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百姓的生活单调枯燥,平日了鲜有什么娱乐活动,每天都在重复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老模式。炎炎夏日中,村民们夜里可以聚集在打谷场上乘凉聊天,直到有了困意才回家睡觉;然而到了天寒地冻,昼短夜长的冬季,人们就连串串门的念头也被呼啸的寒风吹散了,大多人吃过晚饭就上炕睡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虽说平淡,可在这处处烽火的年代里也是难能可贵的了。
但善良淳朴的村民们怎么也想不到,一群凶暴嗜血的恶狼,此时正在向自己的家园步步逼近……
于家坳静静地沉睡在山间,自高出下望,看不到有一丝灯火,唯有十数间房屋的轮廓隐约进入了犬养一郎的视线。从地形想来看,于家坳地势偏低,房屋相对集中,居高临下用迫击炮一通猛轰就能将其夷为平地,然后在派步兵进村搜杀幸存者即可。
可是他们今晚的目的是杀死“太行神枪”,直接用炮轰绝对不是最好的办法,万一再让着混蛋趁乱逃脱,皇军的颜面何在!犬养一郎这次带来了一百五十名精兵,按具体任务分为突击、封锁和支援三个小组,每组五十人,各配备三挺轻机枪,十具掷弹筒,组长则配发一支德造MP—18型冲锋枪,火力空前强大。如果再碰上该死的八路军来捣乱,就凭这样的火力对付一个团也绰绰有余。
两门六十毫米迫击炮归封锁组使用,并配有无线电,可以随时按照突击小组的要求进行远程火力打击。负责操作迫击炮的小组还携带有照明弹,可以为夜间作战提供照明,准备的非常充分。
突击组由犬养一郎亲自带队,他要亲眼看到“太行神枪”的尸体,并准备把他的头砍下来带回去示众,为此临行前还特意将自己军刀打磨了一遍。内线跟随突击组行动,主要负责把日军带到“太行神枪”的住处。内线曾在那里睡过觉,对其中的环境都很了解,是不二人选。
内线当然不愿意亲自带犬养一郎他们去老村长家,“太行神枪”的子弹可是长了眼睛的,若是让他发现真正的内奸就是自己,指不定要挨上多少枪呢!但是他能有别的选择吗?不带路犬养一郎现在就会枪毙了他,而且绝对不会手软。
封锁组已经进入指定区域,快速完成对于家坳村的封锁。两门六十毫米迫击炮架设在制高点上,三挺轻机枪对准进出村子的山路,突袭开始之后,任何想逃出来的村民都都会被无情的射杀,绝对不留一个活口。
摸黑进入于家坳村后,突击组在内线的引领下直扑老村长家,支援组则迅速控制村中的主要街道,确保行动万无一失。预想中的狗吠并没有响起,这令犬养一郎心里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居住在太行山里的人家几乎全部养狗,除了看家护院外还可以预防山中的猛兽袭击家畜,可此时却没听到一声狗叫,寂静的近乎诡异。
预感归预感,犬养一郎知道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不然必将影响军心士气。
于家坳村小的可怜,老村长家转眼即到,院门紧闭,里面漆黑无声。犬养一郎当即下令强攻,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解决目标,如果让对手获得反击的机会,那己方的伤亡将会大大增加,“太行神枪”的绰号可不是用来唬人的!
木制的院门顷刻间被撞开,鬼子们一拥而入,随即按照内线画的目标分布草图分别展开攻击。犬养一郎指挥一个十人小组主攻夏少校和老村长居住的西屋,另一个十人小组扑向虎子与柳素娥的新房,其他人在院内外警戒,准备随时增援。
房门破开的瞬间,两枚91式手雷也同时飞入屋内,根本没有活捉的意思,速战速决。剧烈的爆炸力引起房屋一阵摇晃,门窗被震落变形,屋里尘土飞扬。主攻组的轻机枪手率先冲入屋内,凭感觉对准土炕的方位猛烈扫射,足足持续了一分钟。随后跟进的鬼子手持电筒进行搜索,确认目标是否已被击毙。
尘土逐渐散尽,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呛人的火药味在弥漫流动。地上散落着被手雷炸散的木制桌椅,但土炕上的被褥却摆放的很整齐,显然今完并没有人在这里睡觉,是间空屋。另一个攻击组也没有找到目标,同样扑了个空,一无所获。
预感正在逐渐变成现实。
犬养一郎马上下令突击组和支援组彻底搜索于家坳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村内的情况,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他随后有命令封锁组将任务重点有村内转向村外,密切注视周边地区的异常情况,抢占有利地形,作好反伏击的准备。
自发现老村长家里空无一人的那一刻起,内线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要不然全村人为何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偏偏是在今晚,前所未有的恐惧迅速在心底升起蔓延……
到底是那里露出了破绽?内线想不明白,也没时间细想,此时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继续跟随日军行动;二是赶快想办法独自逃命。
于家坳是一个巨大的诱饵,自己和日军就是那条咬钩的蠢鱼,相信对方很快就会起钩了。他本想建议犬养一郎立即放弃搜索,火速撤退,或许能在对方收起钓竿前脱钩逃走,但犬养一郎此时似乎正在气头上,愤怒大于理智,恐怕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建议的,说不定还会怀疑是他搞的鬼,一怒之下把自己给枪毙了。
所以,他现在最好是保持沉默,找机会独自溜走。
然而事与愿违,犬养一郎第一时间找到的内线,双眼像锥子一紧盯着他,仿佛能把人刺穿。内线心里直发毛,但不敢回避犬养一郎咄咄逼人的目光,只好故作镇定地平视对方,尽量不露出内心的胆怯。
犬养一郎盯了他许久方阴冷的问道:“‘太行神枪’去那里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内线连忙一脸委屈地回答:“犬养将军,我是真不知道啊!昨天太行神枪还在这里呢,是我亲眼看到的,谁知现在却不知去向了。我发誓……”
“闭嘴!”犬养一郎不耐烦地打断内线,抬手按住手枪的枪套,“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和他们串通好了来算计皇军?”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内线见犬养一郎去摸枪,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急忙摇头摆手道,“我怎么敢背叛皇军呢!共产党对付叛徒从来就不会手软,他们要是知道了我的身份,非千刀万剐我不可,是绝对不会再放我出来的!”
