越发严重也不愿意回来,而是在外面发了疯似的寻找了。

表哥一定是害怕看到痛苦难受的花清姿会崩溃,毕竟表哥如此重视花清姿,就凭他和花清姿合不来的关系都为她抱不平,何况是处处帮着花清姿的表哥?

“舒雁!你给老子滚出来!”魏阳渊到了舒雁的所在地又吼又叫的。

侍卫赶紧前来阻止。“世子,请不要大声喧哗。”

“老子就大声喧哗了,你有意见就动老子啊!你让舒雁滚出来!不然别怪老子让人拆了这儿!”魏阳渊气愤吼道。

侍卫为魏阳渊的身份感到头痛,若不是因为他身份的缘故,他早一脚踹开他了。“世子,老爷吩咐过夫人禁足期间不得他人入内访问。”

“阳渊,算了,这是别人的家事,应该由花将军或者花小姐来解决的,我们这些做旁人的就算了吧。”风无忌试着劝和魏阳渊。

外面那么吵,舒雁自然是疑惑连连的走出来了,她似乎听到有人大吼小叫的想让她出来,当她出来之后愣住了,她看到了世子魏阳渊,丞相之子风无忌,还有许久不见的茂余蓉。

“各,各位这是怎么了?”可是他们神情皆愤怒,让她更是疑惑不已。她这段时间没做什么吧,怎么一个个愤怒得要命。

茂余蓉本来是最淡定的,可是当她看到了这张让她一直仇恨的脸容时,竟一时沉不住气指着她吼道:“舒雁!你这个狠心无情的人!”

舒雁皱了皱眉,几年不见茂余蓉,没想到她脾气倒长进了,胆敢对她大呼小叫的。“茂余蓉,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仗着你姐姐的身份就对我指指点点。”

“指指点点,我就是诅咒你公打雷劈也不会有人说我狠!”茂余蓉气得不轻,看着舒雁的容貌,往年的点点滴滴更是让她深刻。

舒雁失笑。“你别跟吃错药似的,弄得像失心疯。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情绪这么激动。”

“发生了什么事情?”魏阳渊冷笑。“别跟我装蒜,你几年之前对花清姿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舒雁皱了皱眉,陷入了一阵思考,她印象里倒是没什么。茂余蓉看她样子像是真忘了,便冷道:“当年是你让我亲手给清姿递药!并且威胁我如果不目睹她吃了,就会杀了我俩!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噢。”被茂余蓉这么一提醒,舒雁倒是想起来了,但是她露出的反应却引起了众怒。“怎么?花清姿出事了?”

夏凉被她这种夹带幸灾乐祸与轻松的态度激怒了,迅速跑了过去想要扇舒雁的耳光,可是被众侍卫迅速拉住,她使劲挣脱也敌不过众侍卫的力气,只能扯乱舒雁的衣服罢了。厉声质问:“小姐如今这种情况还不是拜你所赐吗!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她!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

舒雁碍于魏阳渊和风无忌在,不好对夏凉下手。只能抚平被夏凉弄乱的衣服,冷道:“别真以为花清姿是什么好东西,你们都被别她表面骗了!依我看啊,花清姿死了就是死不足惜!”

“你!你!”茂余蓉被舒雁气得不轻,腹中一阵刺痛,兴许是最近操劳过度了,竟动了胎气,腹中传来的一阵阵刺痛让她倒吸冷气。

夏凉连爬带滚的走到了茂余蓉的身边,焦急道:“茂姐姐,你没事吧!”

茂余蓉勉强撑住身子,虚弱的看着她,道:“舒雁,你这样做不会有好报的!”

“好报?哈哈哈!我如今被禁足拜谁所赐?我儿子被禁足又拜谁所赐!不都是那个贱人吗?我儿子正处于大好前程,本来应该去沙场战聘得嘉奖成大官的,就在最好的时机竟被她害得禁足!你说她会有好报吗!”舒雁一阵狂笑。

“这能相比吗?你和大少爷毫无损伤,这能一样吗!小姐快被你害死了,你知不知道!”夏凉对舒雁咆哮。

舒雁闻言,大笑。“快死了?那是死有应得。”

“狗娘养的!”魏阳渊一愤怒,正想上前却被风无忌紧紧拉住。

“伤了她不值得,说不定回头伯母还要你上门道歉。相信我,再忍耐段时间,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风无忌语气里也是有些按耐不住,就连一直好脾气脸上总挂着笑容的风无忌,此刻的神情对舒雁也是写满了厌恶。

