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出了什么事吗?”见她戒备森严的模样,白颖疏有点儿莫名其妙,自己似乎没有迟到啊!
“你不知道啊,新来的副市长十分钟之前给我们办公室的人开了早会,那魄力那效率那手段简直是雷厉风行,一顿下马威训得的我们哑口无言,有好些人哀嚎连连。”
“有那么厉害吗?”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有一个女的就那喜欢穿短裙的,就被杀鸡儆猴了!”
“……”
小叶见白颖疏一副不怎么感冒的模样,心道:你当然不用担心,副市长又怎么样,你还是市长的女儿……
“话又说回来,怎么每次调来的副市长都长得这么帅的啊,可惜啊可惜,此君冷艳高贵的不可让人逼视……”小叶连声感叹,目露遗憾瞬间又艳羡起来,“颖疏你就好了,男朋友求婚那么浪漫……”
两个人稍稍闲聊了会儿,颖疏不敢耽误功夫,手头上堆积的文件一大堆,需要整理的和校对的必须由秘书来做,然后再让副市长批示。
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复制了一小时,小叶神神秘秘的走过来说:“颖疏,副市长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好。”颖疏挑了几份重要的,夹在手里,神情自若的走过去。
“叩叩叩!”
“请进。”
犀利精干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尖锐而具有穿透力。
白颖疏闻言推开门,话还未出口,一道充满着探究意味的目光射过来,她感觉有些不舒服,对面的男人开口说道:“白秘书,希望你以后提前半个小时来上班。”
白颖疏抬起头,一张削尖的脸映入了眸子,他大约三十岁的年纪,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却完全不显老气。白衬衫便裤,一双精锐的黑眸被眼镜敛去了锋芒,鼻子挺而直,微薄的如刀锋般的唇形分明,身形削瘦修长,皮肤白皙,但绝不显女气。在白颖疏看来,颇有几分韩国男星的唇红齿白和秀美。这个人是新调来的副市长,小叶没有夸大其词,确实姿色不凡。只是这种咄咄逼人命令式的语气,未免不近人情。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规定。”
他理所当然的语调莫名的让白颖疏觉得有些生气,“请问您有什么权力让我们每天提前半小时,您这么做是有向上级请示过吗?”
“哦?”他咧开红润的唇瓣,挑了挑秀长的眉,饶有兴味的望着白颖疏,“上级?是指你父亲吗?”
白颖疏吃了一惊,他初来咋到竟是对他们内部的关系了如指掌,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她精致的面容没有一丝破绽,迎上他探究意味的视线,严肃道:“不好意思,在单位里只有上级和下级,没有亲疏之分。”
“好,好一个没有亲疏之分!”他展颜一笑,似是对白颖疏的话十分欣赏,但那抹笑意却不达眼底。白颖疏觉得他很奇怪,除了具有美貌的外表之外,全身都透着古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大概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吧!
“我叫沈之帆。”他忽然说道,并友好的伸出手来。
白颖疏差点忘记,谈了好久的话居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沈之帆?感觉这名字和他的人有一种违和感。出于礼貌,她也伸出手虚握了握,“白颖疏。”实际上,她在心里腹诽,来上任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自己是市长的女儿,想来名字不在话下。
当手心触碰到他的时候,惊觉沈之帆的手竟然保养的比女人还细腻和光洁,由此可见他做事的细腻和洁癖。
见她并无异样的表现,沈之帆又说道:“沈之帆你不知道,那沈之玲你总听说过吧?”
白颖疏被他问的一头雾水,她的记性一向好,若是听过一定记得。从沈之帆的脸上看不见半分愚弄她的表情,她摇摇头,表示没有听到过。
沈之帆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连续不断。办公室里没有打空调,本应该是有些闷热的,白颖疏的额头上却是覆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渐露不安。为什么感觉沈之帆像是在针对自己,到目前为止似乎谈不上存在针对的事件。官大一级压死人,难道沈之帆不满父亲白景瑞在他头上,转而将矛头指向了她。
“你父亲没有告诉过你母亲的事吗?”
“什么?”白颖疏以为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幻觉,她黑眸逐渐睁大,神情震惊,“难道你是说——”沈之玲是她的母亲吗?
