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左云儿说:“浩锋,浩澜,你们乖乖去学校,要好好读书,要听老师的话,妈妈在爷爷家里等你们。”
楚浩澜又说:“妈妈下午来接我们好不好?”
“好,我和眉姨一起来接你们。”
“哦,那我进去了,妈妈拜拜!眉姨拜拜!”楚浩澜撒丫子跑进去,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楚浩锋看着左云儿和柳小眉,安静地挥手:“妈妈,拜拜,眉姨拜拜!”
左云儿走到他面前,把他的衣领捋了捋,又拥抱了一下,说:“去吧,妈妈下午来接你们。”
“嗯,妈妈拜拜!”楚浩锋又摇了摇手,转身往学校里面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她们。
左云儿和柳小眉一起微笑着向他挥手,他便进去了。
左云儿心里有点酸,说:“浩锋这孩子,真让人心疼。”
柳小眉点头:“他太懂事,老师都说他不像个孩子,还问我们是不是因为他是哥哥,就把他管得太紧了。”
左云儿叹了口气,说:“他爸爸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柳小眉说:“是啊,如果大哥不发生意外,浩锋和浩澜会很幸福。”
如果楚云天不发生意外,左云儿不会抛下两个孩子千里迢迢去报仇,孩子们也不会在失去了父亲的情况下,母亲也不能陪在身边!
不过好在楚云天还好好地活着,左云儿相信,等他回来的时候,两个儿子一定会非常惊喜。
她说:“有你和他们的爷爷奶奶陪着,他们也很幸福。”
左云儿陪孩子们玩了两天,她看见两个孩子很喜欢爷爷奶奶,一放学就围着楚成泽转。
两个孩子在这里生活,对肖秀英的影响是最大的,她没玩麻将了,没事就给孩子们做吃的,孩子们喜欢吃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的厨艺不错,做的东西味道很可口,孩子们很喜欢,楚成泽又要求营养均衡,她都照办。
左云儿看在眼里,心里很放心,因为她来了的缘故,两个孩子晚上跟她聊啊聊的,很晚都不睡,她怕耽误孩子们的睡眠,于是决定离开,等周末再来看他们。
她跟楚成泽和肖秀英商量,说她想在w市找个工作,以后周末的时候来看孩子。
楚成泽点头说:“找个工作好,不过不要找太累的,钱多钱少没关系,你做着开心就行。”
肖秀英也说:“你去上班吧,孩子的事你不用操心,小眉把他们带得很好。”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左云儿又给孩子们说,她要回w市上班了,周末放假就来看他们。
楚浩澜说:“妈妈,您说的是真的吗?您每周都要来看我们吗?”
“是真的。”左云儿点头。
他伸出一根指头:“妈妈,拉勾。”
左云儿笑着伸出一根指头和他勾住,他大声念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左云儿又把手指伸向楚浩锋:“来,儿子,我们也拉一个。”
楚浩锋伸出食指和她勾住,却不说话,于是左云儿念:“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楚成泽和肖秀英都笑起来。
左云儿回到w市后,又给母亲沈冰心打电话。
沈冰心高兴得哽咽起来:“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妈妈都急坏了。”
左云儿说:“妈,是女儿不孝,我这就去看您。”
“你不来,不来,我过来看你,顺便看看我的两个外孙。”
“哦,好的,那我在机场接您。”
第二天,沈冰心来了,母女俩见了面,诉说着几个月的思念之意,都忍不住泪水涟涟。
次日,沈冰心想去看孩子,左云儿说:“今天星期五,浩锋和浩澜在上课,我们明天去吧,明天星期六,可以带他们出去玩玩。”
“行。”沈冰心说:“那今天你有什么安排?”
“我想去看看我爸爸。”
“好,我跟你一起去。”
沈冰心和左云儿来到a市的精神病院,左云儿看见父亲又和那个像阳小婕的女人在一起玩。
左父摘着树上的叶子,每摘一片就放在嘴里吹一下,那个女人嘻嘻笑,说:“不响,不响。”
左云儿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来到父亲面前,说:“爸爸,我是云儿,我来看您来了。”
左父转头看她一眼,表情有些木然。
那个女病人高兴地喊起来:“花,花,我要花!”
