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的木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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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最近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剑客,令武林人士惊讶,江湖震动。

因为伴随这位剑客的出现,是一连串令人喜悦、惊愕、瞠目的举动。

盘据在云雾山上的悍匪飞天鸭,连官兵也无可奈何,不但在一夜之间,脑袋给摘了去,连他的老巢也给这位剑客全端了,使纵横几府之间的云雾山,再无匪贼的踪影。

随后不到一个月,令武林中人侧目,武功极高,强讨恶乞,一讨就是成千两银子的恶丐,尸横在一处破烂的山神庙中。

跟着而来的是肇庆府一霸,开赌包娼、与官府勾结、无恶不作的西江虎,高悬在自己大厅的横梁上,魂归西天。

此外,****不少良家妇女的人妖黑蝴蝶,尸伏闹市;飞檐走壁的惯偷一阵风,被砍去了一条手臂;荡妇南海美人鱼,给毁去了勾人的花容;新兴县的贪官,几年来所得赃银三万两,给这位剑客一夜取了去,还留下一纸警告信,钉在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下……

但谁也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剑客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因为谁也没有看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他作过事后,都留下了一朵滴血的木棉花。除此之外,没留下任何蜘丝马迹,就是连广州、肇庆两地的神捕,也追查不出来。每当木棉花开的时候,就是他出来活动的时候了。所以一到木棉花,一些作恶多端和黑道上的人物,莫不销声匿迹,远走高飞,害怕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位剑客,似正义的化身,邪恶的尅星,铁面无情的判决者。

一些侠义道上的人物,极想认识这位神秘莫测、来往无踪的剑客,看看他的真面,每当他出来活动的日子,总是悄悄地跟踪他,可是他行动太神秘,即使发现了他,但他行动太快了,仿佛一缕轻烟,又似一道幻影,转眼之间,便不见了他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之下,令人想跟踪也无处可跟,往往失望而回。

侠义道上的人感到疑惑、奇异,为什么这位剑客不愿与武林人士来往?是他不屑与人来往?还是他有不可告人的隐情?或者怕人看见了他的真面目,会给自己家人亲友带来麻烦?但可以肯定,这位神秘的剑客,滴血的木棉花,一定在云雾山四周的百里之内。可是云雾山四周百里的乡村市镇,有什么武林中人呢?一个是云雾山下的太平堡堡主阮无忧;一个是佛山镇的黄中雨夫妇;再一个就是东安县云浮山下的赵家村赵氏父子。他们都素有侠名,为武林人士敬仰。可是细想之下,又似乎不大可能,赵家父子和阮无忧开武功一般,顶多可以自保,绝不可能杀了飞天鸭,他们两家就是联手,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端掉了飞天鸭的老窝。他们要是能胜过飞天鸭,也不容许飞天鸭在云雾山横行多年了。黄中雨夫妇有这个可能,尤其是黄中雨的夫人蔡菁菁,剑术一流,是岭南武林中的一位上乘高手,虽然这样,但也不可能杀了武功极高的恶丐。能杀得了恶丐的高手,除了中原几大门派的掌门人和丐帮中的一些长老外,几乎没有人能胜得这位恶丐。而且黄中雨夫妇曾与恶丐交过手,夫妇联手,仍处于下风,要不是他们夫妇手下的几名得力弟子齐上,才勉强将恶丐赶跑,不然,久战下去必败于恶丐的手上。显然,恶丐不是死于蔡菁菁的剑下。因为有人发现恶丐死在山神庙时,庙中没有剧烈的打斗现象。恶丐身中至命的两处,都是一招之下,蔡菁菁女侠不可能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剑法。

既然不是这三家所为,这位人称岭南一剑,滴血的木棉花神秘的剑客是谁?这不但是武林中人猜疑的对象,也成为江湖上人议论的话题。

早春二月,殷红似火的木棉花又开了。高要县城外临江的一座得月楼,饮茶的人似乎比以往更多,更热闹,几乎是座无虚席。除了贩夫走卒、公子阔少外,更多的是一些三山五岳的武林中人。他们的话题,自然而然是谈论那神秘的剑客,在临江窗口下的一张桌上,坐着天地会的人。他们在轻声低语,怕引起官府的注意。

天地会是武林中的一个秘密组织,志在反清复明,人员颇杂,三教九流都有,一位酱色脸的汉子轻声问在坐的其他四人:“你们看,那木棉花剑客会不会在这时出现?”

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说:“肯定会出现,年年木棉花开,他就出现了。要不,我们香主怎么会从北方请来了两位轻功极好的高手?目的就是要追踪这剑客的下落。”

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汉子点点头说:“要是知道了他的下落,不但香主,就是我们广州堂的总堂主,也会登门拜访,恭请他参加本会,共举大事。”

“他会参加吗?”一个叫蟹脚七的汉子问。

文士说:“他是一位侠义之士,嫉恶如仇,只要我们晓以大义,想来他会加入的。”

酱色脸叹了一声说:“恐怕他就是参加,也不会参加本水鱼堂。”

“为什么?”