茂余蓉却笑了,眼眸尽是阴狠诅咒。“舒雁,你一定会后悔的。清姿康复的一天,便是你死期的开端。”

“花清姿康复?那你想都别想!那是奇毒,世上能解开此毒的人只有阿萨尔族,而阿萨尔族早在四年前就被消灭了,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吧。不送了!”舒雁笑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茂余蓉强迫着自已冷静下来,不要在舒雁面前失态,舒雁一走,她立即感觉头晕,昏厥了过去,吓得夏凉不轻。

风无忌赶紧让人把茂余蓉给抬回房中,魏阳渊懊恼问夏凉:“干嘛不让花将军知道这事情,为什么要隐瞒将军!”

“小姐叮嘱过我不要让将军知道的,我也不想的啊!”夏凉咬牙道。

“你傻啊,她让你这么做你就这么做吗,难道你不想让舒雁落得应有的惩罚吗!”魏阳渊吼道。

夏凉倔着抬头与魏阳渊对视,道:“其实世子也尊重小姐不是吗?如果世子真的是那样想的话,为什么世子不和将军说呢?世子一定是被舒雁气得不轻才这么说的吧!”

魏阳渊被戳中了心窝,一瞬间哑口无言,只有跺了跺脚愤怒离开,内心更是痛骂花清姿是白痴。竟然留下这样的一番话,最重要最应该做的事情她竟然不让他们做!

“还是找不到吗?”这边的腾景澜,脸容也很是憔悴,素日白净好看的俊脸如今长满了胡渣,打扮竟像一个流浪汉,即使是曾经那股气质,如今也削弱四分。

影八跪了下来,垂着头道:“属下无用,依然是找不到那个持有绝红麦的人。”

“废物!”腾景澜一顿恼怒,捎起了桌上的书本就是狠狠往影八的额头砸去。

一击下来,影八的额头流露了鲜血,他也不曾有丝毫抱怨。“若能让主子解气,属下愿意任打任骂。”

“就是杀了你也解气不了!养你们这么久到了紧急关头竟如此窝囊废!”腾景澜烦躁的不停挠那好几天没洗过的头发,一双犀利的双眸如今布满了血丝,狰狞。“竟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死了?还是人间蒸发了!”

影八跪着不说话。

“罢了,罢了!”腾景澜连续两声痛呼。“影九可有说过时间剩下几天?”

“还剩六天。”影八道。

腾景澜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她的情况如何?”

“不见好。”影八按照往常一样没说出详细,因为他怕主子承受不住。

“详细些。”腾景澜忽然命令。

影八咬咬牙。“纹痕已经延续到脸部了,如今肤色开始发紫,身体一直处于寒冷……”

在影八还没说完,腾景澜便打断了。“够了。”

“这六天里,给我揪翻整个国家,领国也要打听,若有任何蛛丝马迹,决不允许放过。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要求,都要把绝红麦拿下。”腾景澜眼眸闪现素日的犀利与狠绝,他从未这般狼狈颓废过,他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因为找一样东西找不到而弄得接近崩溃。

这些,全是因为花清姿,全是为了花清姿。

“主子,影一已经找到拿到持有绝红麦者的信息了。”影八一得到最新的消息迅速就来禀告。

“什么情况。”腾景澜闭目静养才一会儿,被影八说这话一下子就睁开眼追问了。

影八看着腾景澜这陌生的样子,完无当年雄姿英发的气质,内心尽是心疼不已。“如今影一已经亲自去寻找了,估计现在也到目的地了,但是影一查到一消息,就是当年那人被人追杀失足掉进悬崖,恐怕九死一生。”

“那绝红麦?”腾景澜紧皱眉头。

“根据当时追杀他的人本意不在绝红麦,只为杀了他,按照正常来说,他若死在悬崖下,那么绝红麦也在悬崖下面。”影八道。

腾景澜点点头。“很好。”说着站了起来。

“主子,求您了,您就好好休息吧,我们去找就好了,我们一定会翻天覆地都找个遍的!”看到神情憔悴的腾景澜影八突然噗咚跪下哀求。

腾景澜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他知道影八为自已着想,但是这和花清姿的事情有联系,他不能马虎。“不是说过了么,这种事情就别劝我了。”

“主子,就算你不为自已着想,你也要为花小姐着想啊。”影八一咬牙,决定换一种说法了。

“?”腾景澜疑惑看着影八,难道他现在不是为她着想么?

