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就像一头受惊的驴子,目空一切,“鸣着笛”在大路上狂奔,岁月仿佛一头被马蜂蛰了屁股的猪,不管不顾,“唱着摇滚乐”在街头暴走,当置身于快节奏生活中的人们突然被惊醒,停下来想要放松一下的时候,它们早已绝尘而去——日历已经翻过了大几十页,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这段时间,傅誉没有执行任何任务,并不是说没有接到任务,而是自从完成了前两件高难度任务以后,他已经不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任务放在眼里,什么帮小流氓打架(几百块钱),什么帮困难户找对象(几千块钱),还有什么帮某公司经理摆脱情人纠缠(几万块钱),在傅誉眼里,这些烂杂碎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的能力,与其接手这样的任务,还不如去街头乞讨。
这段时间他也没有掺和“傅氏集团”那摊子破事,那无非就是今天我的场子被你砸了,或者我看你不顺眼把你的场子砸了,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的游戏,已经提不起傅誉的兴趣。再说了,云烈帮已经不准备找傅誉麻烦了,他罩着的“傅氏集团”当然也不会再受到骚扰,要知道,“傅氏集团”名头不小,一般人不敢惹。所以,傅誉也懒得再去照顾他们,只是按时把保护费收上来就行了,只有出了大乱子,他才会出面去摆平。
傅誉穿得破破烂烂,照旧躺在闹市区的一片阴凉里,胳膊垫在脑袋下,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身前放着一个破碗和一根破木棍,享受着他的沙滩日光浴。
傅誉坐了起来,伸伸懒腰,打打哈欠,对耳朵里的金麒麟道:“小金(金麒麟要求傅誉对自己的称呼),睡醒了吗?一会该干活了啊。”
金麒麟也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问道:“小腹(傅誉要求金麒麟对自己的称呼),又有什么新的灵感吗?”
傅誉叹了口气道:“没有,都三个月了,我的灵感都快用光了,只好见机行事,来重样的了。”
金麒麟笑道:“乞讨来钱实在太慢,真不如去偷去抢,那样来的多快?要不这样吧,反正我都在你耳朵里呆了三个多月了,还从来没出去过,我决定今天晚上就出去,随便进几家银行就能拿来大几千万。”
傅誉吓了一跳,而后又轻蔑地笑道:“哼,我最瞧不起那些小偷和强盗,没有一点技术含量。我们的宗旨是让人们掏了钱还心情舒畅,小偷和强盗能做得到吗?”
“切。”金麒麟不屑地笑道,“小打小闹的,成不了大气候。”
傅誉不怒反乐,哈哈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盲目激进是会付出惨重代价的。”
“哼!”金麒麟无言以对,怒哼一声。
傅誉得意地继续道:“你没听说我们乞丐界有句顺口溜吗?那家伙,说得实在太贴切了!”
“什么是顺口溜?”金麒麟立刻好奇地问道。金麒麟自从来到人类世界后,好奇心总是相当旺盛,一听说新鲜名词就要刨根问底,非要弄明白不可。
傅誉把金麒麟的话忽略掉,自顾自眯缝着眼,摇头晃脑道:“藐视偷,逼视抢,技术含量价无上。观外貌,察思想,攻心战术是时尚。怎么样?是不是说的句句在理啊?”
金麒麟一惊,感叹道:“哇塞!人类的语言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居然能把乞丐说的天花乱坠!”
“我呸!”傅誉不满地道,“天花乱坠是说出来吗?那是从实际行动中演绎出来的!我又呸……那能叫天花乱坠吗?那叫名副其实!”
“哼,就你那点招数,我早就领教过了。”金麒麟轻蔑地道,“都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也该轮到我出场了?我自认为还能猜透人的一些心思,不过,我只能猜准你的心思,因为你是我的宿主,对你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至于别人的心思那就不一定准了,不过还是可以试试的。”
傅誉额头冒出冷汗,他小心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我知道你会驾驭术,能控制我的身体,可……可是你千万不要乱来啊,这可是人类社会,弄不好了我要进监狱的!”
“进监狱?”金麒麟疑惑道,“监狱是什么地方?”
傅誉一阵头晕,还好,没有咕咚倒地,他怒吼道:“监狱就是关押罪犯的地方,那里暗无天日,每天遭人毒打,吃不饱睡不好,更没有时间和美女……哦……反正我可不想进那里边去!”
“哇噢……”金麒麟惊呼一声,“原来人类世界也有这样的地方啊!没关系,你要是进去了,我会去救你的!”
傅誉狂晕,咆哮道:“你救出我来有什么用?我是个罪犯,出来之后就是逃犯,就不能正大光明的过日子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金麒麟恍然道。
“终于明白了?”傅誉长输了一口气,“明白就好,还是老老实实乞讨吧。”
“可是……”金麒麟的好奇心又犯了,“你能告诉我什么是罪犯吗?逃犯又是什么东西?”
傅誉终于忍不住了,咕咚一声,倒地!
