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摆了摆手,林阳停了好一阵方才回道:“师姐,我就是累了,不打紧。先扶我回去稍作梳洗休息。”
转过头来,林阳对清泉真人他们笑道:“师父,师兄我没事呢。这几日累你们担心了。林阳一会整好仪容再来致谢。”
“小师弟何出此言,同门之谊何以言谢?放心休息去吧。你既然安好,修为又有精进,师父心中必是欣慰。我们也甚为欢喜。你且去吧。”
海倾波向来稳重温和,此时也有些微微激动。清泉真人也点了点头,示意林阳回转休息。谢宛白更是大声附和自家大师兄。林阳见此情形也不再矫情,转身和朱槿娘离去。
回到洞府,朱槿娘细心帮林阳清洁了一番,又给林阳重整了发髻。林阳乖乖地配合,逗得朱槿娘都乐了。捏了捏乱作怪的傻小子。
朱槿娘低声说道:“阿阳,此番你若是醒不来,师姐我拼着得罪师伯也要那个什么林引箫付出代价。”
林阳闻言也不免眼红了,轻轻靠着槿娘也不说话,气氛格外温馨。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待了一会,朱槿娘方才起身低低叮嘱他好好休养后离去了。
一夜静修,晨雾淡淡中,林阳已是神清气爽,雷劫其实对他并无十分大的伤害。
众人皆以为天雷之威皆加诸于己身,只有林阳自己才明了其实自身承受的天雷只不过是小半,大半的天威之力却是被异物所用。
否则以筑基一层的实力实在不足以单独对抗这天地之威。此时的异物得天地之力不复混沌,阴阳分明居然是两仪之象。
林阳神识游走,细细探查自身的变化。首先下丹田中的真元自然是化气为液,别无异常。
只不过自今日起林阳便可凌空御剑,遨游随意再也不必拘泥于舟车远行了。
其次得阴阳二气相斗,并继以雷霆淬炼之功,林阳如今的身躯坚韧度恐怕已是不惧一般的低级法术。
再次,神识也远远胜于以前,神识本就是林阳所长,炼气十二层时就和朱槿娘相当,如今更上一层楼恐怕已经敌得过自家大师兄了。
一时兴起,林阳迎风舞出轻灵剑,却见得人剑相合中有花起花落叶新叶枯,然并无悲喜之情却是别有一番气定神闲洒脱自在之意;亦无所循之剑招只不过是随心而舞随意而发享受一个过程。兴尽落下还未见人已经听得有拊掌喝彩声,定睛却见海倾波不知何时来到,于是迎上前笑道:“大师兄,几时前来为何不叫我呢?莫不是想见我出丑?”
“林阳剑中已有深意,如此精彩何必惊扰?昨天离去时我们还兀自担心,今日一见忧心全无矣。”
林阳知海倾波必是担忧自己才一早前来探望,却也不点破只是心中甚是感念。往昔虽有父母百般怜惜疼爱从不知兄弟亲情,今日林阳方知兄长爱护是何滋味,忍不住就可以随便撒个娇使个坏的感觉着实不坏。
“师兄,昨天一时忘却小狐,现由谁人帮我养着这小东西呢?”
“师父自那日起,不假他人之手帮你护着呢。只不过小狐好似吸食变异妖兽血过多,也陷入昏迷中。不过师父已经检查过了,并无大碍也许再过几日就能醒来了。”
二人说说笑笑,要往清泉真人处而去,未及出门就遇到朱槿娘和谢宛白前来探望,最后是四人同行前去问安。
清泉真人处,却见有两人正在不知急急地分辨什么,但真人的脸色却不是很好。林阳等人进去还未开言,就听得清泉真人问道:“林阳,可是全好了?莫要留有什么不妥才是?”林阳对自家师父向来亲近,疾走至跟前施了个礼便回道:“没事了师父,放心吧林阳好着呢。这两位师兄从何峰而来?可是有什么事惹恼了师父?”
清泉真人笑了笑,说:“林阳也不懂规矩。这是玉京峰你清流师伯门下林峰岚林师兄和葛千帆葛师兄,还不去见礼?转过去又对二人说道:“这就是林阳,性子懒散也不喜走动,不识得你们可不要见怪。”
海倾波等人大约与那两位是相识的,当下也各自见礼还礼不提。
沉寂了少时,那位林师兄对清泉真人说道:“师叔,不知方才的提议您意下如何?若是无有异议我二人就回去复命了。如有不当之处,也请您示下,我也好报于师父知晓。”
清泉真人想了想也不开口,却对林阳说:“林阳,此事本就和你相关,不可不让你知,我看最后还是你自己拿个主意吧。两位师侄烦劳再将原话相告林阳由他定夺。”
听得此言,林阳心中大约也能猜得几分,却不出声只听林峰岚娓娓道来:原来此次林阳遇险,自然与林引箫脱不得干系。昨日听得林阳脱困筑基后,清流真人一早便遣人来和解,意思是林阳既然无碍可否就此原宥,对林引箫幽闭问心堂三年小惩大诫,另外林家承诺林阳筑基期丹药全数供给。
林阳心中暗暗叹气,若是不答应自家师父自然是帮自己撑腰可必然让师门中闹出不和,若是答应自己心中还是小有气闷不得排遣。左思右想,林阳还是开口道:“林师兄所言倒也大致不错,那就请回去复命说我僭越替师父允了,只不过望师伯以后多加管束莫要再出此等事情才好。”
林峰岚闻言大喜,长揖相谢后袖出一物交予林阳道:“林师弟果是胸襟广阔不同一般。此乃引萧所修一信,来时他千般叮嘱要我亲交你手,我现今方是不负重托呀。”言毕二人笑辞而去。
将玉简细细阅读,林阳不禁笑了,朱槿娘在一旁见得不由出声问道:“信中何事这般好笑?”
