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你走不走?”陌杉看着夜白宇问。
“不走。”夜白宇回答非常直接。
“随便……”陌杉那个“你”字还没出口,突然一个趔趄就朝着地上栽了下去,陌杉很想翻白眼,因为她刚刚进房间之后就把鞋随意地脱下来扔到了一边,然后她现在被自己的鞋给绊倒了……倒了……了……
其实陌杉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倒下,但是她鬼使神差地并不想那样做,摔了就摔了吧,地毯很厚,木有关系……
陌杉微微眯着眼睛,准备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感受一下自由摔倒是什么感觉。
嗯,地毯果然很厚,没有任何痛感,还很有弹性……陌杉闭着眼睛伸手摸了一下身下的“地毯”,感觉触感好得不可思议,下意识地多摸了几把之后,猛然回神睁开眼睛,就看到夜白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而她的手还流连在夜白宇光滑的妖孽脸庞上面没有下来……
灯烛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窗户开着,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给地上交叠的两人身上蒙上了一层银辉。如果此时有人在场的话,嘴里或许能够塞得下一个鸡蛋,因为眼前这“男上男下”亲密无间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
“你……”夜白宇的脸距离陌杉就只有不到十公分,近得陌杉能够从夜白宇的眼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她身下的胸膛温暖宽厚,让她的心跳瞬间就变得有些不受控制,想开口说些什么,开口之后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而夜白宇并没有给陌杉说下去的机会,因为他微微昂头,精准地擒住了陌杉的双唇……
陌杉的瞳孔猛然放大,两人身子都是一僵,陌杉脑袋空了,夜白宇却是平生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妙不可言的滋味。
陌杉的唇瓣软软的,甜甜的,还带着一股无法名状的馨香,夜白宇立刻就爱上了这个味道,无师自通地撬开了陌杉的双唇,循着内心最原始的渴望,品尝着陌杉口中的芬芳……
窗外天空中的月亮,半张脸都躲进了云层中,仿佛一个害羞的姑娘。
被偷袭的陌杉一时没反应过来,夜白宇却是品尝到陌杉的美好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伸手揽住陌杉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上,始终没有放开陌杉的双唇。
陌杉挣扎,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两辈子第一次真正被人夺去初吻的陌杉此时感觉又羞又怒,情急之下屈膝就顶了一下……
夜白宇闷哼一声终于放开了陌杉,在陌杉趁势从他身上滚到一边去的时候,微微蜷缩着身子看了一眼陌杉,陌杉竟然感觉从其中看到了一丝哀怨,错觉,一定是错觉……
“混蛋,你还说自己不是断袖?”陌杉想起刚刚的事情就觉得很气愤,最气愤的是她中间有一会儿竟然感觉还不错,真是见鬼了,就是见鬼了!
“我不是断袖。”夜白宇看着陌杉说,关于这个问题,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我只是喜欢你。”
这样的对话以前发生过,当时陌杉脱口而出“我不喜欢你”,可是现在,她却说不出来了。很奇怪,刚刚夜白宇没经过她同意就对她动手动脚的,她也觉得气愤,却并没有厌恶,此时她坐在地上,夜白宇就坐在她的对面,她再也无法说出跟当初一样的话来。
“夜白宇,我们聊聊吧。”说实话,陌杉这会儿有点凌乱,她是个女人,夜白宇是个男人,一个男人亲了一个女人,这原本并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只是……陌杉这会儿在夜白宇眼中是个男人,这种感觉又变得奇怪了起来,陌杉觉得她应该跟夜白宇聊聊,至于要聊什么陌杉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就是……随便聊聊吧。
“好。”夜白宇点头。
地毯上很舒服,陌杉顺势就躺了下去,双手背在脑后枕着头,正好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夜空中的一轮圆月。