“哦,花,花。”左父马上把左云儿手里的花拿过去,捧到那个女人面前说:“给你。”
女人捧过来,低头闻了闻,一脸陶醉地说:“好漂亮。”
她又递给左父:“我要戴在头上,你帮我戴在头上。”
左父拿过来往她头上放,却放不稳。
他想了想,把花放在地上,取了两支出来,缠绕着。
左云儿看着父亲的动作,眼里突然含满了眼泪。
她小的时候,父亲最喜欢用野花给她编花环,每当她把父亲编的花环戴在头上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特别漂亮,却也因此引起了别的女孩的忌妒,她们抢了她的花环,扔在地上用脚踩。
她哭着跑回来,父亲不厌其烦又给她编一个。
她不敢再戴出去,总是躲在屋里偷偷戴,偷偷地美。
“编花环,编花环。”那个女人也看出来了,拍着手又喊又跳。
医生说:“你父亲的情况有好转的迹象,以前他谁也不认识,现在他能认出38号病人,和38号几乎形影不离。”
38号就是这个女病人,左父是155号。
“是吗?”左云儿激动不已,说:“那如果我爸爸和这个阿姨一直好下去,他们是不是都能恢复?”
医生说:“38号没有多严重,她康复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她好象下意识地不愿意恢复,所以抗拒治疗。”
“她抗拒治疗?”
“是的,”医生继续说:“你爸爸的情况还需要继续观察,不过既然他能认出38号病人,就有可能会慢慢认出你。”
左父编好了花环,戴在38号头上,拍着手说:“新娘子,新娘子。”
那个女人笑得一脸灿烂,抱住左父说:“你背我,你娶我。”
左父说:“好,我背你,我娶你。”
他蹲下身,把女人背在背上转圈,女人笑得像个孩子。
左云儿有些发呆,这笑容和阳小婕太像了。
沈冰心叹息着说:“如果你爸爸真的能恢复多好,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也希望可以报答他。”
“是啊,我也希望我爸爸能恢复。”
离开精神病院后,左云儿又带母亲到佟思月家去玩。
佟思月听她说去看左父了,忙说:“我前段时间也去看过左叔叔,医生说,左叔叔的病情有所好转,有希望恢复健康,还说左叔叔可能和里面一个女病人谈恋爱了。”
左云儿说:“我也看见了,我爸爸对那个阿姨是挺好的,还给她做花环戴在头上。”
“哈哈,可见左叔叔真的恋爱了呢。”
左云儿也笑了,说:“不过我觉得那个阿姨很奇怪。”
“她怎么奇怪?”
“医生说,她的病情不算严重,恢复的希望很大,但是她抗拒治疗,好象下意识地不愿意恢复,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佟思月皱眉说:“她下意识地不愿意恢复,说明她是假性的,不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假性?”
“嗯,就是说,她当年因什么意外的刺激造成精神忽然分裂,被送进精神病院后,她的意识处于半清醒半糊涂之间,可能是为了逃避什么,比如危险,或者伤心事,她不愿意清醒过来,所以会下意识地抗拒治疗。”
“危险,伤心事……”左云儿自言自语。
佟思月问:“云儿,你是不是认识她?”
“哦,不,不认识,”左云儿摇头:“我只是想不明白,正常人谁愿意呆在那地方?可她却宁愿呆在里面。”
“如果外面的世界比里面更可怕,或者更让她伤心,她就宁愿呆在里面了。”
“也是。”左云儿点头承认,心里却默想,那个女人遭遇过什么可怕或者伤心的事?
第二天,左云儿和沈冰心来看孩子,吃过午饭后,一群人带孩子进城,到公园去玩。
两个孩子跑到蹦蹦床上去玩,大人们在附近喝茶聊天。
两个孩子不时跑过来,趴在围栏上喊:“妈妈,眉姨,爷爷,奶奶,姥姥……”
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撒尿,忙了个不亦乐乎。
左云儿忽然听见有孩子哭,急忙过来问:“浩澜,谁在哭?”
楚浩澜指了指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姑娘:“那个女娃娃在哭。”
“你们谁碰着她了吗?”
楚浩锋说:“我们没有碰她,她自己在那里哭。”
左云儿忙喊小姑娘:“小朋友,你怎么哭了?你妈妈呢?”
蹦蹦床的卖票员说:“她妈买菜去了。”
卖票员也问:“小朋友,你哭什么?”
小姑娘说:“我要喝水。”
“哦,哦,你等一下,阿姨去给你买一瓶,好不好?”
沈冰心听见了,赶紧买了一瓶水过来递给小姑娘,小姑娘接过去,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
沈冰心看着小姑娘的脸发楞,问:“小朋友,你认识周丽雅吗?”
小姑娘一边喝水一边摇头。
沈冰心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问周丽雅做什么?”
沈冰心急忙回头,看见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