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别离之痛(二)

下午的时候,银弓亲自驾着马车来到赵府,接小姑娘过去。

张氏把小姑娘送上马车,然后目送着她离开。她觉得,现在小姑娘已经不是自己家里面的了,每天都要去公冶府;等再过几年之后,那里就是她的家了。

“祖母,这几天没有来看你,有没有想我呀?”小姑娘进了院子之后,就看到周氏在院子里面给花儿浇水,然后自己就跑过来接着浇水了。

“小小,好多了吗?祖母怎么不想你呢?”周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看着她的起色好多了,知道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祖母,我都好多了,没事儿啦!以后每天我都过来陪你用晚膳呢!”小姑娘看见周氏心里也很开心,因为这是呵护自己长大的长辈。

“好,那祖母让厨房给你准备好吃的,等着你过来。”周氏现在孙子不在家里了,能够陪着自己的只有小姑娘一个人了。

“祖母,要不你去我们家住吧?这样每次我们可以一起用膳。”小姑娘天真地说着。

“小小,祖母就不去你家了,等你有空的时候,来陪陪祖母就好了。”周氏知道小姑娘是好心,张氏也跟自己说过,搬去赵府跟她们一起住。

但是自己都婉拒了,那是赵府,自己住的是公冶府,还是不一样的。这里是孙子的家,自己要在这里等着孙子回来。

要是自己去了赵府,那么这个公冶府真的就不能称为一个家了。

小姑娘见此也只能作罢,她没有周氏想的这么多,只是觉得祖母住到自己家里面,各种事情就比较方便了。

小姑娘陪着周氏在院子里把花草都浇好了,然后就扶着她进屋子里面,给她端茶递水,照顾的可仔细了。

“小小,不要忙乎了,别累着了。来,你也喝水。”周氏看着小姑娘,自从孙子走了之后,整个人感觉都变了一番,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整个人也变得稳重了不少。

“祖母,我没事儿,自己来了。”小姑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这里给她说着话。

“小小,我听你娘亲说,现在的课都没有上了,那现在病好了,还要接着上吗?”

周氏上次去看小姑娘的时候,她还在病中,张氏怕小姑娘把病气过给了周氏,所以就让她在外面看了看,没有让周氏进屋子。

然后看了一眼之后,两个人就在外面聊着话,说的都是有关小姑娘的事情。

周氏对小姑娘深怀歉意,因为她也知道小姑娘的这场病都是因为孙子的缘故才引起的,所以觉得很对不起张氏和赵三老爷,还有小姑娘。

不过张氏并没有以怪公冶霆铮,因为她知道这个事情跟铮哥儿是没有关系的。况且,今天会有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小姑娘跟铮哥儿的感情太好了,是他对闺女儿好,闺女儿才会这样的。

难不成让自己去埋怨铮哥儿,不要对闺女儿这么好?

张氏和赵三老爷都是讲理之人,不会因为小姑娘的生病而迁怒别人的。

“祖母,前段时间身体不好了,让您担心了。现在好了,我准备接着上课,不然我整天在家里面也没有事情做。”

小姑娘觉得要是天天不上课了,那么自己的生活就会变得很无趣,整天绣绣花、逛逛园子的,那样的生活太单调了。

“小小,你有打算就好了,不过不要累着自己了。”周氏很喜欢小姑娘,知道她是一个善学机灵的人,在赵家教书的几位先生都夸着小姑娘呢。

“祖母放心好啦,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呢!”小姑娘已经习惯了上课的日子,要是哪一天不上课才会觉得很奇怪呢。

这几天小姑娘家里面整天过着平淡无聊的生活,看看鸭子看看兔子,再去逗一会儿小狐狸,虽然一整天都在忙着,但是小姑娘觉得很没有意思,还不如跟着夫子在家里面学习呢。

小姑娘陪着周氏用完晚膳之后,银弓就赶着马车送她回家。

“静和小姐,不给少爷送信吗?”银弓觉得很是奇怪,难不成少爷去了西北之后,就“失宠”了?