“主子你纵使是去也没用啊,不过是多一个视线罢了,我们会仔细找的,倒是主子你,真的不担心花小姐醒了看到你这样会内疚吗?”影八说完之后迅速就去拿了一面铜镜,对着腾景澜让他看看自已。

腾景澜看着铜镜里的自已,只觉陌生。脸容憔悴消瘦,眼眸已经被熬得通红,眼袋高高的浮了起来,让人看了就有种体力透支的感觉。这真的是自已么?接近一个月里来他不曾照过镜子,很少打理,因为他没时间。“花小姐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内疚的啊。”看到腾景澜动摇了,影八赶紧接着说。

“我们会好好找的,如果悬崖下有,那我们就一定会找到,若没有,主子你来也没用。”影八抿抿唇道。

“也是。”腾景澜坐了下来,疲惫的点点头:“奔波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

“是啊,主子,交给我们吧。”影八真挚道。

“那就拜托你们了,一定要找到。”腾景澜无力道。

如果还是无法找到,恐怕是找不到了。因为只剩下三天了。

“主子同意不去了?”影一看到影八出来后,忐忑不安问。本来禀报的工作是他该做的,但最近他办事的效率实在无颜面去见主子,唯有拜托影八去帮他完成,为此影八还受了不受苦。

影八沉着脸点点头。“是的。”

影一闻言,轻松了口气,要是主子也跟着来,恐怕主子真的会休克的,这一个月里马不停蹄的奔波,在他休息的时候主子还没休息,主子起来的时候他还没醒。“主子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很差,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主子,真的是…”影八说着说着就不愿再说下去了。

影一的心都被揪紧了,忠心护主的他们此时看到主子模样却又无法给他好好的解忧,明明什么难关都通过了,没想到却卡在绝红麦这里!他从未想过自已有一天会遇到他查不出来的事情!这个拿到绝红麦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抓紧时间现在就出发了,这次要是再失败,我怕主子会崩溃。”影八说着竟有些哽咽,他真的不忍心看到敬佩尊重的主子如今这样,就算是和主子没有关系的人看了恐怕都会心疼吧。

“嗯。”影一沉声应答。

花清姿这边的情况越发严重,纹痕延续到了额头上面,勾成的花朵越来越紫,身体越发冰凉。现在被子对花清姿几乎没取暖多少了,唯有靠影九和夜上逸传输内力取暖才行。

枫若俞为她擦洗完脸之后,拉上了床幔回到众人的身边坐着。

“掌柜的情况真的是越发严重了。”刘铭芯长叹一口气摇摇头。

“是啊,眼看快一个月了都不见好。”张子健担忧附和。

温徐示意她们别这样说。“这话私下说就好了,别让夏凉姑娘听见,小心她又伤心。”

“嗯!”刘铭芯赶紧点点头。

说起了夏凉等人,也过得很是不好,夏凉最近都是以泪洗面,有一次还悲伤到哭昏过去,感情如此厚实的主仆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现在夏凉姑娘不宜照顾花小姐了,还麻烦你们再多加照顾一下花小姐了。”影九刚看完了夏凉的情况之后便回来和刘铭芯他们通报一声。

“这是应该的,无须客气。”张子健赶紧道。

影九摇了摇头,对夏凉尽是感叹。“她精神和肉体都劳累过度了,我已经给她喂了安神剂,能让她昏睡几天,这几天她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众人沉默,但也没有任何异议。因为离一个月越发接近了,如果昏睡个几天的话说不好就无法见到活着的花小姐了。

“只剩下三天了,太子为什么还是没有回来呢?”枫若俞喃喃说道,面具男是太子的事情他是接触后才知道的,也知道了太子亲自去给花清姿采集药物的事情。

影九轻拍了枫若俞的肩膀,道:“我估计最后一天会出现,但恐怕凶多吉少。”因为从他知道花清姿的病是盅郁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因为所需要的药物真的很难采集,本来他以为缺的会是寒冰雪莲,曾有人说运气若差劲就是连翻十座雪山都找不到的。

