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甚至有人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持有这样毫无攻击力的废物言灵,恺撒想必也是会很快被放弃的、名不副实的废物。
但事实是镰鼬放在恺撒身上却仿佛如虎添翼:他已经拥有了超水准的枪械使用和冷兵器掌控天赋,而高等级龙血所带给他的身体强化也毫无破绽。他所掌控下的言灵·镰鼬并不只是常见的间谍任务很喜欢的监听作用,而是能在一首交响乐中数出所有心跳和呼吸的‘神力’!
只要开启镰鼬,恺撒就是雷达!在他这座雷达之前,任何隐匿系言灵都失去了作用。
他闭上眼是为了更好的集中感官在听觉上,因为恺撒很清楚什么叫做入侵。
诺玛之所以宣告的是入侵而不是战争是有其中的道理的:既然是入侵,对方显然不可能大明大放的打过来。而既然选择潜入,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有人通过用一双双混血种的眼睛和身体组成的封锁线的,所以恺撒只会用自己去补全他们顾忌不到的疏漏。
也正如恺撒所预料并期待的,他真的捉住了这一队‘老鼠’。恺撒的视线在‘老鼠头子’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对方有着让人过目难忘的好身材,然而自认为是个有家室的男人的恺撒却只是简单的扫过一眼。
他很有礼貌,甚至有点儿过于有绅士风度的等对方打完了电话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提着双枪,腰间佩戴着黑色猎刀的恺撒缓缓道。
“我有一个问题。”
“看在你很有礼貌的份上,说说看?”
“我看你很眼熟···”
“酒德亚纪。”首领叹了口气:“我是她姐姐。”
“不是孪生姐妹吧?”恺撒猜测。面前的姑娘和酒德亚纪的差别仿佛一朵蔷薇和一支满天星,要不是眉眼间的熟悉他还真的不敢说前面的话。“你们的差别很大。”
“不巧真的是孪生,只不过我们不是同卵双胞胎。”
“要是这么说,我还有个问题。”恺撒说道。
首领有点儿不耐烦:“你们意大利男人都是这么磨磨唧唧的吗?有话快说!”
“抱歉。”恺撒彬彬有礼,因为没有办法举起双手——他的手里握着枪,枪口下垂冲着地面——他轻轻欠身:“不是什么机密的问题。我只是想知道,你在走廊停留那么久,是因为酒德亚纪学姐吗?”
“不是。”
首领漠然道,她叹了口气,露出一个堪称复杂的笑。
“我在看天鹅。”
“天鹅?”恺撒挑眉。
“对。”
酒德麻衣重复了一遍。
“丑小鸭变成的天鹅。”
时间11:07,深夜。卡塞尔学院,教堂。
楚子航坐在忏悔室里。卡塞尔学院的忏悔室并不存在一扇真正的门,一扇雕花的屏风挡住了人们投来的视线。也挡住了走进忏悔室里每一个人的身形。楚子航知道这委实是个没有必要的设计,因为卡塞尔学院教堂并不提供忏悔服务。
作为狮心会会长,他很清楚校董们曾经多少次尝试让卡塞尔不再存在教堂这样为莫须有的神祇布道的地方,在他们看来混血种的军队只需要熟读最贴近于龙族的北欧神话就够了。
而作为一个‘A级’学生,他更清楚作为教堂唯一牧师的见习牧师富山雅史主业是心理医生,比起教堂的忏悔室,他更喜欢把有心理问题的学生拖进心理辅导室。
卡塞尔学院的忏悔室比起同等面积的教堂来说很大了,被屏风圈起来的四方形空地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张椅子,椅子前靠着入口的地方铺着一张垫子,二者之间拉起黑色的帷幕。这是为了保证牧师不会看见忏悔者的面容,也保证了忏悔者的隐私。
而现在厚重的黑色帷幕被拉开,细致的用天鹅绒系带束在两侧墙壁上。楚子航坐在属于牧师的、从没有人光顾却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木质扶手椅上,他脊背挺得笔直,抿着的唇线带着刀的锋利。
他的刀横在身前,搭在扶手椅的两个扶手上。椅腿上靠着两柄上好了子弹拉开保险的乌兹微冲。比起倾听告诫的牧师更像是杀完人顺便来祷个告的黑手党高层。
楚子航没有抬头,他垂着头,看着膝上的村雨。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明明只用了一年却看起来无比陈旧的木质刀鞘,天下一番的字迹已经浅淡了许多,还缺了撇捺上的边角。
他没有忏悔,也不需要忏悔。他在思考,如有的作者只有坐在马桶上才能文思如泉涌,楚子航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思考的时候总要摸着刀的习惯。
这个习惯让他指腹总是遍布刀口,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回家总要带着手套或缠着绷带。
深沉又悠长的乐声从躺在楚子航膝盖上的手机里流淌而出,恍若呼啸的风一样充斥整个教堂,仿佛盘旋的鸟一样回荡着相同的声响。
楚子航没有听过这首歌,他也委实不喜欢这样深重的交响乐,他更喜欢简单易懂的有歌词的音乐。
但是楚子航仔细听着这首歌,是因为他听到了之前的对话。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恺撒加图索的名字。学生会和狮心会是宿敌的关系,这并不代表两方的最高领导人没有保存相互的电话号码,他们只是从来不会拨通对方的电话
——正常的沟通由秘书和宣传部代劳,不正常的沟通则用刀剑来说话。
可当校园遭到入侵的时候,恺撒很早就拨通他的电话,因为他和楚子航都很清楚,教堂和奥丁厅是最容易遭到入侵的地点之。他们之间保持通讯,便可以在第一时间沟通敌人的动向和能力。
音乐声骤然响起,然后是轰然作响的枪声,数十支枪在同一时间开火。如巨钟被陡然撞响,在这样陡然爆发的噪音里人是很难辨别其他的声音的。
但楚子航微微皱起眉。他抬起头,望向了屏风后,从雕花屏风的空隙里,他看到了空荡荡的教堂大厅,和那扇厚重的,理论上已经被关死了的大门。
有人在敲门。
被淹没在枪声里的,有人在一下一下,有礼却沉重的扣响大门。数以九次,然后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