“银弓哥哥,亭子哥哥是怎么把信送回来的?”小姑娘没有回答银弓的话,自己先问着了。

“静和小姐,上次我给少爷送信是让府里的人快马加鞭赶过去的,少爷送回来的是用信鸽。小姐要是送信的话,不用担心这些,直接把信给我就好了。”银弓想着小姐要是再不给少爷写回信的话,那么自己就要代劳了。

“好的,我知道了,等过几天了我把信给你送过来。”小姑娘现在还没有开始写呢,不过她也知道现在的路途比较遥远,不能跟以前的时候亭子哥哥在家两人天天的通信。

所以这一次写信的时候,她要想想写一些什么。

“好,静和小姐要快一点呀,我想少爷正在盼着你的来信。”银弓现在已经知道公冶霆铮的心思了,所以劝着小姑娘要快一点了。

“好,我知道了。”小姑娘在脑子里面已经开始想了。

回家之后,小姑娘先去娘亲的院子坐了一会儿,自己就在书桌前面开始提笔写信了。

“亭子哥哥,我的病已经好了,不要担心我。今天我已经去陪了祖母用晚膳,以后的每天我都会过去的,你不要挂心。”

“这段时间因为生病,夫子没有过来上课,不过我已经跟娘亲和爹爹说好了,从每天开始就正式上课了,那样我也不会在家里面那么无聊了。”

“亭子哥哥,家里的四只小狐狸都特别乖,很听我的话,每次喂东西的时候,只吃我喂的东西,四个都机灵的很。我很喜欢,现在每天有它们陪着我很开心。”

“亭子哥哥,最近我做衣裳的本领大涨,娘亲和夏嬷嬷都夸我呢!可惜你现在不能够看到了。”

“亭子哥哥,你在那边过的好吗……”小姑娘还想问每天吃的什么?有没有穿的暖和……

但是觉得自己有点啰嗦了,还是停住了笔。

自己把所写的读了一遍,还是忍不住接着往下写了:

亭子哥哥,我现在可乖了,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觉,好好的照顾自己。但是就是特别的想你,想你陪着我的日子……

虽然我已经渐渐习惯了你不在的日子,但是我还是很想念你。亭子哥哥你要快点把坏人赶走,快点回来知道吗?

小姑娘写着写着就哭了,眼泪滴落在信纸上,把最后的那一个“吗”字给浸染开了。

小姑娘看了两遍之后,那个信封把信封好了,放在自己的床头,等着第二天一大早就给银弓哥哥送过去。

这一天晚上,小姑娘睡得比较香甜,还做了一个梦。在这个梦里,她站在清水州府的城门之上,看着亭子哥哥骑着枣红大马,穿着铠甲,从远处一路奔腾到自己的面前……

第二天一大早,小姑娘被四只小家伙给闹醒了,抱抱这个,哄哄那个,在床上玩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起来。

这段时间,因为小姑娘生病,所以早上的时候就没有起来锻炼身体了,但是小姑娘今天要开始了,因为这个是亭子哥哥让自己坚持的。

小姑娘起来的时辰比往常要晚了一些,所以就没有跑以前那么远的路程,只是围着自己的院子开始小跑了起来。

最开始是春夏秋冬陪着跑的,现在又加了四个小家伙,小姑娘在跑步的时候,四小只就跟着在前面跑过来跑过去的,也不嫌累得慌。

赵府的下人们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开始都觉得很是惊奇,因为这四只小狐狸太听小姐的话了,真的是小姐跑哪里就跟在哪里,也不出错。

等这样的场景看了好几次之后,大家边不再常见了,觉得小姐真的是个可爱善良的人,连聪明的小狐狸都跟小姐玩得这么好。

小姑娘现在早起锻炼,就成了赵府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有的下人没有见过小狐狸,听说了小狐狸跟着小姐早上一起跑步的时候,就会在这里扫着院子,顺便等着小姐过来,一睹这些小家伙的英姿。