而绝红麦世上只有一株,而当年那个拥有绝红麦的人却像人间蒸发一样,只能依稀找到踪迹,却无法找到详细。还好影一跟着蛛丝马迹一点一滴的找到了那个人的信息,据说是在悬崖那儿被杀了,也不晓得现在有什么消息了。

影九不安的看了看床上的花清姿,自古以来红颜祸水,这句话他算是体切的领悟到了。

“温小姐,你在做什么?”在刘铭芯端温水过来的时候,她发现温徐坐在椅子上折一种奇怪的符纸。

温徐抬头淡笑道:“我在折‘祷’,是我那边的一种幸运符,我那边有很多人都会折这种符来祈祷病人恢复病情,所以我想折来看看。”

其实刘铭芯平时并不相信什么神不神鬼不鬼,佛祖保不保佑的。但是现象看来,她被温徐的举动所动容了,不由得笑道:“神会因为你的好心而感动的,掌柜的病也一定会好的。”

“是。”温徐柔和一笑。

刘铭芯拿着温水去给花清姿擦脸,擦洗一下皮肤,不让脏,还有换下枕头巾。这样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了,当她转头过来发现温徐还在做。“啊,这么久了还没做好吗?”

温徐尴尬一笑道:“是,比较繁琐,不能粗心,如果过程有一个不用心的话后面就全乱了。要对准会比较难,所以慢。”

“这样啊,就折一个就好了吗?”刘铭芯问。

“九十九个。”温徐道。

刘铭芯闻言,不由得惊呼:“九十九个?”就凭一个就差不多要折半个时辰,何况是九十九个?

“是。”温徐轻咳嗽一声,道:“没事的,我现在很久没做过了,所以速度有些慢。等练熟了,就能快了。”

刘铭芯抽了抽嘴角道:“就算熟练了也要很久吧,光是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来?我来帮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温徐惊讶,没想到刘铭芯会帮自已。

“没事的。”刘铭芯坐了下来笑道。

门口却响起了枫若俞的声音:“刘铭芯,你这个大瞎眼能学会吗?我猜你折个东西都得趴到桌子上去做了。”

刘铭芯狠瞪他一眼,道:“臭小鬼,少在那里说风凉话,我视力虽然不好,但是我摸索能力比正常人好很多好吗!”

枫若俞大咧咧走过来坐了下来,然后道:“得了吧,别免得让人家温徐觉得你笨手笨脚的,我委屈下自已来帮帮你吧。”

“你太没礼貌了,怎么可以直呼长辈的名字。”刘铭芯一顿赶紧说道,然后不安的看向温徐。

温徐却捂嘴轻笑了起来,目露慈意:“不不不,这样我反而觉得很好,请不要介意。”

“是,是吗。”刘铭芯拘束一笑,看来是自已顾忌太多了啊。

这时候张子健也插了进来。“折纸是吗?请务必让我也一起加入。”

“是,那就麻烦了。”温徐知道大家都想帮忙折,能够快一些折完成,虽说不知道这可不可信,但目前状况她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好宁可信其有了。

温徐指导了两三次之后,三人几乎都能掌握了,领会能力很不错。

一直在门外没有走的影九无奈摇摇头,对他们的举动感到好笑。但这也是一种关心花清姿的表现,其实很多时候他也很好奇,花清姿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以致以有这么多人愿意为她付出,主子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女人啊,真是红颜祸水。”影九喃喃念完这几个字,拿着药草离开了。

影八带着众人到悬崖之下搜查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缝隙都不放过。可是不仅没有找到绝红麦,连尸骨都没找到。

由此可以确定,当时那个人没死。

可是自此之后,那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不管影一怎么查,怎么寻找,所得的一切信息都是断断续续的,只能说对方从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刻意隐瞒着身份,不管他人怎么搜查都查不出来。

当腾景澜知道消息的那刻,他怒,却怎么也怒不起来了,因为他知道再怒也没用了。

腾景澜无力的站了起来,往外走了出去。纵使腾景澜不说自已去哪儿,影八也能猜出他要去将军府。

因为这是最后一天了啊,今天若再不见花小姐,恐怕第二天已经见不到有呼吸的花小姐了。

“最后一天了,为什么表哥还是没有信息?”魏阳渊不安的来回徘徊着。

影九沉着一张脸。“恐怕情况不妥呢。”

枫若俞细细为花清姿擦脸,回头对影九道:“影九哥哥,清姿姐姐的嘴唇越来越紫了。”