“人家红灯堂早已派人去云雾山走访和暗查了。”

“红灯堂是些娘儿们的堂口,那剑客会参加她们的?”

酱色脸又轻轻带神秘地说:“你们知不知道,听说这神秘剑客是位女子。”

“什么!?是位女子?”众人惊愕了。文士又追问:“你怎么知道是位女子?”

“人家红灯堂的陈三妹比我们有办法,一早就找到了那荡妇美人鱼,从她口中掏出了这条线。”

“那荡妇说剑客是位女子?看见了她的面目?”

“没看清,因为她蒙了脸。”

“那怎么是女子了?这不可能。”

“美人鱼说她从声音听出来。”

“我看这荡妇在胡说八道。”文士说:“她一向勾引的是小白脸和一些年轻的公子哥儿,剑客要是女子,她会去勾引?”

酱色脸说:“你不准打扮成公子哥儿么?”

文士一下没话说了。的确,江湖上的一些奇女子,为了不引人注目,往往是女扮男装在江湖上走动。要是神秘的剑客是位女子,更令人惊讶了。

浓眉的汉子说:“老子不相信,一位女子,有这么好的武功?能杀得了恶丐?”

蟹脚七说:“四哥,你别忘了,上派的创办人,不就是一位女子?”

文士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酱色脸:“这事香主知不知道?”

“知道了,要不,香主打发了少香主带着那北方来的两位高手,赶去了云雾山?”

也在这时,茶楼大门口出现了一位俏生生的乡下少女,年约十六七岁,手里挽着一个青底白花布的包袱,近乎胆怯地打量着茶楼中的人们,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如清泉。她的出现,一下使茶楼里谈话议论的茶客几乎全都静下来,一双双目光都投向这位乡下少女。店小二忙迎上去问:“姑娘!你是来找人还是来饮茶?”

少女腼腆地说:“我,我,有坐位吗?”少女的声音,几乎细得听不见,头也不敢抬起来看人。显然,这是一个从没见过世面的山乡少女。

店小二还没有答话,门口边的一张桌的几位茶客,立刻起身让坐,其中一位青年茶客说:“大姐,这里有坐位,请来这里坐好了。”

一张八仙桌,他们让出了一边的坐位,五个人挤到了三面去。

少女犹豫了一会,怯生生地说:“我,我多谢你们啦!”便走到桌旁坐下。

店小二忙过来抹桌子上杯添筷,问:“姑娘,要饮什么茶?”

“有,有饭吃吗?”

店小二怔了怔:“姑娘,茶市还没收,吃饭等一会才有。”

“那,那要等多久?”

那年青茶客忙说:“大姐,没饭,吃包子也一样充饥。”说着,将一笼包子端到少女面前,同时又给少女斟茶。

少女怯生生问:“这包子贵吗?”

“大姐,你尽管吃,算是我们请客。”

其他四个人也附和地说:“对对,大姐尽管吃。”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大姐,有话说,相请不如巧遇,你放心吃好了。大姐,看你不是本地人,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吧?”

少女点点头:“乡下闹饥荒没吃的,我是来投靠亲戚,也想找份活做。”

“大姐能干什么活?”

“我粗手笨脚,只会给人烧火煮饭,端茶打水的。”

其中一位穿青衫的茶客说:“这太好了!幸好大姐碰上了我,城里的陈员外家正缺一位使唤的人,昨天还托我给一个可靠的人去,大姐要是不嫌弃,去陈员外家干活可好?”

“我怎么敢嫌弃呢?我有一口饭就行了!”

“大姐,陈员外不是个刻薄的人,你肯干,除了吃饭,每月还有一钱银子,说不定你干得好,员外夫人会多打赏你哩。”

少女惊喜了:“真的吗?那我多谢你啦!”

“别客气,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大姐要是吃饱了,我现在就带你去。”

少女已吃了两个包子,说:“我吃饱啦!麻烦大叔带我去。”

“好,好!”青衫客站了起来,对四位同伴说:“我带这位大姐先走一步了。”

那青年说:“行啊!胜哥,你走吧,茶钱由我们付好了。”

于是这位叫胜哥的人,便带了少女离开得月楼。朝城里走去。尽管有些在座的武林人士,看出这事有些蹊跷不妥,但不明情况,不便出面干预,万一人家真的热心帮助,那不将事情弄糟?而一些知情况的本地人,知道这五个人都不是好惹的,弄得不好,招来大祸,不敢出声,只有暗暗地摇头叹息。

天地会的那四个人,早已注视这一情况了,在青衫客带走少女时,浓眉汉子说:“我跟去看看。”

文士打扮的人连连摇头,轻说:“这里有官府中的人,别将我们都暴露了!我们即使要救那少女,也只有在夜里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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