夜白宇学着陌杉的样子,就在她身旁并排躺了下来,陌杉在赏月,夜白宇躺下之后,脸却正面着陌杉……
陌杉感觉到夜白宇的目光,没有转头,直接伸了一只手过来拍在夜白宇的脸上,然后推了一下。夜白宇的脸被陌杉推得正面朝上了,陌杉收手的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陌杉决定放弃,夜白宇爱咋咋地吧。她看着窗外的明月说:“夜白宇,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喜欢女人怎么办?”陌杉问出口之后,感觉自己的问题实在是太矫情太蛋疼了,不过既然问了,就听听夜白宇怎么回答吧。
“我不喜欢女人。”夜白宇的目光依旧在陌杉的脸上,窗外美丽的月亮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这个答案让陌杉心中更加怪异了,夜白宇不喜欢女人,可她事实上是女人啊,得到的结论就是夜白宇不喜欢她呗……
“我也不喜欢男人。”夜白宇接着说,“我只是喜欢你,只喜欢你,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在陌杉眼中,夜白宇一向是不善言辞的,如今听到夜白宇直白的话语,陌杉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世间情话千万种,华丽婉约的比比皆是,夜白宇在陌杉面前却只会一种,直白的,甚至可以说是**裸的,发乎于心,没有任何华丽辞藻的修饰,甚至语调都没有多少起伏,却动人至极。
陌杉不想否认她现在的心动,并不是感动于夜白宇的深情,是真真切切的心动。陌杉没有爱过,此前并不懂得心动是什么感觉,但是当这种感觉来临的时候,陌杉知道,就是这样的。夜白宇躺在她的身旁,她在看月亮,夜白宇在看她,她的心跳在加快,她感觉自己脸上微微有些发烫,突然不知道手放在哪里才比较好……
陌杉不知道手要放哪里,夜白宇给她找了个地方……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一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陌杉顿了一下并没有挣开。夜白宇握着陌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两人就那样静静地并排躺在地上,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陌杉看着一个月亮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四个,迷蒙的双眼渐渐闭上了,夜白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陌杉的侧脸。
没过多久,睡梦中的陌杉无意识地靠近了夜白宇,夜白宇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臂垫在了陌杉颈下,看着陌杉睡在自己的臂弯,还无意识地蹭了蹭,夜白宇感觉心中好欢喜,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陌杉红润的双唇上。
夜白宇小心翼翼地凑近,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之后立刻离开,看到陌杉并没有醒过来,唇角勾起了一抹明显的弧度,像是小孩子得了最爱吃的糖果一般。
第二天陌杉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昨晚的一幕涌入脑海,白皙如玉的脸庞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红霞……
啊啊啊啊啊!陌杉再次陷入了烦躁,被偷亲了没反抗成功就算了,这会儿回想起来,这莫名其妙的甜蜜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她真的看上夜白宇那个大冰块了?!
“主子醒了吗?”
门外传来芸娘刻意压低的声音,陌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开口说道:“进来。”
芸娘进来就看到陌杉和衣坐在床上脸色微红的模样,她觉得这样的陌杉可爱极了,轻笑一声说:“小主子这是梦到哪个姑娘了吗?”
姑娘没有,只是想到某个可恶的男人了而已……陌杉正了正神色,起身下床看着芸娘说:“真是没大没小的,罚你这两天亲自下厨给主子做饭。”
芸娘娇笑一声说:“这是属下的荣幸。”
陌杉在洗脸,芸娘神色奇怪地从地上捡起来一个物件,自言自语地说:“昨天没看到主子戴着这样的玉佩啊?”