“我知道,恐怕寒素已经透润全体了。”影九抿着唇点点头。

“噗咚”

忽然,门被打开了,入幕的是久违不见的腾景澜,身后也跟着脸色愧疚的影一和影八等人。

他进来丢给了影九一个药包,众人不由得都让开了位置给腾景澜,包括正准备给花清姿发内力的夜上逸。

腾景澜撩开了床幔,当他看到脸色发紫,脸容已经长满了紫纹痕的花清姿时,眼瞳不断放大。

他颤抖地触摸着她发凉的脸颊,这么冷,她一定很冻吧,她一定觉得很难受吧。“对不起。”腾景澜哽咽的道着歉,他没能找齐所有的药。

魏阳渊本以为腾景澜找齐了药回来了,兴奋不已,当他看到影九那毫无喜色的样子时很是不安,只能小心翼翼的靠近影九问:“怎么了?难道还差什么药物吗?”

影九点了点头。“差一味。”

魏阳渊眼眸闪现落寞,在一旁的风无忌听到这话也很是失望。如果连腾景澜都无法找到那一味,就更别提他们能找到了。

“光靠这些药材去熬药,能拖延些时间么?”腾景澜低声问。

影九难堪的摇摇头。“只要是少了任何一味药,它对盅郁是毫无作用。”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魏阳渊忍不住道。

影九无奈的看了魏阳渊一眼,又看了看眼眸满怀希望的腾景澜,不忍打击,却又不得不打击。“怎么试都没用的,说不定还会误导了花小姐,凡是缺少了一味药,那解药就做不成。”

场景陷入了一片寂静,枫若俞等人不由得把视线看向了腾景澜,他们知道他是最卖力的,也会是最难受的一个人。腾景澜握紧了拳头,神情露出了凶残狰狞。“舒,雁。”在他站起来的瞬间,夜上逸却把他按住了。

也许是最近过于筋疲力竭了,腾景澜一个力不从心就被他按住坐在原地了。

“你确定要浪费今天的时间去收拾她吗?说不定今天的每一分一秒,是你今后永远也无法挽回的光阴。”夜上逸冷着脸看着他。

腾景澜冷哼。“我自然是有分寸。”

“还差什么药?”夜上逸也本是无意一问,出于想知道的心态而已。

“绝红麦,世上绝仅一株。”影九长叹一口气。“目前由艾古吉人栽种的绝红麦还得三年才能长出来,所以没办法。”

夜上逸身躯一顿。情绪有些激动,不可置信问道:“绝红麦!”

“是。”

众人并没有注意到夜上逸的失态,一味沉溺在悲伤之中。

“这是我最新研究出来的药,要试试吗?”当温徐端来刚熬完的药时,影九接了过来问。

腾景澜垂了垂眉,不作言语,只是点点头,示意影九去喂药。

魏阳渊握紧拳头,不甘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作算了吗?”

“别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了。”风无忌低训了魏阳渊一句,就算他想说,也不能当着腾景澜的面去说。大家都知道腾景澜是拼了命的去找,不然也不会短短的一个月里消瘦了这么多。

腾景澜伸手轻抚着花清姿的额头,不说话,可是沉默期间却让人深感忧伤。众人都很识相的退下了,一个月里的第一次见面,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

“为什么我们才认识不久,你却要匆匆离开了。”腾景澜的眼眶瞬间湿润,颤抖着嘴唇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戳中了大家的泪点,一个个都红了眼眶,影一等人则是心疼他们的主子。桌上有着温徐四人做足够的九十九个‘祷’,如今看起来竟是一顿讽刺。“什么神话传说,果然都是骗人的呢。”刘铭芯失神的看着桌上的祷,内心的悲哀越发浓厚。

“人算不如天算。”温徐深叹一口气,本以为终于能找到一个托付后半世的地方了,没想到还是打水漂了。但,她起码认识了这些心肠善良活泼的孩子们。

“主子?”影一发现腾景澜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没动静了,安静的让人感到可怕。不由得上前一看,发现他紧闭着眼睛,像是昏睡了。影九赶紧上前把了下腾景澜的脉,片刻皱起了眉头。