“好吧,那我就去乞讨!绝世乞丐十一招式之二——死缠烂打式!出发——”金麒麟宣布了最后的计划。
接着,傅誉被金麒麟控制着站了起来。傅誉努力想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但无法如愿,被金麒麟驾驭着向一位过路的中年妇女狂奔而去(配音:摩托车马达声,嗡嗡……),所经之处飞沙走石,尘烟滚滚。
“大婶——请留步——”傅誉带着滚滚尘烟,大叫着冲了过来。
中年妇女一愣,提着菜篮子原地站定,浑身瑟瑟发抖,看来是被傅誉的阵势吓得不轻。一阵急刹车声,傅誉停在中年妇女面前,被带起的滚滚尘烟被惯性驱使,“呼……”一下子将二人吞没……
许久之后,尘埃落定,中年妇女灰头土脸地站在那里,愣愣地望着傅誉,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裤裆里已经湿了一大片。
傅誉(应该是金麒麟)笑了笑道:“大婶,我帮您提篮子吧,你看您这么大年纪了,还提着这么重的菜篮子,一定很累吧?”
中年妇女迅速把菜篮子放在地上,又哆哆嗦嗦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放在篮子里,想必是从傅誉的穿着打扮上看出了他的身份,而后慢慢穿过身,突然像子弹出膛一般“嗖”的一声,逃命而去,只留下一声悠长的尖叫声:“救命啊——”
“喔……”金麒麟失望地叹了口气,“真没意思,我的死缠烂打式还没使出来,这大婶就投降了……”
“住口!”终于恢复人身自由的傅誉怒吼一声,“你这叫乞讨吗?你这叫明抢!老子鄙视你!再说了,乞讨要是要精心选择对象的,你看看你选的这位60后一族,你觉得她有那么多闲钱去施舍吗?”
金麒麟无奈地摇摇头,道:“好吧,看来我以后还真得向你学习了,该你了。”
“哼!”傅誉得意地将秀发一甩,潇洒地道:“看我的,你学着点!”
说罢,傅誉钻进一个角落里,打开随身带着的一个破烂的小箱子,这居然是全套的化装工具。里面的东西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化装工具有粉扑、化装海绵、睫毛夹、眉毛夹、剃眉刀、弯头剪、假睫毛、眼线笔、唇笔、眼影板、化装刷等十几种,化妆品更是琳琅满目,清洁化妆品、基础化妆品、美容化妆品、特殊功用化妆品等等样样俱全。
金麒麟都看呆了:“哇塞!小腹,你这可真够专业的!”
傅誉得意一笑:“那是,这才叫职业乞丐!”
然后傅誉便开始对着小镜子给自己化起装来。也没费多大功夫,一个全新的形象诞生:这次他扮演的角色是一个被建筑队开除的残疾的农民工。只见他一身破旧的工作服,头发蓬乱无章,满脸水泥渣滓,走路时还一瘸一拐,嘿!还真像那么回事!
化好装后,傅誉来到人多的地方,就地一坐,便开始悲切地抽泣起来。
正如事先所料,没过几分钟,傅誉就被围观的人群团团围住。那家伙!简直是人山人海。国人喜欢看热闹的传统在这一刻再次得到了完美体现。
时机成熟,傅誉开始倾情表演,他声泪俱下地向众人哭道:“我是建筑队的一个普通农民工,由于工作的时候不慎摔断了腿,丧失了劳动能力,那狠心的包工头不但不给出医疗费,反而把我直接开除出建筑队。唉……我已经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多了,可是工钱却一分没拿到,包工头说开发商不给钱,谁相信呢?刚才那宝马车里的那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就是包工头,肥的都流油了,还说开发商不给钱……唉……”
众人皆是摇头叹息,有几个人还愤愤地骂了起来。
傅誉趁热打铁,接着道:“我乡下的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无人赡养,可是我又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我可怎么活啊?呜……呜……”说着,傅誉还煞有介事地哭了两声。
这下,有几个情绪激动的人开始高声骂道:“包工头,操你妈。开发商,操你妈!”经这几个人这么一挑拨,众人再也压抑感不住满腔的怒火,跟着齐声骂了起来:“包工头,操你妈!开发商,操你妈!”
山呼海啸般的痛骂,声势极为浩大,场面相当壮观。
傅誉得以地偷笑了一下,赶紧趁热打铁,激动地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哥们姐们们,还有可爱的小朋友们,我代表所有受苦受难的农民工兄弟谢谢你们了!”然后,适时地把那盛钱用的破碗往众人面前一推,哭道:“各位恩人们啊,您就可怜可怜我这个残废的农民工吧,给点救命钱把,谢谢啦,谢谢啦……”
一听说要给钱,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骤然停止,场面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没过一会就有一半的人摇头而去,剩下的一半人犹豫不决。过了片刻,又有一半的人逃离了现场。最后,只剩下一半的一般人,似乎是忍着剧痛,在破碗里放下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傅誉面前很快就堆起了,小山般的一堆人民币。
待人群依依不舍地渐渐散去以后,傅誉掏出一个早就预备好的地编织袋,把钱塞了进去,然后立刻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