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一对双生姐妹,她们在哪儿?给本公子带出来。”于英拉着把椅子老太爷似的坐下,老鸨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他要找的是谁了,只不过这两姐妹不久前就被苏陵陵带走了,她这儿也没人呀。
“她们已经被人买走了。”
“什么?”于英瞪圆了眼。
阿瓷蹙着眉头,问道:“你是来找芍药和小桃的?”
“我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受师兄所托来找人而已。”于英不在意地道,“你说她们被买走了?被谁买走了?”
“一个姑娘,奴家并不认识。”老鸨面露为难,于英站起身,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本来是让暗卫去带那两个丫头回来的,但是看阿瓷一直闷闷不乐,他想带她出去散散心,这才特意往泰安跑一趟,既然她们没在了,就算了吧,也怪不了他。
不过——
于英和阿瓷走出怡红院,“阿瓷姐姐,你讨厌这地方吗?”
阿瓷哼了一声,“当然讨厌。”
于英嘿嘿一笑,不再说话了,只是在阿瓷去买糖葫芦的时候,吩咐暗卫去怡红院的后院去放把火。
阿瓷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递了一串给于英,“我们回去吧。”
于英喜滋滋地舔了一口,店小二似的应道:“好嘞!”
二人再次坐上马车,扬长而去。阿瓷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天夜里,自己待了那么多年的怡红院忽然燃起大火,一夜之间化为了灰烬,无人生还。
孙弦寂回到王府,见过了孙龙祢,原来不过是染了风寒而已,孙弦寂也是万分无奈,但也能体谅他的心情,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却常年不在家,想来也是自己不孝。
而翌日,孙弦寂正准备回千绝崖,孙龙祢却递给他一张请帖,道是谦郡王四十大寿,让他派礼过去。孙弦寂怎会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说是去赴宴,实际上是去相亲吧。
但父命难为,孙弦寂还是带着礼品去了郡王府,本打算送了礼便走的,然而却见到了苏陵陵。
一身烟蓝色流仙裙包裹着着纤细曼妙的身子,一头长发只绾了最简单的发誓,发间缀着与衣裙同色的水晶步摇,她坐在众女子聚集的边缘,却自有一种凌然气质,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她。
察觉到孙弦寂的视线,她转过头来,孙弦寂也并不觉得难堪,只是朝着她礼貌地笑了笑,紧接着郡王府的世子来敬酒,孙弦寂站起身,举杯一仰而尽,然而他喝完这一杯,立刻就有人凑了过来敬酒,孙弦寂也不推脱,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而苏陵陵在不远处看着,眉头微蹙。
开席后不久,孙弦寂就借口喝了太多酒身体不适先回去了,苏陵陵也不愿多待,起身准备告辞。
“哎,你们听说了吗?就是她,东乡侯的大小姐,不爱红妆偏要和那些江湖人打打杀杀,前些日子失踪了一段时间,据说是被掳走的,隔了好几天才被送回来,结果本来和那镇海郡王府的世子有婚约的,被人家退婚了——”苏陵陵还未走多远,憋了许久的那些名门闺秀们便在背后嚼起了舌根。
“今日那孙七郎也来了吧,两人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可不是,我今日看到那孙七郎,也忍不住心中小鹿乱撞呢,好一个风流俊秀的公子!还好那苏陵陵被退婚了,你们看我是不是也有机会了?”
“去你的,就你这姿色,还不及人家苏陵陵的一半呢,孙郎如何会看上你,看上我倒是差不多!”
“真不知羞!”
一群姑娘们叽叽喳喳讨论着,苏陵陵此刻却只恨自己听力太好,但是也因此而特意加快脚步失了姿态,后面那些人的话一字不落进了自己的耳朵。
出了郡王府的门,苏陵陵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外候着的流苏牵了匹马过来,道:“小姐,可要骑马?”
她跟了自家小姐这么多年,最是了解她不过,看她现在显然心情不好,亟需发泄一下。
苏陵陵跃上马,道:“你先回去,我出去转转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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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点点头,目送着自家小姐骑着马走远了,这才回过头,面前立刻多出了一张兴高采烈的脸。
“延沼,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的呀!”