“主子的体力透支,真的是操劳过大了,为什么你们就不会劝劝主子?他现在的气脉很弱,无法给他传输内力,唯有安静养病。”影九责怪起了影一他们。

影一没有反驳,没错,主子现在这样都是他们的错,如果他们可以再出息些,那就可以为主子分担忧愁苦恼了,而不是让主子也一样日夜操劳的。

“现在主子是昏睡过去了,带他回房好好休息一晚上就没事了。”看着腾景澜脸上那大眼袋黑眼圈,影九感叹,主子是有多少夜没有睡好了。

就在影一准备扶起腾景澜的时候,发现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花清姿的手。影一想去拉开一下他们的手,腾景澜的力气却紧得很,握得非常紧,影一竟然分不开。明明是昏睡了,可是好像还存在某些意识,紧紧的握住花清姿的手不让分离。

影一面对这情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强行分开么?“就让主子这样吧,给主子带张小一些的床让他躺上去吧,今晚,就睡在花小姐的旁边吧。”影八忽然道。

刘铭芯惊讶,掌柜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呢,怎么可以和男子同床共眠!温徐忍不住道:“这不合礼数吧?”就算太子对花清姿的爱意露骨,但也不能如此啊,那可是毁了一个女子的清廉。

影一也认为影八荒唐不已,正想说换一个办法的时候,影八却低着头道:“不是这样的话,我真的想不出第二个好的办法了。主子这一个月里没有睡过一顿好觉,每天睡三小时不到,上雪山的时候一天不合眼,赶完雪山一口气也不歇息就赶着去沙漠。”

“现在,我看主子睡得很安稳不是吗,我想那是因为花小姐在身边吧。如果花小姐不在身边,主子真的可以像现在睡得这么好吗?”影八哽咽,道:“我拜托你们了,只是睡在旁边,并没有同床,况且这里只有我们,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就让主子睡一个好觉吧。”

众人都动容了,是啊,也不过只是睡在旁边,并不是什么,这里都是自已人,不会有多嘴的人。“那,我去拿东西吧。”影一听着觉得很有道理,赶紧出去拿东西了。

刘铭芯忽然握紧拳头道:“我们不可以放弃的,在一切没有结束之前,我们都不应该放弃!”

“对啊,我们现在还不能放弃。”温徐也点点头,认真看着众人,道:“我们再次去寻找,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信息呢。”

这种明显是自我安慰的话语,众人也无法反驳,唯有点头。

“我想起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夜上逸回神回来,就听到了她们自我安慰的话语。

“去吧。”

回到自已休息的府内,夜上逸沉着一张脸回到了房内。他想着白天影九所说的那些话,缺的药物竟然是绝红麦。

竟然是他几年前所得的绝红麦。

想到这,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床脚的一旁,轻按了几下按钮,砧板缓缓打开,他取出了一株鲜艳红嫩的草叶。他曾经通过千辛万苦只为得到这么一株绝红麦,当时是为了治大哥的癌症,可是药物没找齐,所以一直拖延着。

因为大哥癌症不允许让外人知道,因为他怕他人会拿他癌症的事情做他的弱点,所以他寻找药物的时候都是隐蔽进行的,他会拿着接近姑娘的借口走遍了各种地方,后期他对于找药找得有些没目标了,找了许年都没找到,多少都会灰心冷意。

可是如今影九和他说花清姿只差绝红麦了,可是对于大哥的癌症,绝红麦也是重要药草之一,虽说眼下他找不到大哥需要的药材,如果给了花清姿那就能救了她一命。可是他为什么要救她?他和她也不过是见过几次,谈过几次而已,感情不可能比得上大哥。

就在夜上逸失神的时候,窗口飞来一只信鸽。看到信鸽脖子那圈红色的涂线,他便认出了是谁的信鸽。大哥怎么突然写信过来?

夜上逸放好了绝红麦,抱着信鸽取出了信件,发现里面还有一小扎金黄色的鞭草。

‘回来途上无意得到金隅草,还缺二味。’

简洁短略的话语,却概括了大哥想表达的事情。看起来是个普通的陈述句,可是最了解大哥的夜上逸却能读懂字体里他所表达的情绪。

从字体上来看,大哥心情非常愉悦,金隅草非常难得,难得程度堪比绝红麦。

剩下的二味想拿到不算难,只要有耐心,沿着线索去找就好。这样说来,大哥就能治疗了。想到这,夜上逸不禁有些愉悦。

可就在愉悦这瞬间,他的脑海却浮起了奄奄一息的花清姿。脸色‘刷’的一下就难看了,怎么会想起她?不应该想到她的。

大哥缺的这味绝红麦是他和大哥费尽心思才找到的,像宝物一样的东西他绝不允许给大哥以外的人。

这样想着,夜上逸的意志坚决了起来。可是,内心还是有某些因素在动摇,他为什么要给花清姿?