用过早膳之后,小姑娘就开始等着夫子来上课了。

其实小姑娘已经学了两年的时间了,很多基础的都已经学会了,况且现在闺女儿已经七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张氏觉得闺女儿可以不用夫子接着教了,因为该学的都差不多了。

但是赵三老爷不是这么想的,要不是书院的工作很是忙碌,他都要自己亲自上任来教小闺女儿学习了。现在有夫子教导着,跟自己看书学习,那是不一样的。

而且小姑娘虽然已经到了七岁的年龄,但是在赵三老爷的心里,还是那个在自己怀里撒娇长不大的乖乖女儿。

所以没必要遵守那迂腐的“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想法,闺女儿还是要接着跟夫子学习的。

赵三老爷和张氏商量了,况且小姑娘自己也愿意跟着夫子接着学下去,所以就又把夫子请来了,接着上课。

经过两年的相处,四位夫子都很喜欢小姑娘这个学生,聪慧而有灵性,并且布置的课业从来不拖沓,全部都按时完成了。

在知道小姑娘生病的时候,夫子还委托了自己的夫人前来看望小姑娘呢。

小姑娘今天上课,其实也不是上课,几位夫子都知道她大病痊愈,就带着她在院子里面喝喝茶,谈谈心,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课。

下午夫子走之后,小姑娘又去了公冶府,陪着周氏用晚膳。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公冶霆铮终于收到了小姑娘的信了。

公冶霆铮进军营的时候,并没有自报公冶府的名号,而是带着金刀三人从最低等的小兵做起,所以现在每天的训练并不比自己在家里面锻炼的轻松。

在军营里的每一天,都格外的疲惫。在家里面就是早上起来锻炼,然后就看看书之类的,偶尔几个人切磋切磋,并没有现在的强度这么大。

不过好在他们四个人都是从小练到大的,对这些都还能够接受。

收到小姑娘信的那一天,他在外面放哨,接着火堆的光,他细细地把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看到了书信上面的泪痕,心里很痛,知道小姑娘是又哭了。他真的有想要回去的冲动,什么参军,什么报仇,什么国家大义全部都不要了,只要他的小姑娘。

只要能够在她身边,好好地守护着她,看着她长大,那样就好了。别的他什么都不求了,什么也不要了。

可是,他的身子里面流淌的是公冶家族的血脉,只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是他不能选择的。

作为公冶家族的一份子,来到西北参军是他的责任和义务,是他只能够做出的选择。

公冶霆铮仰头望着天空,看着天空中的一轮圆月,鼻子酸酸的。这个时辰,小姑娘应该已经睡觉了吧?不知道她晚膳吃的什么?不知道她在梦里有没有梦到自己……

现在的他和金刀几人都是这里最低等的士兵,没有自己独立的帐篷,是跟其他人一起住着的大营帐,连放自己私人物品的地方都没有。

小姑娘的信,他找了一块牛皮包好,然后就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不离身。这是他的念想,这是他的动力,这是他全部的希望。

金刀看着少爷今天的心情格外的沉重,以为军营里面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何氏担忧地问着。

公冶霆铮看着木头人一样的金刀,心里很是担忧,这么一个榆木疙瘩的脑袋,以后怎么娶得上媳妇儿呢?

到时候看在他是自己得力的手下的份上,要是他有喜欢的人了,那么自己一定要帮上一把,不然的话他估计会成了老光棍了。

金刀看少爷把自己看了两眼,什么都没说,心里很是奇怪,但是又不能再去问了。因为就算自己再问,少爷也不会说出来的。

要是金刀知道公冶霆铮心里所想,肯定会反驳的:我很聪明的好不好?怎么在少爷你这里就成了榆木脑袋了呢?

并不是每个人都跟少爷你一样,这么会哄小姑娘的好不?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跟少爷一样,从小就有一个小姑娘让你哄着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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