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毛走的时候抛出的那句话在灵水岭里头搅出了不小的动静,灵水岭里表面看起来颇为安静,其实这暗地里却有着一番风生水起的感觉。
打徐四毛前脚刚走,徐毛子媳妇便将门一关,在屋里头跟徐毛子闹得不可开交了。
“好呀,徐毛子,原来你在外头净干些见不人的事哩,这日子没发过了!”他媳妇坐在了地上,两只手不断地在两条腿上拍打着,嚎哭了起来。
“你说啥呢?我咋就干见不得人的事了?”徐毛子像只刺猬似的瞬间便炸开了来。
“你还装聋卖哑了不是?刚才四毛说的,我可是全听见了!”他媳妇抹着眼泪说道。
“你!唉!”徐毛子颤抖着指着她,手又无力地放了下来。
“好哇,徐毛子你真不是人啊,我在你徐家做牛做马地伺候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对我的啊!”他媳妇又嚎哭了起来。
“你这娘们,咱都一把年纪了,你咋还好意思来跟我吵这些!”徐毛子瞪了她一眼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都干得出来,我咋还能不好意思吵的!咋的,你害怕了?徐毛子,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媳妇恶狠狠地说道。
“你弄清楚了徐四毛说的事情吗?你就这样没头没闹跟我闹,也不嫌臊人!”徐毛子不耐烦地说道。
“那你跟我找徐四毛说去!”他媳妇说着,起身便要拉徐毛子。
“娘,你在屋里么?我饿了!”窗玻璃上贴着一张煎饼般的脸,是官生在外头叫唤。
屋里头顿时便安静了起来。
“官生,娘没法子跟你爹过了!”他媳妇将柜子上搁在碗里的两个馒头塞进了官生的手里。
“娘,你不要爹了?”官生惊愕地看着她,嘴里含着半块子馒头。
“你爹他……”他娘眼泪扑簌簌地就往下掉,颇有中祥林嫂诉说的感觉。
“你还起劲了哩,还跟孩子说这些!官生,你出去玩,我和你娘说些事!”徐毛子眉头一挑,便打发官生出外头出了。
官生见他爹一脸的怒气,心里倒也犯怵,抓着那两个馒头便出了屋。
“咋的?还怕自己的丑事被儿子晓得了?”他媳妇嗤之以鼻地说道。
“你这娘们,真是没事找事!这水塘子的承包权这也是你要揽的,现今徐四毛反咬我一口,你倒还信起他来了?”徐毛子将手上的未燃尽的半截子烟狠狠地掐灭在一个皱巴巴的易拉罐里。
“你说是徐四毛冤枉你了?”他媳妇吸着鼻涕说道。
“你爱信不信!都多大年纪了,还闹这些,也不嫌害臊!”徐毛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要出门。
“我就是气不过,就怕你对不起我!”他媳妇冲着他的背影说道。
徐毛子出了门,直到太阳沉了天才回了家。他媳妇倒也没有再闹了,许是想通了,这样没油没盐地闹着也不是个事。徐毛子是个什么人,这岭里头谁不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虽说徐毛子人长得有模有样,在岭里头又是个干部,可是岭里头的腥臊事都没有和他沾过边的,如今都已经上了年纪了,这床上办事的功夫都已经大不如以前了,难不成还要赶个老牛拉磨的事情,他徐毛子压根就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眼下他媳妇倒是担心徐四毛真会去大队里把徐毛子给告了。她的担心是完全有理由的,这之前徐毛子确实是为了水塘子的事情夹过来了好几条烟了,这烟也都是她收的,徐毛子让她去还了,她硬是没有答应,说徐四毛是来找帮忙的,咱也没有白要,倒是将烟去换了些米和洗衣粉啥的。
这往后的一些日子,徐四毛倒是没有来闹过了,岭里头风平浪静的,这事情倒也算是过去了。
这要说起徐四毛,这些天倒还真没有在岭里头,他是不是真上大队去了,大家谁都不清楚。直都徐怀林在埂上放牛的时候撞见了他,才算是这些日子徐四毛头一次露面。
徐怀林将牛拴在了木桩子,递了根烟给徐四毛,问道:“四毛,你那天说的话是真的么?”
“啥事?”徐四毛愣了会问道。
“你说毛哥要,要睡你女人?”徐怀林试探着。
“哎,那是我瞎说的!”徐四毛笑着说道。
“瞎说的?这话你还能乱说啊?”徐怀林问道。
“那不是气不过么。”
“你不晓得,他媳妇为这事情都闹上了。”
“哦,是么?”
“是啊,那还能有假!你跟哥说说,真有这回事么?”
“哎,没事,没事!”徐四毛连忙摇头说道,眼睛里闪出一丝狡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