花清姿和他交情不深,他对她也不过是感兴趣而已,如果此时装大度扮好人帮助她,那就很有可能害大哥无法及时治疗!

她花清姿又算得了谁,怎么可能和大哥相对论?

所以,他决定装不知道,这两天,他也不打算再去那里了,或者说,以后也不会去了。

毕竟花清姿不过是一个让他感兴趣的女人而已,无须太花费心思。

当腾景澜醒来时,花清姿的脸容近在咫尺。可是她的脸容相对来说有些骇人,因为发紫的脸让人联想到僵尸,可是腾景澜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很心酸。他发现自已躺在一张睡椅上,并没有和花清姿同床。

他感觉手里好像有什么,当他低下头看到的却是自已握着花清姿那失去温度的右手。

“花……清姿……”腾景澜不由得苦笑。“你可不可以起来?你已经睡很久了。你很冻呢,我记得你很怕冷,会疑惑我为什么知道吗?是影八告诉我的。”

自言自语的腾景澜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复,悲伤浓郁的气氛传遍了整个房间。

众人死气沉沉的站在房外,神态各不一,他们心中担心的尽是床上一直没有睁开双眼的女子。

已经过了一个月,今天是一个月后的第一天。

影九已经用尽所有能用的办法了,短短的一个月,他已经翻了上百本的药书,凡是和盅郁有丁点联系的字眼他都会认真查阅。从腾景澜醒来之后就已经私下联系了上百名有名气的太医来看病,短短三个时辰里,将军府里已经召集了数百名名医。

可是,效果却让人失望。有些人看得出是什么病,却称无法治。有的连是什么病都看不出来,这把腾景澜折腾得不轻,怒骂无庸之人,同时也不允许泄露半点出去。

影九本想联系自已的师尊,可是才想起这半年师尊在闭关修炼,任何人都不得干涉,得两个月后才出关。

大伙已经把一切能试的办法都拿出来一试了。

可是床上的女子身躯依然冰冻,脸上的紫纹痕一如既往的深紫,呼吸已经奄奄一息,仿佛只要一个不注意,她就会随时丧命。

影九进入房内就感到了浓重的悲伤,内心感叹不已。“请大家节哀吧,已经过了治疗的最佳期,怕是花小姐这几天之内就会,唉。”再接下来的话即使不用他说,他们也能听懂。

众人听了影九的话,内心更是悲哀一片。枫若俞感叹,就连他们这些初识不久的人就觉得惋惜了,不知道夏凉小姐若知道之后会哭成怎样的一个凄惨,现在夏凉还在昏睡中,对于花清姿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

魏阳渊受不了这死沉沉的气氛了,一个愤怒就捎起椅子砸在地上,怒喝:“都什么废人!一个个都治不好!难道这破病就这么厉害么!能让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活生生折腾到奄奄一息么!说白了都是你们医术无庸吧!哪有治不好的病!”

众人不语。

“花清姿,你倒是起来啊,你不是很喜欢和我作对么,现在一副死气沉沉的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好要和我单挑的么!单挑啊你!来啊!”魏阳渊愤怒不已,揪开了床幔对着沉睡中的花清姿怒吼。

可是还是一片寂静。

“你们都沉默做什么?这男人婆生命力厉害得很!你们担心什么?花清姿,你该起来了,这不好玩你知道吗,你喜欢玩什么咱和你玩不就好,躺着有什么好玩的!”魏阳渊竭尽全力的吼着,即把众人心中的声音都给呼喊出来,又发泄出了他内心的愤怒。

腾景澜忽然站了起来,他没有指责魏阳渊大吵大闹,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阴着脸往外走。魏阳渊知道他想做什么,便跟了上去,可是影九还是和昨天那样阻止了腾景澜的举动。

他朝腾景澜摇了摇头,道:“主子,想要收拾舒雁什么时候都有,但是能陪伴还有呼吸的花小姐,却不是日日都可以了。”

魏阳渊在一旁暴跳如雷,吼道:“那你倒是给我一个法子啊,你净让她躺着做什么?这哪里有趣了,到底怎样才让她醒来!砸多少银子我都愿意,你能让她醒,我送你十座屋子!”

