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除非在我死前给钱让我吃好的。”
“他们接受了应该付钱给你吃的,还可以为你父母留一些钱。听说人的器官卖起来蛮值钱的。”
“那我就全卖了。”严友来被说得心动,跃跃欲试。
“还有一种好处。”严伟说:“他们既然要你的器官,就不会用枪打你,说不定采用别的方法。那个不民用工业挨枪子啊!”
“是,你说得对,这个主意好。”严友来听后很兴奋。
“那你找机会同办案的人说吧!“严伟说。
这本来是严伟为了逗他玩,跟他开的半真半假的玩笑,没成想严友来竟将他的玩笑当了真,真的要卖身上的器官了。两天后,当驻守看守所的监察官来巡监时,他一本正经向监检提出要捐献器官,以救助需要的病人。监检官问:“你叫什么,犯的啥案子,开庭了没有?”
严友来答:“叫严友来,杀了两个人,还没有开庭。但我晓得肯定会判死刑的。我想在死后为医疗事业作点贡献,让需要的人活下去,也好给父母留点钱养老。”
“你这些想法要等法院宣判后才能定。我可以把你的想法转告法院。到时候再说吧!不过,你这种思想很好,有悔改表现。”监检官最后对他进行了赞许。
“那能不能先给我支些钱,让我改善一下生活,让我死前别当个饿死鬼?”严友来天真地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咱们秀湖以前还从没有这类事,怎么答复你?”监检官说完,便不再与他纠缠,径自离去了。
严伟见了这一幕,心里暗暗好笑。他看过一村杂志,上面有一篇文章,好象是讲张子强的狠心狗肺没人要。说的是张子强的心脏捐献出来后,一位老先生得知将为他换的是张子强的心脏,便严然拒绝了,宁愿不换心脏,也不要张子强的狼心狗肺。不知严友来的一付下水有没有人要?
武平华因为与伍平华同名,姓也同音,所以大家经常开玩笑开心。他也很会趋炎附势,曲意奉承。进来后只是吃了十几个包子外,这几天也没人难为他。大家同他开玩笑有说有笑,并且他还会下棋,棋艺不算高,不是严伟的对手,同陈胖子差不了多少。陈胖子这下找着了棋盘上的对手,没事就将他叫过来下棋。他们下棋时严伟就在旁边看,有时候稍稍指点一方几句,马上棋局变化就会转变,另一方就很有意见。陈胖子就赶,武平华就求,想着法子要将严伟离开。严伟想下棋,他们却谁都不肯同他来,想去看又忍不住要多嘴,被他们赶,弄得心里不是滋味。无法只好一个人坐着摆扑克牌,还时不时偷眼去瞄一下他们的战局。只恨自己的棋艺太高,监子里找不到对手。
他们下棋光下也没味,也睹。有两种睹法,不管是将军还是下翻翻棋,一是睹骑马,一盘跑两圈。就是赢了棋的人骑在输了的人肩膀上,在监子里来回走两圈。二是弹得,赢了的在输了的额头上弹十下。每次只是看到陈胖子骑着武平华转圈圈,弹武平华的额头。因为赢了的可以用输了的抵帐,陈胖子赢多输少,自然不用做马和挨弹了。有天晚上他们来了兴致,竞披上被子,下了个通宵。第二天上午,陈胖子躲在被窝里睡觉,武再立新功华却没有这个胆,只好坐着打瞌睡。
武平华的歌唱得好,经常低声哼着。祁连武问他会不会唱牢歌?他说会几首。祁连武又问他会不会唱打靶鬼唱的歌,他说不会。祁连武说:“这首歌听人以前唱过,但没学会。这首歌很悲怆、衷怨,肥将到刑场受刑的打靶鬼的那种面临死亡、针对死神、告别狱友、怀念父母的的心情唱了出来。听了就使人流泪的。不知哪个会唱?真想再听听。”
祁连武感慨地说,心情很沉重。顿了顿,他双接着说:“武平华,你都会唱些什么牢歌?唱来听听。”
武平华答了声“好”,想了想就低声唱出了一支牢歌:
秀湖啊秀湖,那是我的家乡
宽阔的马路,夜里灯火辉煌
繁忙的商场,耸立的楼房
闪烁着霓虹灯七彩的灯光
你看那街上人来人往
那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在城北的地方,有所美丽的学堂
在那里有我尊敬的师长
我也曾背着书包,象那些孩子一样
接受教育,我憧憬着理想
努力学习,曾受老师的夸奖
温馨的校园,陪伴我成长。
城西的公园,鲜花正在开放
月下的树阴,湖畔的假山
一对对情侣,相偎相伴
那正是恋人出入的好地方
小妹搀着我的臂膀
俚俚情语,轻轻吐到耳旁。
为了小妹,我敢打敢闯
将小妹当成毕生的女王
为你过过得比别人强,为你有宽敞的新房
无视法律,我拼了命的干
挣得钱来,你往身上打扮
还夸哥哥有本事,够胆量。
就在分手的正南方
那里有面红包的高墙
高墙里建筑了一座现代化的坚固牢房
那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与世隔绝,断绝来往
每日里都是无油的烂菜拌着粗饭。
自从被捕,走进这地方
再也难见双亲,也看不到霓虹灯光
小妹也离我而去把我忘
再无音讯,从不来把我看
悔当初,为你打扮,伸出黑手
为你享乐,我坐了班房
……
“好,唱得好!”武平华才一唱完,祁连武就大声喝彩,带头鼓起掌来。于是监子里传出一陈“噼噼、啪啪”的鼓掌声,大家哄闹着让武平华再唱一首。没想到鼓掌声却引来了值班所长,站在监门口问:“你们干什么,这么吵?”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祁连武向李林使了个眼色,李林只好走到门口说:“所长,我们只是唱唱歌。”
值班所长骂道:“你们吃饱了撑的,唱什么歌?闹得乱哄哄的,是不是想吃鞭子了?”