林阳掩袖笑道:“林师弟这高傲性子恐怕是一时半会难改了,就连致歉都是如此强硬,说什么他之过失他自承担,万勿迁罪他人。
若是今日我不允所求,所有怒火只管冲他一人而去等等。我常以为我有师父师兄师姐娇宠着已是行事过于冲动,今日方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了。不过倒也有些可爱是吧。”
师徒几人听言也不由笑了。清泉真人开口对林阳说道:“此事这般处理,倒是全了大家的颜面,免了许多争执,只是林阳委屈心中怕是犹有怒气吧。”
林阳俏皮地说道:“若说无有怨气那必是我骗师父,但是非有林师弟之高傲何以突出我之谦和呢?就算我是自修自得自正自知吧。且经由此事我修为精进,人前风评甚好,丹药更是无虞,想来是我多有益处,对吧师父。”
清泉真人如何不知林阳是宽慰自己,当下也不再提起此事转而问道:“林阳筑基已成,为师意欲让你独自入世数年,将你所得多加印证,你意如何?”
“师父所言极是,我正待将琐事稍作处理再行下山。行前或不告辞,师父师兄师姐勿要责怪。”
清泉真人着人将沉睡的小狐抱出交还林阳,叮嘱道:“此灵物觉醒血脉,醒来或会承袭炎火妖部分能耐,你且小心看护。”
谢宛白在一旁提醒道:“师父那年应允小师弟筑基之时往清峰师叔处求一本命法宝呢,可不要忘却了。”
“你也不是个省心的,难不成你以为为师会耍赖?”清泉真人笑骂道,顺着此言对林阳说:“林阳对本命法宝可有想法?”
“此事待我入世归山后再说,如今轻灵剑和我颇为契合暂时也不需他求”。
这日因得知林阳即将远行数年,众人皆有惜别之意,叮嘱之余各有所赠,林阳也不矫情一一收下了。后数日,林阳独往流云岭更换身份玉牌、秀云岭领取月供、幽云岭一探旧友。但无人知晓其何日携小狐飘然而去。
…………………………
自从林阳入世之后,就一路东行,以书生的身份游戏凡俗,小狐自从觉醒血脉以来一直沉睡在林阳腰间的布袋里,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日,林阳来到云溪,这里毗邻君山,却杳无人烟。林阳缓步沿山势上山。
周围不见平日用来接待游子的米粉铺子,于是他一路摘枣、杏、桃、橘子、葡萄来果腹,总算不再饥肠辘辘。
在他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吃着时,一只憨憨的肥兔子“咚”地一下撞到他身边的枫树上,晕了过去。
这不是天赐美食嘛!
虽然林阳此次入世,师兄师姐唯恐他不着调,不管什么都替他准备了个遍,个中却也有一些火折子、盐油之类的调料。
于是他返回溪边,利落的斩了兔子,刷上油盐腌渍,直到吃完了水果,才慢腾腾地开始烤兔子。
果然,腌渍是烤肉的通行证。林阳虽然没有什么厨艺,却也将肥兔子烤的金黄流油,香气扑鼻。熄了柴火,林阳将兔肉大卸八块,铺在荷叶上,将腰间布袋的口子拉了拉,遮住香味后拿着银签子慢悠悠地享用美食。
“诶!孝廉,前面有人在烤肉。”
“好香呀。咱们快点走,请主人让一点给我们。”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是个年轻的男子,听脚步声应该是个胖子。
“孟兄,人家正吃饭,我们怎么好冒昧打扰呢。我听走过这条路的人说过,山上有一个寺庙,僧人很是慈悲。”
“忍一忍我们去寺中讨要些吃的吧。”一个文弱的声音劝道:
“在这里讨是讨,去寺里讨也是讨,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讨呢?”
“去寺里只有粗面馒头,在这里还能吃些荤食呢。”
说着,孟姓书生已经见到了滋滋作响的烤兔子,以及边上的林封。
“这位兄台,我是此届的举人孟龙潭,这是我同乡朱孝廉,我们正要上京赶考。”
“途径贵地,竟没有食铺。不知您愿不愿意将这烤肉分与我两人一点,我们……”
说着他摸了摸身侧的荷包。
赧然说不出话来,想来是囊中羞涩了。
“相逢即是有缘,孟兄不必客气。这兔肉乃是一只兔子撞树而死,本就是天赐。你们若是想吃尽管吃吧。”
说着,将荷叶往前推一些,自己依旧悠然地吃着,没有因二人冒昧而来感到不便。
孟龙潭闻言也不忸怩推脱,学着林阳随意地坐在草地上,肆意洒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