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想离开,可是叶忱还是不得不在第二天便向慕氏夫妇告辞离去——不是他想离开,实在是近些年来已经逐渐自叶烬那里接手王府的事务之后,他的日子当然不可能再有多悠闲,尤其是叶烬这些年已经不再怎么管事了,王府还真的少不了他这个世子。这不,他不过是在计划外地到临安来了这么些天,镇南王府就已经不止催了他几次了,只不过这些他一直都没跟慕以轩说起而已。
至于这要离开的人中为什么没有龙御天呢,那是因为龙御天虽然身份上比起叶忱来还要高那么一点点,不过这家伙除了玩之外基本上就没做过什么正事,就算是他那贵为当今天子的哥哥要求他帮他分担一些政事也都被他以什么都不懂而且对那些东西没兴趣而拒绝了——会拒绝又敢这样拒绝皇帝的,这天下恐怕也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吧——用龙御天自己的话来说,反正他在临安是玩在京城也是玩,倒还不如跟慕以轩他们在一起热闹些。
有了这么些理由,便是慕以轩有心想让他跟着叶忱一起走也没什么话说了,而慕氏夫妇呢,他们可是巴不得慕家能热闹一点,而且龙御天前些天可没少带给他们乐趣,当然是极力欢迎他在慕家住下了。
所以,在众人将叶忱送到临安城外时,龙御天可没少得意洋洋地暗中向叶忱炫耀。
送走了叶忱回到慕家以后,慕以轩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一直低着头没怎么说话,其他人自己也就知机地没有打扰他。
想到自己这些天都没回家,虽然谁都知道自己是在慕家,可是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因此而着急的任飞扬还是向慕以轩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值得一提的是,龙御天在听到任飞扬说要回家之后,竟然死皮赖脸地说要跟他一起去见识一下任府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任飞扬倒也不好拒绝,所以任飞扬在走的时候又顺便带走了龙御天这个拖油瓶……
眼见任飞扬和龙御天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帘中,这些天心情都能用“飞扬”二字来形容的谈烨咬了咬嘴唇,露出副有话想说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来。
这时候的慕以轩终于自他那谁也不知道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了,看到谈烨的这副神情,他略有些好奇地道:“烨,你怎么了?”
“哥,”谈烨的嘴张合了好几次,最后才下定决心地道,“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一说完这话,他便深深地把头低下再也不肯抬起来。
听谈烨这样说,慕以轩也是突地一僵,他当然明白谈烨所说的“谈谈”具体指的是什么。他也知道,他实在是很有必要跟谈烨好好谈谈,可是这些天一来因为叶忱和龙御天都在慕家尤其是龙御天和任飞扬的那些“互动”搞得慕家全家上下所有人都只顾着关注他们了,慕以轩和谈烨也没了什么单独相处适合谈话的时候,二来慕以轩自己也未必就没有趁着上面所说这些拖一拖的心理。所以呢,这“谈谈”的要求最后竟是由谈烨提出来的,这让慕以轩因自己的鸵鸟心态而很是汗颜……
沉默了好一会儿,慕以轩才轻轻点了点头道:“烨,我们是得好好谈一谈。这样吧,现在你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晚餐之后你到我房里来找我,我也先回去休息了。”说完,慕以轩伸出手拍了拍谈烨的肩,然后在谈烨复杂的眼光注视下渐渐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直到慕以轩走得自己再也看不到了,谈烨才道出那一直含在嘴里的话来:“哥……”
谈烨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叫住慕以轩说些什么,不过就如慕以轩所说的那样,他和慕以轩是真的需要好好谈一谈了,要不然,他怕自己会与慕以轩隔得越来越远……
在这种心情下,无论是慕以轩还是谈烨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当天的晚餐更是在慕氏夫妇的诧异下在一种非常诡异的气氛中度过的。不过看慕以轩和谈烨的样子,慕氏夫妇也知道就算他们开口问了两人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所以干脆就没问——这些年来,慕以轩和谈烨的表现足以让做长辈的他们放心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他们相信两人也能自己处理好的。
味同嚼蜡地吃完了这顿难捱的晚餐,慕以轩以累了要回房休息为名早早地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因为即将要到来的谈话,他实在不知道这时候他应该要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谈烨。在他走后,谈烨也以着跟他差不多的理由离开了饭厅。
在慕以轩的房门外徘徊了好久,谈烨始终不敢伸出手敲门,这个在平日看来简单无比的动作此时作来却似要用尽他浑身的力气般让他难以承受,直到慕以轩在里面听得忍不住道:“烨,你进来吧。”
怔了怔,谈烨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似是想要透过那房门看这房间的主人,然后才在无声地轻叹以后再不迟疑地推开了门: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迟早都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不是么,他们都已经拖了这么久了,早点说清楚对他们来说总比一直拖着好吧……
“你来了,”慕以轩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向谈烨,“坐吧。”
可是,在慕以轩这平静无比的外表下,谈烨还是发现了些蛛丝蚂迹来:也许连慕以轩自己都没发现吧,他刚刚放下的那本书,根本就是拿倒了!
这个发现让谈烨在诧异的同时又不由有了些莫名的喜悦:不管怎么样,慕以轩他,也并不像自己以前想象的那般无情吧?至少,现在看来,他对自己,还是有着几分情意,吧?
想到这些,谈烨又不由想起了那个让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夜晚,一句话不经大脑就已经脱口而出:“哥,你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