影九沉默,面对魏阳渊这充满愤怒又夹带讽刺性的语气,他并没有计较。他知道魏阳渊是情绪过于激动才这么说的,片刻之后只有摇摇头。“恐怕,花小姐都无法醒来了。”除非有奇迹出现。

魏阳渊听到这话时脸色苍白,虽说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现在再次听到,还是会有打击。

刘铭芯听到这话,忽然捂脸低泣了起来,她不仅是为花清姿感到悲哀,还有昏睡中的夏凉。那个忠心的侍女若是知道她小姐的情况,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她是和花清姿她们相处不久,可是不嫌弃她眼睛,愿意收留她和枫若俞的人只有花清姿了。

“哭什么哭!要哭滚出去哭!”魏阳渊心烦意乱回头冲刘铭芯吼。“别一副哭丧死爹娘的样子!”

魏阳渊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眼眶已经红通了。

风无忌看着内心很不舒服,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抚人心了,只能站在一旁沉默。

“难道就没有半点办法了么,是不是你还没用心去找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比如上次夜上逸说的那个阿萨尔人,说不定会有活人,说不定有一些人逃出来了!”魏阳渊激动的追问影九。

影九表现颇为淡定,摇了摇头。“我已经翻了上百本药书,所有和盅郁有关的事情我都查透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关于阿萨尔的事情,我也早让影一去调查了,影一调查不出来的东西,我们就是摔破罐子也拿不出信息。”

他是第一次因为一个病折腾这么久,只能说当时研制出盅郁这个毒的人费太多的心思了,他查过盅郁的出处,是由整个村里的人一起来研究出来的。

为了一个毒花费这么大的心机,当时想用在哪些地方影一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来。

魏阳渊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叫绝望。本来他嫌弃影九医术不高明,可当他听到那些所谓医术高明的太医给花清姿的诊断之后,他才知道影九的医术是有多厉害了。

那眼下该怎么办?这世上还有用银子都治不好的病吗?即使是再多的银子,也无法治好吗?

难道只能随波逐流,随其自然了吗?只能眼睁睁看着花清姿呼吸渐弱直到死亡吗?再看一下腾景澜,此刻的他确实傻站在门口久而不动,看起来是失神沉溺在自已的世界之中了。

“奇迹总是会出现在有心人的面前。”就在大家沉默的时候,一道男声落入众人的耳里。

魏阳渊厌恶的扫了来者一眼。“这时候就别跟老子装文艺了!”

夜上逸一手拿着小麻袋,他对于魏阳渊的冷嘲热讽没有作反击,而是道:“文艺不多说,但我要告诉你们,你们的希望来了。”

“什么意思?”腾景澜瞬间就摆脱了失神状态,迅速来到夜上逸的身边。

“不是缺绝红麦吗?”夜上逸说着,便把手中的麻袋放在桌上,缓缓打开了它,里面有一株栽种鲜艳的植物。“喏,这就是绝红麦。”

众人震惊不已!魏阳渊的下巴掉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夜上逸。为什么夜上逸会有绝红麦!

腾景澜也同样的惊讶,非常的不可置信,声音有些颤抖道:“你怎么会有绝红麦?难道你是……”

“嘿,我就是那个持有绝红麦的人。”夜上逸一阵干笑,然后转头问影九。“不知道现在还来得及吗?”

影九收起了震惊的情绪,镇定下来后便上前检验绝红麦,反复检查之后,已经可以确定这是绝红麦不会错。

夜上逸看到影九这磨磨蹭蹭的样子,有些纳闷,道:“我去,你还怀疑是假的?我劝你要下手就赶紧的,别免得我又改变主意,我这个绝红麦来之不易啊。”

影九赶紧道:“我这就去熬。”说着迅速就拿起了绝红麦跑了出去。

奇迹,真的是奇迹,竟然真的出现奇迹了!影九抱着绝红麦心跳怦动不已,这一切的发生真的是太让人震撼不已了。

夜上逸突如其来送来的惊喜,不但没有让魏阳渊觉得欣喜万分,反而是愤怒之极。

“你有绝红麦为什么一开始不说!”魏阳渊愤怒的揪着夜上逸的衣襟,咆哮质问他。“你就一直在旁看我们耍戏么!你当初想要什么和我们提不行吗?为什么要等这时候才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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