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黑哥微微一愣,布满生活疮痍的脸庞突然有些涨红,摸向裤兜,表情比赵凤声更加尴尬,站起身,嘱咐道:“你等一等。”
一分钟之后,黑哥从卧室走出,手里还握着一个大红存折,翻来覆去观看上面的数字,黑哥为难道:“我跟你嫂子没什么积蓄,这几个月的工资也都补贴到老人那里了,你嫂子身体不好,需要吃药,这也是一大笔开销,到了月底,甚至还要去借点钱来填补窟窿。这里只有一千八百多了,你拿走一千五,给我们留三百的饭钱,等到下个月就能好过点了。”
黑哥以前跟自己开过口,诉说过生活窘迫,可赵凤声没想到他们家穷到如此地步,说是步履维艰都不过分,赵凤声哪能忍心雪上加霜,将充满朋友情谊的存折推了回去,善意笑道“钱就算了,黑哥,借你电话用用。”
“嫌钱少?”黑哥拉下了脸。
“是太重,我受不起。”赵凤声自作主张拿来黑哥手机,拨通了亮子手机号。
自从去往万林市,受到钱胖子的慷慨资助,赵凤声就不怎么缺钱了,虽然常常在死亡线挣扎,可兜里确实比以前充盈,再加上亮子回归,钱,已经不是赵凤声所在意的东西,卡里七位数的存款,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天天找妹子都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亮子电话关机。
赵凤声皱了皱眉。
临走前亮子说过,这个号码是专门给他和大刚开设的绿色通道,不管谁出了事,都要第一时间告知对方,江湖虽大,也阻止不了兄弟情义,澳门飞到武云,也就半天的路程,出了事也能及时赶到。可现在手机竟然关机,这让赵凤声有了一种不详预感。
沉默了一小会儿,赵凤声又拨通了大刚手机号,在他的脑海里,亮子,大刚,二妮,傻小子,仅存四人的电话号码。
“喂?!骗钱的还是搞传销的,老子正撩妹呢,没空!”电话那头传来了大刚嚣张的叫喊声。
操!
这畜生估计是看到外地的陌生号,把自己当骗子对待了。
赵凤声隔空翻了一记白眼,“我,赵凤声,打钱!”
“我勒个去,这么简单粗暴直接?不先来点客套话给哥整几句?上来就要钱,这就相当于脱裤子硬干啊!”大刚哈哈大笑,接着轻声细语问道:“这么着急要钱,在那边咋了?遇到难事了?”
“身份证和银行卡都没了,手机也丢了,先给我整点钱花花,回去还你。”赵凤声语气不善道,跟那头畜生讲话,根本不需要客气。
“具体多少?”大刚简单干脆说道。
“五万吧。”赵凤声想了想,要了一个保守数字,毕竟买手机,租房,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在陈蛰熊到来之前,还要在雍城住下去。迫不及待把黑哥存折号和开户行以及姓名说了一遍,“赶紧把钱打过来,我急着用。对了,你跟亮子联系一下,他手机关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先挂了。”
“卧槽!磨还没卸呢就要杀驴?你先等等,你哥我手头没那么多现金,就几千块,要不我去找花脸借点?”大刚急促道。
“饭店分红呢?”赵凤声纳闷道。
“现在处于赔钱阶段,哪儿他娘有分红啊,每个月都倒贴钱,老子穷的光想做鸭去。”大刚哼哼道。
“那你以前攒的钱呢?一个月几万块,全都花完了?”赵凤声皱眉道,没想到饭店情况如此艰难。
“嘿嘿,你还不了解哥嘛,再苦不能苦二弟,我饿着也得把它喂饱啊。”大刚嬉皮笑脸道。
禽兽!
赵凤声暗骂了一句,“先给我打几千应急吧,回头再联系。”
挂掉电话,才发现黑哥直勾勾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很是吓人。赵凤声抹了一把带有小沧桑的胡渣,问道:“我吃饭吃到嘴上了?”
黑哥面部肌肉僵硬,道:“原来你叫赵凤声。”
两人相识不久,打的交道却不少。从外卖小哥们的斗殴,再到赵凤声帮助黑哥在关中集团谋取一席之地,最后又靠人家冒着生命的危险,前去打探许丹河的消息,说白了,俩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黑哥给赵凤声办了这么多事,只清楚他叫牛富贵,武云人,其它的一概不知,这对于一个掏心掏肺的朋友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大打击。
赵凤声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黑哥,我没想骗你,而是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来雍城,确实有大事要办,于是就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等咱俩熟了以后,再想去改,又怕暴露了真实身份。其实名字就是一个代号,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认我这个人就行了。”
黑哥木讷点头,“算了,你有你的难处。”
赵凤声搓着双手,不知该用什么话去圆场,黑哥的付出,比他多出太多,伤了人家的心,任凭他巧舌如簧,也无法去抹平间隙。
铛铛铛。
敲门声缓解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你嫂子没带钥匙?笨婆娘。”黑哥嘀咕道。
赵凤声心里提起的石头放下一大半,既然黑哥态度回暖,证明芥蒂没那么重了。
黑哥打开门,发现是一位戴着帽子的年轻男子,相貌看不太清楚,身材魁梧,手里拎着一个盒子。黑哥虽然朋友很多,但面前的男子却觉得极其陌生,黑哥被赵凤声捅出的篓子,已经弄得草木皆兵,见谁都像是坏人,没敢去开防盗门,警惕问道:“你找谁?”
男人动作轻微擦掉额头汗水,声音沉闷说道:“请问是王露雪家吗?”
“这家不姓王,整个楼道也没有姓王的住户。”黑哥瞪圆双眼回应道。
“不好意思,那是我找错单元了。”男人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黑哥表情越来越难看,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冷不丁抬头,对赵凤声认真说道:“如果猜得不错……他们要对我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