陌杉看到芸娘手中那块墨色的玉佩,什么都没想直接伸手拿了过来揣进了自己怀里说:“我的。”
芸娘笑着说:“主子放心,属下不会贪了主子的宝贝的。玉佩上面写着主子的名字呢,当然是主子的。”
额……这块玉佩是夜白宇随身戴的,陌杉见过,但是芸娘刚刚说什么?玉佩上面有她的名字?陌杉很想立刻拿出来看一眼,还是忍住了,快速洗漱完之后对芸娘说:“你不用伺候我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稍等要出去。”
“是。”芸娘话落很快退出去了。
陌杉在芸娘关门的一瞬间就伸手拿出了那块墨色的玉佩,镂空的玉佩正反面都雕刻着蟠龙,而在背面正中心的位置,刻着两个精致的小字“陌杉”……
陌杉又把那块玉佩塞进了怀里,想着下次见到夜白宇的时候还给他好了,她是拾金不昧的好人,嗯,就这样。只是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表明陌杉此时此刻心情莫名的好。
还是清晨,整个容华楼都静悄悄的,陌杉打开窗户,清爽的晨风扑面而来,楼下是锦云城的街道,此时才刚刚被打扫过,还没有什么人,显得干净又安静。
陌杉从窗口飞身而下,不过片刻之间已经站在了容华楼外的大街上,她穿着一身墨色的锦袍,头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来,行走之间,如墨的发丝微微飞扬,与此时仍显安静的锦云城大街组成了一幅和谐美丽的画。
陌杉并没有确定的目的地,她只是想在清晨的锦云城中走走。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身处这座城池,但是迄今为止她对锦云城的印象并不是特别深刻,因为她很忙,她练功,去军营训练,在皇宫当侍卫统领,去西岩国送亲,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好好地看过锦云城。
现在陌杉看到了,锦云城的建筑风格很大气,不仅仅是城门和皇宫,也不仅仅是高官之家,甚至是街边的一个普通的店铺,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小宅院,都处处透着大气。
陌杉正在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转头就看到两个男人抬着一个担架朝着这边跑了过来,陌杉微微侧身,看到那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面容青紫的老妇人,而抬着她的两个青年男子容貌有些相似,神情也是一样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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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大夫!穆大夫快开门啊!快救救我娘!”
前面的男子焦灼地拍着街边一个店铺的大门,刚拍了两下,门就开了,一个小童探头出来:“穆大夫,来病人了。”说话间已经把整个门给打开了,露出店铺里面简单的摆设。
“抬进来。”
温润的声音响起,两个男子已经抬着那个老妇人进了门。
陌杉微微抬头,就看到了这家小店铺,准确来说是小医馆的招牌“济世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行医济世救人,似乎很多医馆都会取这样一个名字。
陌杉斜倚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济世堂的门开着,足够陌杉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
里面除了刚刚进去的三个人之外,就只有小童和另外一个年轻男子,陌杉已经了解到了,这个年轻男子是个大夫,姓穆。
穆啊……陌杉微微挑眉,这在这个世界并不是特别罕见的姓氏,只不过姓穆的大夫,就稍微有些特别了,如果陌杉没记错的话,当今天下声名显赫的名医山庄,主人就姓穆,而且是当世医仙,陌杉还认识医仙穆航的徒弟和女儿,不就是宁清扬和穆紫烟么?
这家济世堂的穆大夫看起来医术还不错,心理素质也相当好,陌杉能看出来那个被抬进去的老妇人脸色非常差,而没过多久之后,她竟然从担架上坐起来了!
那两个年轻人都是老妇人的儿子,这会儿已经感恩戴德地要给穆大夫跪下了,却被穆大夫给拉了起来。最后拿着两包药,又抬着老妇人走了,貌似没有给银子?
“收拾一下,去对面买馒头回来。”年轻的穆大夫对小童说。
“又吃馒头……”小童年纪小,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拿着几个铜板出门了。
穆大夫准备转身到后堂去取些药材过来,不经意之间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微微愣了一下,拱手说道:“这位公子可是有病需要医治?”
“扑哧!”就在门外大树上靠着的陌杉直接乐了,抬脚走进了小医馆,微微一笑说道:“穆大夫医术高明,可能看出来在下得了什么病?”