李林立即认错,道:“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保证。”
“安静一点!”值班所长交待完转身走了。
待所长走了后,祁连武说:“别管他。武平华,还会唱什么歌?再唱来听听。”
武平华不敢违抗,想了想,将声音又放低了,唱道: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吗?
身体好吗?工作还忙吧!
儿子很不听话,让你们操心啦。
任性胡为,不听你们劝告,
不服管教,我犯了法啦。
送进看守所里,我受骂挨打。
一日三餐,我都吃不饱啦,
霉烂的菜叶,是清水煮的,
陈旧的大米,里面有许多砂。
还有牢房中的老大,
一个个都凶神恶煞,
稍不如意,就要将我打。
包子我已经吃够啦!
进来前,大鱼大肉,多么潇洒,
灯红酒绿,挣了钱胡花,
从没孝敬过你们,嘘寒问暖,
现在我后悔啦,
请你们原凉吧!
求求你们,常来看我,
每次多送些钱进来吧!
吃饱了肚子,才能把日子熬过,
强壮的身体,才能抵抗病魔,
我才有生机将牢门跨。
出了牢门,我一定老老实实的,
走正道,去工作劳动,
用汗水将耻辱洗涮。
孝敬双亲,不再做脱缰野马,
请你们相信儿吧!
此致、敬礼!
此致(来个)敬礼!
低沉、婉转的歌声在监房中回荡,充满着痛苦的悔恨的一封家书,使做错了事的人祈求着亲人的凉解。唱完歌,华平华一本正经地跟着朗诵道:“儿,武平华,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写于秀湖县看守所。”
听完武平华的歌,祁连武骂道:“你这个家伙,是不是你编的?”
武平华仙笑着回答:“我才读了几年书,哪有能耐编歌?是以前坐牢时听别人唱,学来的。”
严伟问:“这首歌的调子不是寻个什么人,什么人,记不起来了的《一封家书》吗,是不是跟着那个歌功颂德改的?”
武平答:“应该是吧!”
“严伟。”有人在门外喊。严伟回首见张正东正站在监督门外喊他,便马上跑了过去。
张正东说:“严伟,你老婆让我告诉你,你岳母已到长沙给你照顾你女儿去了,她不听话,你表妹带不了。你老婆正在为你的事在跑,在到处求人,已经有一点名目了,争取给你搞监外执行。”
“谢谢。监处执行那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严伟问。
“这她没讲,让你安心,在这里不要着急。”张正东讲。
徐老老满脸堆着陷媚的笑,讨好地问张正东:“老严的事快了吧!就快出去了吧?”
张正东对他白了一眼:“哪有这么快,现在都还有人没出院呢!起码也要两三个月。”
一听还要两三个月,严伟的心情一下又沉重起来。原指望妻子迅速地搞好的,现在又是一场梦了。只内陆张正东在说:“我走了,有事搭信给我。”
严伟只是机械地点着头,一时还难以恢复。心里老在想着:两、三个月,就是八、九十天,这八九十天怎么去熬呢!
夜里,大家正抬着脑袋看窗台上的电视节目时,又送进来一个新兵。这个人长得畏畏锁锁的。一进来一双细小的眼珠就到处乱转,四下打量监子里的人。严伟一眼就判断出这个人是个贼,是犯盗窃罪抓进来的。这个家伙进门后,见所长一离开,双腿一曲,“卟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双手抱拳作着团圈揖,嘴里说:“各位老大,我中姚冬生,是刚从秀泉县看守所转过来的,望各位老大多多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