第一次听说母亲的名字居然是在陌生人的口中,这让白颖疏有点不是滋味。从前司机王叔和吴嫂那绞尽脑汁的套话,才知道了点细枝末节,这会儿居然那么容易。
“想不到你父亲如此绝情,居然连妻子的名字都不告诉她的女儿。”沈之帆凉凉的感叹道,语气中溢满了对白景瑞的不满情绪。
“爸爸他——我父亲不是你说的那样。”白颖疏下意识的反驳,她坚信父亲是深爱母亲的,试问一个正常的男人怎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守身如玉,抵制住一切外来诱惑。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世界上能够称为爱情的根本不存在。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女人向白景瑞暗送秋波,投怀送抱,甚至有些是不计名分的愿意当后妈,通通被白景瑞严词拒绝,直到现在最好的年华逝去,孑然一身。
“你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白颖疏并没有怀疑他的说词,这种事情一说开就拆穿了,沈之帆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两个人能都姓沈,不用说肯定是亲戚。
“我是你母亲的弟弟,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舅舅?”她母亲会有一个三十岁的弟弟,白颖疏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一双黑色的眼球仿佛在质疑,一眨一眨的不动,沈之帆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轻笑,果然,还是怀疑吗?
“不好意思,您今年贵庚?”要不然沈之帆是看着年轻实际上年龄比较大,沈之帆理所当然的道,“三十一,我最沈家最小的儿子,排行老三,你母亲是大姐。”
白颖疏觉得还很难消化这个消息,她只记得离开沈之帆办公室之前,听到他说,“对于你母亲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来找我。”他的嘴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淡笑意。
……
市长办公室。
“沈之帆?”
谢芳菲如往常一般在汇报工作,顺便提到了这一次上面调配过来的副市长,并非原来指派的那位,而是在临时三刻换了这位沈之帆同志,这件事情连白景瑞事前都不知道。
白景瑞听到的时候重复了一边,瞳孔微张,一副特别吃惊的模样。之后,手指的动作开始频繁起来,遂命令道,“小谢,你让新来的副市长来一趟。”谢芳菲知道这是白景瑞紧张的表现,是什么让他紧张?
“好的。”谢芳菲依言,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待谢芳菲窈窕中带着妩媚的身影彻底消失,白景瑞的气息才勃发了出来,整个人显得深沉,明显感觉到坐立不安,神思不定。
而这种坐立不安和神思不定一直持续到了沈之帆的到来。
“姐夫,别来无恙。”沈之帆伸出手,一副熟稔的语调,好像他们两个人刚见面过没多久,眼里满是笑意,镜片上映出白景瑞一张血色尽失的苍白至极的脸。
白景瑞没有同他握手,失神的打量着他,从记忆深处寻找与面前这张有六成相似的脸,然后一时间心口闪过很多种复杂的情绪,眼眸逐渐浓沉的化不开,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沉默了良久,抬起头,欲言又止,“你父母亲,身体还好吗?”
“托您的福,二老身体总算还康健。”他虽然是笑着,语气却带着明显的讽刺之意,似在嘲讽他多此一问。
对话依旧不可预料的陷入了僵局,白景瑞却出现了不常露出的愧疚神色,心中不可触碰的点被沈之帆触碰到了。
“姐夫似乎已经忘了姐姐,不知道该说你是痴情还是薄情。”沈之帆意有所指。
白景瑞终于找回了状态,难道真的是老了吗,居然被一个当年的小鬼牵动情绪,他抬头挺胸,双手负于背后,板起脸来道:“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对于沈之帆的举动,他持怀疑态度。
沈之帆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我已经见过我的大外甥女了,出落的美丽动人,我瞧着比姐姐年轻时要漂亮许多。姐夫好福气啊,两个女儿有未婚夫的有未婚夫,有男朋友的也快结婚了,若是姐姐在的话,一家四口……”
毕竟在官场上打了二十多年的官腔,很快白景瑞掩去了他内心深处的异动,面色一转,“你当时年纪还小,之帆,你姐姐……那是个手术意外……”
“白景瑞,你到底太天真,可惜我父母到现在都不能谅解你,甚至不愿见外孙女,但是我不同,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的。”
沈之帆的表情变得冷厉起来,白景瑞感觉到了来者不善,沉着脸,“你想干什么?”
“姐夫不会以为当时我一个小孩子真的什么都不懂吧?”
白景瑞诧异的望着他,“你知道什么。”他竭力控制语音中的颤抖,这个小子是在试探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