陌杉在开玩笑,姓穆的年轻大夫却认真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微微摇了摇头说:“公子面色红润精神上佳,看着不像是有什么毛病,有没有什么隐疾,还需要把脉才能得知。”
隐疾……陌杉嘴角抽了一下,这货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让人不舒服呢……
陌杉是因为听到这人姓穆还是个大夫才一时兴起走进来的,这会儿看到这位穆大夫的正脸,眼神倒是微微眯了一下,如果她的记忆没有错乱的话,眼前的年轻男子眉眼之间跟名医山庄的大小姐穆紫烟有几分相似啊……
“不知穆大夫跟名医山庄可有什么渊源?”陌杉想到就问了一句。
穆大夫神色认真地摇了摇头说:“在下穆同,只是个热爱医术的无名小卒,恰巧也姓穆罢了,跟名医山庄并没有任何渊源。”
陌杉又看了这位自称穆同的年轻男子一眼,看他神色之间并不像是作假,只是姓穆或许是巧合,跟穆紫烟长得像也是巧合么?陌杉还是微微有一些怀疑的。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或许这位是穆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也说不定,跟陌杉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在一个无所事事的清晨,无所事事地走着的时候恰巧碰上了这么一个人,随便说了两句话而已。
小童已经买馒头回来了,陌杉也不打扰人家吃早饭了,很快就离开了那家名叫济世堂的小医馆,接着朝前面走去。
“穆大夫,刚刚那位是谁啊?看着像是哪个大官儿家的公子。”小童啃着馒头,好奇地问穆同。
“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做工,今日便回家去吧。”穆同看着眼前稚嫩的小童说。
“可是我娘说,要我拿了工钱才能回家。”小童不谙世事,是被母亲送到这里打杂的,想着能赚多少是多少。
穆同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从药柜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钱放在了桌子上:“吃完你就走吧。”
“多谢穆大夫!”小童三两口就把没什么味道的馒头吃完了,抓起桌子上的钱,眼睛亮晶晶对穆同道谢,之后就脚步欢快地跑了出去。
穆同看着原本放钱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几枚铜板,苦笑了一声,他空有一身医术,却根本不善经营,原本薄有资产,在父母死后卖了房子卖了地在寸土寸金的锦云城大街上开了一家医馆,不过短短两个月,一直处于亏本的状态,而且越来越严重,如今已经落得只能吃馒头果腹了。
济世堂是在陌杉离开锦云城去西岩国送亲之后才开的,生意并不是不好,而是非常好,因为穆同的医术很高明,为人也十分心善,碰上付不起诊金和药钱的病人都直接分文不取。如今济世堂天天病人不断,可是穆同的钱袋却越来越瘪。
“你就是这家医馆的大夫?”
穆同正在收拾药柜的时候,有人进来了,他转身就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站在门口,看着倒不像是哪家小姐,而像是贵人府里的大丫鬟。
“我是。”穆同微微点头。
“我家夫人身体不适,跟我走一趟吧。”少女不容置疑地说。
穆同看到外面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心中却有些犹豫。他虽然开了医馆,也给不少人看过病,也曾经到百姓家里去出诊,但是却从来没有给贵人看过病。其实原因很简单,这家医馆小得寒酸,穆同又是这两三个月才出现的,根本谈不上什么名声。
穆同想到已经几乎空了的钱袋,还是决定走一趟,他现在已经能够体会到生存不易了,他想要好好钻研医术济世救人,前提是他得吃饱穿暖买得起药材。
“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夫人?”穆同问道。
“问这么多做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少女有些不耐烦地说。
穆同想自己在锦云城似乎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光天化日的也不担心有人找自己麻烦,实在太缺钱了,还是走这一趟吧。
如今医馆只剩下了穆同自己,他把药箱背上,出门之后直接锁上了医馆的大门,上了那辆华丽的马车,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并没有多久马车就停下来了,穆同下车抬头看了一眼,心中倒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陌将军府,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陌府这样的人家没有理由为难他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
