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磊的面色迅速变了变,原本悠闲慵懒的姿势瞬间僵住,望向沈含玉的眸,微眯,寒光一闪而过:“大炻国之耻*辱,不劳公主提醒,东方磊记得很清楚——”
这女子,依然如同昔日一般厉害——轻巧的用四两态度,便拨开了他千斤压顶之势……他怎敢在这样的女子面前掉以轻心?
这样就生气?作为男人,这样的度量未免太小了些。沈含玉面上保持着怡然自得的微笑:“东方皇子可别动怒,含玉并无侮辱嘲笑你的意思!”
“那么,含玉公主你的意思?”他缓缓放松,朝她举杯相邀!
“只是替东方皇子觉得委屈——”她淡淡一笑,落落大方的举杯,与他杯缘轻轻一碰,上好玉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夜色下,显得尤为清晰与好听:“东方皇子本是人中龙凤,如今居于人下,想来,委屈是免不了的吧?”
东方磊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哼笑道:“技不如人,自然甘拜下风!就如同……东临国一样,昔日我曾见过卓之枫,他对公主依然念念不能相忘呢,想来,发起那一场战争,大约只是因为公主你吧,却没想到,落到了那样的下场……”
沈含玉心中冷笑,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引得她心中生愧?看来,他还是太不了解她沈含玉了——她是那么容易对人生出愧疚的人吗?
说的多么令人感动,因为她而发动战争?她呸——别人都不急着替自己的野心找借口了,他这么急巴巴的为卓之枫说话,是为什么?
心中虽然不齿,面上却依然挂着最完美的微笑:“那么,大炻国对蜀蕴国发动战争又是因为什么呢?”
漫不经心的笑容瞬间僵硬,握酒杯的手蓦地一紧,杯子应声而裂,这女人,句句话中都带着刺,他原想给她难堪,却总被她反将一军,他就不信了,他堂堂男子汉,会斗不过她这个弱质女流!
“呀,你的手流血了……”她做出一副好怕怕的样子,忙将身上带着的巾帕递了过去,紧闭眼睛急声道:“你快处理一下吧,别让伤口感染了……”
这大约就是俗话说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吧——先气得他吐血,再假模假样的给予关怀……
显然,东方磊明白了她的战策,微微扯了扯嘴角,接过她递来的巾帕,胡乱缠在被碎裂瓷片割伤的虎口之上,话中有话道:“公主真是有心了——”
如果这是她给的下马威,那么他会吸取教训,断不会再沉不住气,徒惹了笑话……他倘若生气,只是给她增加了笑料而已——明明该他来嘲笑她这个被人抛弃的女人的,却不想,屡屡被当成笑话的,都是他。
这口气,如何咽的下去?他还以为,一个弃妇会很容易上手,结果这个弃妇面上不但没有丝毫哀怨,还能将他弄的哀怨连连——他不禁要怀疑,到底谁才是比较容易上手的那一个?
“你是我琉毓国的贵客,父王又特地嘱咐,不能口出不逊惹你生气或心烦……”她明眸浅笑,微露皓齿:“想来,含玉还是惹到了东方皇子,嗯……罚我一杯酒好了,算是给你赔罪了!”
她的从容不迫与落落大方,愈加彰显出东方磊的小气与狭隘。东方磊气的几乎要喷血,却也只得隐忍,抬手压住了她的杯子,勉强挤出笑容:“失礼的并非公主你,倒是东方磊在你面前自讨了没趣,倘若要罚,也是该罚我才对——”
他说着,取过沈含玉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公主务必要原谅东方磊的失礼才好啊——”
他一边说话,一边翻转滴酒不剩的杯子,拇指的位置,似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杯沿,那里,印着一枚红印——那是沈含玉的唇瓣映留下来的颜色。
被轻薄了吧?沈含玉心中暗恼,从杯子上别开视线,只当自己没有看见,只是,嗓却明显冷了几分:“听父王说,东方皇子有事与我商谈,倒不知是什么事情?”
见她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东方磊反而笑了起来:“我以为,这原本是公主的主意呢!”
“我的主意?我想,我不能明白你的意思?”她装傻,将问题又抛了回去——开玩笑,她以前的战场是商场,那样一个尔虞我诈的环境,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也不输刀光剑影的阵仗,若没有一丁点心理素质以及谈判技巧,只怕早教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还请东方皇子明示——”
东方磊面上有了迟疑,她的态度坦荡的让人无法起疑,当然,他也不能大刺刺的问她——将我请来的主意,是你出的吧?
于是,他这样问了:“沈国主有意借我兵马,助我讨伐冷拓那贼人,公主你意下如何?”
这样谦恭谨慎的态度才像话嘛,而不像刚刚那样,弄得好像她有事要求着他一样,搞不清楚自己状况的男人,正色道:“此乃国事,沈含玉乃区区一介女流,无见识,目光又短浅,你实在不该拿这样的难题来问我!我个人觉得,这样的问题你应该与我父王或者太子哥哥谈才是——”她得杜绝,自己有可能被当成筹码的可能性!
轻轻松松的挡将了回去,转头去看银光粼粼的美丽湖面,起身,迎着夜风微微仰头:“今晚的夜色真美——”
“是啊!”东方磊附和道,起身来到她身边,目光未曾离开她的脸庞:“良辰,美景,令人流连忘怀……”
她假装听不懂他口中的美景指的是她,淡笑着虚应:“东方皇子倘若喜欢琉毓国的美景,可以在此住上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