流苏脸红了红,嗔道:“谁让你找了,回去陪你家公子去。”
“流苏,我觉得你家小姐是喜欢我家公子的,我家公子也是喜欢你家小姐的,既然他们两厢情愿,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延沼和流苏坐在一处凉亭里,流苏正拿着一袋鱼食,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湖里撒着,倒是引来了一群红鲤鱼。
“还不是因为你家公子要退亲,我家小姐明明清清白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流苏嘟着嘴道。
延沼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人言可畏啊。”
流苏狠狠朝水里扔了把鱼食,忽然,她眼珠子一转,道:“要不我们想个法子,让他们在一起吧!看小姐每日郁郁寡欢的,我也很难受啊!”
一听到流苏说难受,延沼心都要揪成一团了,急忙道:“那你说我们要怎么撮合他们,你尽管想点子,做的话就交给我好了!”
流苏立刻就眉开眼笑了起来,她覆在延沼耳边说了几句,延沼脸霎时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这,这样不好吧?”
流苏捏了他胳膊一把,“这有什么不好的?”
“要是让公子知道了,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这可是为了你家公子的幸福着想,相信你家公子也是想和我家小姐在一起的,只是碍于颜面罢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哪还有什么面子可言,到时候我家小姐嫁进你们王府,那我们俩也就可以——”
流苏抓着手帕羞涩地看了延沼一眼,一双大眼睛水雾弥漫的,延沼最受不了她这么看自己,只得投降,“好好好,听你的!”
是夜,延沼端着一杯热茶敲响了孙弦寂的房门,他今日在郡王府确实是喝过头了,从中午一直睡到晚上,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听到敲门声,他道了声“进来”,揉着眉心坐了起来。
延沼毕竟还是心虚,站在门口忸怩了好一会儿,孙弦寂皱着眉头看他,“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公子,喝茶。”
延沼将茶往孙弦寂面前一送,孙弦寂正好觉得嗓子干得难受,伸手就去端,延沼却立刻又收了回去。
孙弦寂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延沼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茶送了出去,然而孙弦寂已经起了疑心,他端起茶杯在鼻下闻了闻,延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孙弦寂只是闻了闻,便张嘴将茶喝了。
延沼这颗吊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现在公子这茶也喝了,之后他也没回头路可走了,为了公子的幸福,为了自己的幸福,他豁出去了!
这茶里放的是大剂量的红颜乱,也不知流苏从哪儿弄来的这种药,只说是男女行事时的***,绝对有效。
延沼端着茶杯退了出去,孙弦寂看着他走出去,手指忽然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喉咙,刚刚喝下去的茶便吐了出来,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延沼又走了进来,道:“少爷,今晚有灯会,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看看呗?”
孙弦寂瞥了延沼一眼,延沼还是慌张得很,生怕他不去,急忙道:“今晚的灯会有猜灯谜,据说拔得头筹者有丰厚的奖励,虽然这奖励可能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但少爷也去看看嘛,纾解一下心情。”
“谁说我需要纾解心情的?”孙弦寂轻飘飘问了一句。
“没!没谁!”延沼急得快要哭了,如果流苏那边进展顺利的话,苏陵陵应该已经出门了,可是他该怎么把自家公子给哄出门呢?
“行了,我陪你去吧。”孙弦寂站起身,头还是有些晕晕的,他走到门口,延沼急忙递了件披风给他,孙弦寂却摆了摆手,“不用了,又不冷。”
相反他觉得有些热。
二人出了门,走了一段到城隍庙,果然有灯会,孙弦寂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灯笼,吵吵嚷嚷的人群,只觉得头晕得更加厉害。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不对,这不是酒没醒的缘故。
那股燥热的感觉愈发浓烈,但是被他用内力压下了,他大概知道延沼在那茶里放的是什么了。
延沼看着自家公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偷偷溜走,然而孙弦寂已经抓住了他的衣领。
“弦寂?”身后传来苏陵陵的声音,延沼松了口气,救星可算是来了。
孙弦寂如玉的面庞上染了丝薄红,眼神也有几分迷离,虽然他将那茶水吐了出来,但是延沼放的量实在太多,而红颜乱的劲实在太大。
孙弦寂不自然地抓了抓自己的衣领,苏陵陵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延沼,你家公子怎么了?”
延沼吞吞吐吐:“公子他今天喝多了酒,酒还没醒呢……”
“酒没醒你还让他出来?快送他回去!”苏陵陵呵斥道。
而孙弦寂已经站立不住,扶住了延沼,在延沼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让她们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