穆同眼观鼻鼻观心地跟着那个丫鬟进了府,走了挺长时间才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就被带进了一个房间。
“夫人,大夫找来了。”丫鬟仿佛变了一个人,神色恭敬至极。
“嗯。”垂下来的帐子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一只手腕从帐子后面伸了出来。
“请大夫给夫人把脉。”丫鬟对穆同说,这才第一次用上了请字。
穆同微微垂着头走上前去,在床边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放下了自己的药箱,而丫鬟已经在帐子后面伸出的那只手腕上盖了一层薄薄的娟帕。穆同伸出两指,轻按在娟帕上面,片刻之后收回自己的手,起身拱手说:“恭喜夫人,是喜脉。”
室内突然沉寂得可怕,有一股诡异的氛围,穆同觉得有些莫名,因为一般人家听到说是喜脉都应该高兴才对,可是这会儿虽然没有看到帐子后面那位夫人是谁,他却莫名觉得对方并不高兴。
“婉儿,送大夫出去,赏银百两。”过了一会儿,帐子后面传出来一个女声,听不出喜怒。
“大夫这边请。”名叫婉儿的丫鬟请了穆同出去,又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穆同,又引着穆同出了府。
而就在穆同和婉儿离开之后,原本紧闭着的帐子突然被人大力拉开,露出后面一张面色扭曲的脸,不是别人,正是这座陌将军府如今的女主人秦可情……
秦可情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肉里,自己却毫无知觉。她竟然怀孕了!她现在是陌毅的夫人,她这样的年纪也并不是不能生孩子,但是……她这次回来之后,陌毅根本从来没有上过她的床!
秦可情是这两日突然觉得吃什么都恶心想吐,再加上月事迟迟未来,心中惊疑,这才派了贴身大丫鬟出府去找大夫过来,还特意嘱咐过说要找一个给普通百姓看病的大夫就可以。
所以婉儿才找到了济世堂的穆同,因为这是秦可情要求的。而最终的结果印证了秦可情心中隐隐的猜测,却让她陷入了另外一个深深的恐惧之中。
她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当初她跟陌萱同时被人劫持,也都被人侵犯,陌萱还因此失去了处子之身。彼时陌萱一心想要嫁给夜白宇,秦可情也满心希望陌萱能够以完璧之身嫁给夜白宇,所以她找了一个人,用特殊的方法让陌萱恢复了完璧之身,而代价就是,秦可情向那个男人献出自己的身子……
如今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秦可情当然不可能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这会儿才发现,她现在的身孕只有一个多月,因为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在一个多月之前曾经又过来找过秦可情一次……
秦可情不敢想象,如果陌毅知道她怀了身孕之后会怎么样……不可以!她处心积虑经历千辛万苦才成为陌夫人,怎么甘心这样失去一切……不行!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必须尽快解决掉!还有所有知情的人,婉儿不能留了,还有那个给她把脉的大夫……
秦可情面色狰狞地下了床,坐立不安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她要怎么样才能把婉儿和那个大夫给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呢……还得立刻下手,永绝后患!
“这是怎么了?”
听到背后传来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秦可情神色一僵,转身已经换上了另外一副神情:“主公您来了。”……
穆同走的时候依旧坐着来时的马车,想到袖中的百两银票,心中感叹了一句,还是贵人的钱好挣,不过是把了一个喜脉而已就给一百两,他给老百姓看病,看一百个病人都未必能够赚这么多。不过穆同有自己的理想和坚持,拿到一百两银票他最先想到的是尽快把医馆药柜里的药材给补全了,省得下次给病人抓药的时候缺这少那的。
马车十分平稳地经过了一条巷子,马上就要走上锦云城的大街了,正在此时,一阵破风声传来,两支淬了毒的羽箭直直地朝着马车射去,一支瞄准的是坐在车夫旁边的婉儿,另外一支瞄准的是马车中坐着的人……
一支羽箭距离婉儿已经近在咫尺,另外一支也已经穿透了马车的车顶,就在婉儿和穆同都大惊失色的时候,两把圆月弯刀仿佛凭空出现,精准地将两支羽箭都斩断了。
陌将军府的车夫已经勒住了马缰,看到飞身而来的墨衣“男子”惊呼了一声:“少爷!”