犬养一郎确实有点怀疑内线,但也没真凭实据,只是想诈他一诈。此时见他声泪俱下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解释的也有几分道理,便冷哼道:“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会死的很惨。从现在开始,你不必须跟在我身边,不许离开半步,否则立刻枪毙,听明白了吗?”
内线心里暗暗松了一口起,小命暂时保住了,急忙点头道:“明白,明白……”
两人谈话间,搜索全村的工作已基本完成,带队的军官回来报告说,没发现一个村民,屋里的摆设都很整齐,有些人家的炉灶尚温,显然是刚刚离开不久。
犬养一郎听完汇报有些犯难了,就这样空手而归心有不甘,继续扩大搜索面人手又不够,真是有点头疼。此次行动的隐蔽性和突然性做得都很不错,可仍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这说明对手一定是得到了有关的消息,所以才会有所准备,从容地撤走了。
山区作战和平原有很大的不同,大口径重炮一类的武器根本无法运输携带,皇军装备上的优势无法完全发挥出来,如果遭到数倍于己的敌人围攻将相当危险。于家坳村的地形不适合防御作战,绝非久留之地,而共产党的游击队则非常熟悉里的地形,等天一亮就更不利于皇军撤退了。
就在犬养一郎下令全体人员快速撤出于家坳村之际,尖厉的呼啸声骤然响起,一发迫击炮弹从天而降,落地起爆,伏击开始了……
虎子爬上一处高陡的山坡,距鬼子的迫击炮阵地大概有五十多米,虽然只能看到一些黑呼呼的轮廓,但目标的范围大致确定了。在他身后下方,四名精悍的八路军侦察兵正在麻利地向上攀爬,估计很快就可以和他会合了。
三小时前,虎字和五名侦察兵就开始跟踪内奸了,其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始终没让内奸发现。他们的任务就是探明内奸和鬼子何时何地联系,鬼子一共有多少人,有没有携带重武器,然后竟情报反馈给负责伏击的部队。
内奸引领日军到达于家坳村之后,一名侦察兵返回伏击部队报告侦察情况去了,虎子和其他人继续留在原地潜伏侦察。他们不敢靠得的太近,以免被外围负责封锁的鬼子们发现,所以只能保持一定的距离潜伏侦察。他们看到鬼子将两门迫击炮架设在山坡上,这对伏击部队的威胁很大,虎子打算首先搞掉这两门迫击炮。
尽管这些侦察兵暂时归虎子指挥,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商量了一下,没有人反对,马上行动。但是也有一个棘手的难题摆在他们面前,那就是不能开枪惊动了山坡下的鬼子,必须用近身肉搏的方式干掉这十二人的迫击炮小组,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有要对付至少两名鬼子,甚至更多,难度不小。
五人会合后,虎子率先朝迫击炮阵地摸去,其他人分散在他身后跟进,悄无声息地逼近目标。五人中虎子负责主攻,携带了一支冲锋枪,但不能用,其他人携带的是短步枪,不过每人配一支盒子炮,外加一把锋利的匕首和两颗手榴弹。
随着慢慢靠近目标,五个人的行动也变得非常小心起来,尽可能地不发出一点声响来,该弯腰潜行为匍匐前进,尽量缩短攻击距离,无比要做到一击绝杀。越接近目标掩蔽屋越少,粗砺锐利的山石咯的人双肘双膝格外疼痛,爬行艰难。
虎子爬行到离目标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在前行就可能被发现了,这样的距离已经可以发起攻击了。他摸出短刀,深吸一口气,然后像猎豹般从地上闪电般窜起,凶猛地扑向猎物。其他四名侦察员也先后纵身而起,手握匕首冲向鬼子,展开生死肉搏。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虎子的攻击速度,以至于他挥刀连杀三名鬼子后,对方这才意识到被攻击了,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四名擅长近身战的侦察员赶到了,匕首闪着寒光径直捅向鬼子的要害。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鬼子们措手不及,顷刻间就有三分之二的人倒了下去,剩下的人已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被如狼似虎的袭击者围住痛宰,一眨眼的工夫又放挺了三个,仅存一人了。
最后一名鬼子此时才想起来要鸣枪示警,可他的手指赶摸到步枪扳机的护圈,就感觉眼前寒忙乍闪,虎子的短刀脱手飞掷,奇准地贯穿鬼子的咽喉,他抱着枪仰天而到,死翘翘了。
快速清理好鬼子的尸体,虎子走到山坡边缘探头下望,发现鬼子们正在有秩序的撤出于家坳村,而伏击部队的枪声却迟迟不响。虎子顿时焦急起来,忘记了夏少校让他不可擅自行动的叮嘱,情急之下随手拿起一发迫击炮弹放进炮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