陌杉轻飘飘地落在了马车顶上,眼神冷凝地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射出那两支羽箭的人。她看着车夫问道:“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车夫旁边那个吓得脸都白了的丫鬟貌似是秦可情身边的人,车里难道坐的是秦可情?刚刚那两支箭的力道可不小,陌杉是正好在附近及时发现并且立即出手,才把两支羽箭成功斩断的。
“是济世堂医馆的穆大夫。”车夫恭敬地回答。陌将军府的车夫都是从军中出来的,训练有素。但是面对刚刚那样危急的情况也是无能为力,还好陌杉及时出现了,不然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血溅当场。
济世堂的穆大夫?陌杉飞身而下掀开车帘,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脸色煞白地缩在角落里,看到她的时候惊呼了一声:“是你!”
陌杉唇角微勾:“穆大夫,又见面了。”陌杉刚刚不过是在想,如果马车里是秦可情的话,她宁愿时光倒流一会儿,她会选择袖手旁观看着秦可情悲剧的,还好不是秦可情,而是早些时候才见过的一个大夫。
“你是谁?”穆同被吓得不轻,声音还有些颤抖。
“我叫陌杉。”陌杉微微一笑。
“你是陌将军府的少爷?”穆同自然是听说过陌杉这个名字的。
陌杉微微点头之后放下了车帘,然后看着车夫问道:“他怎么会在府里的马车里?”陌将军府就算谁生病了也绝对找不到锦云城大街上的一个小医馆里面去,不说府里大夫的医术本就不错,要真有必要的话,太医也是能请到的。
“夫人身子不适,请了穆大夫到府里去看诊。”车夫并没有任何隐瞒,只是话说出口之后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因为在陌杉面前称呼秦可情为夫人似乎不太好。这些陌将军府的老人还是很在意陌杉的感受的。
陌杉并不在意这些,她微微挑眉,秦可情身子不适,请了一个小医馆的大夫去府里给她看病?怎么听着这么蹊跷呢?尤其是刚刚看完病没多久,大夫就差点横死,更是让陌杉心中生了疑窦。
“走吧。”陌杉摆摆手让车夫继续赶路,马车没坏,继续朝着济世堂医馆的方向而去了。
双腿发软的穆同刚刚进了济世堂的门,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陌杉也走了进去,而原本要跟着车夫回陌将军府的婉儿,不知何时也进来了。
陌杉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婉儿,对着外面的车夫摆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
“是,少爷!”车夫拱手很快离开了,陌杉伸手关上了济世堂的门,看着婉儿问:“你怎么不回府?”
“求求少爷救救奴婢吧!”婉儿脸色十分难看,扑通一声就在陌杉面前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
陌杉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婉儿神色淡淡地说:“把前因后果跟我讲清楚,不然我不会救你。”今天其中一支箭要的就是婉儿的性命,陌杉看得很清楚。
婉儿神色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一想到先前差点丧命,心中一横,跪在地上对陌杉说:“少爷,秦夫人有喜了。”已经意识到谁要害自己,婉儿原本口中的夫人,这会儿已经成了秦夫人。
陌杉手指微动,秦可情有喜了,她怎么觉得这么恶心呢……陌杉并没有开口,就听到婉儿接着说:“可是秦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老爷的!”
“接着说。”陌杉神色莫名。
“少爷,奴婢原本是小姐院子里当差的,因为老子娘都在府里,所以老爷恩准奴婢不用跟随小姐去西岩国,在小姐走了之后就到了秦夫人跟前当差。”婉儿跪在地上说,“奴婢以项上人头保证,自从夫人和少爷走了之后,老爷从来都没有在秦夫人院子里过夜,所以秦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老爷的!”
陌杉唇角出现了一个讽刺的笑容,原来如此……婉儿刚刚差点被杀了,这会儿又不敢回府,所以陌杉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穆同刚刚给秦可情把过脉,他跟婉儿都差点死于非命,幕后黑手,除了秦可情之外,不可能有别人了。
好一个秦可情!陌杉原本以为她不过是朵老白花儿而已,没想到这朵老白花儿竟然还是有毒的。原本陌杉没有动秦可情,不过是那会儿没有时间,再加上她想让陌毅自己看清楚秦可情是什么样的货色。如今不过短短三个月,秦可情就做出这种事情来,是把陌毅当傻子了么?
“少爷,你一定要救救奴婢啊!”婉儿神色还是有些仓皇,显然受惊吓不轻。
陌杉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穆同,穆同神色有些悲愤:“实在是太肮脏了!”他生性善良耿直,没想到今天却亲身经历了这样一场肮脏的事情,他拿出袖中的银票,直接撕成了碎片,然后看着陌杉冷冷地说:“你们立刻离开这里!”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所谓的贵人打交道了。
“你信不信我走了之后,你活不过今晚?”陌杉似笑非笑地看着穆同说。
穆同神色一僵,梗着脖子说:“那也不用你管!”
陌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穆同,这货因为知道了秦可情不可告人的秘密差点被杀人灭口,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秦可情想杀的人,陌杉还真就想救了!这货看着傻乎乎的,也是运气好碰上自己,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
秦可情身边应该有个高手,陌杉今天已经发现了。婉儿和穆同的处境都不安全,陌杉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们,既然决定救下他们,这会儿已经开始想要把他们送到哪里去了。
陌杉很快想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直接对婉儿和穆同说:“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是听我的,一条就是死,你们选吧。”
“少爷只要能救奴婢,奴婢什么都听少爷的!”婉儿不假思索地说。
穆同刚刚不过是太气愤口不择言,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很清楚如果没有陌杉的庇护,他真的有可能活不过今晚。一直沉迷于医术和治病救人的穆同对外界的事情不是很关心,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陌将军府的夫人已经换了一个人,不再是眼前之人的母亲玄玉公主了,而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怪不得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看到穆同沉默,陌杉直接一手提起一个,很快从济世堂医馆的后院飞身离开了。
容华楼。
“主子,那两位是?”收到陌杉进了后院的消息,芸娘脚步匆匆地过来了,就看到陌杉带了两个人过来,一个看着像丫鬟,一个看着有点像书生。
“让他们在这里住几天,别饿着就行,不要让他们出门,也别让别人知道他们在这里。”陌杉对芸娘说。这个小院是芸娘住的,平日里都没有别人。
“是。”芸娘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就看到陌杉很快又离开了。
陌杉在想她现在应该怎么做。曾经她的确是抱着“成全”陌毅和秦可情这对苦命鸳鸯的,想要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好结果。可是现在陌杉不想这样做了,因为秦可情这个人真的让她恶心到了极点,一想到秦可情住在她跟宁玉原本住的府里,陌杉都觉得恶心。
陌杉想了想之后,决定去找陌毅,有些事情应该让陌毅知道,而且秦可情身边有至少一个很危险的高手,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陌杉虽然对陌毅有怨,但是也见不得秦可情如此对待陌毅。
陌杉打定了主意之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容华楼,朝着锦云城之外而去,因为她今日在街上亲眼看到陌毅骑马出了城,应该是去了护城军的大营。
就在陌杉去找陌毅的时候,那边秦可情焦虑不安等待着的人也回到了她的面前,这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
“主公,怎么样?他们是不是都死了?”秦可情十分急切地问。
面具男人声音诡异地说:“没有。”
“什么?!”秦可情大惊失色,“主公出手怎么会连那两个人都杀不了?”在秦可情看来,这个面具男武功极高,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穆同和婉儿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谁知道他们竟然没死?
“有人救了他们。”面具男声音诡异地说。
“谁?”秦可情不可置信地问。
“陌毅的儿子。”面具男回答。
“陌杉?!”秦可情神色更加惊惶了,“这不可能!陌杉根本就是个草包废物!”这是秦可情一直认为并且坚信的。
“你为什么要杀那两个人?”面具男看着秦可情问。他刚来,秦可情就苦苦哀求让他去把穆同和婉儿给杀了,但是面具男并不知道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