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郭衍惊骇，急忙问道，“我妈现在在哪里？”
陆听南的脸色有点苍白，似乎很难受，指了指急诊室的侧门，还没说话，郭衍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他跑出侧门一瞧，是医院的走廊，走廊的底端是输液室。
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头顶上的白炽灯呲呲作响，忽暗忽明，没有窗户的走廊里却总有一阵一阵的微风袭来。
郭衍忽然想起来自己看不到母亲的灵魂，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牛眼泪抹在自己的眼皮上，一睁眼，他看到一张血淋淋的脸颊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张恐怖的脸颊狰狞的不像话，脸上的皮肉一片片的被剥开，像是用篱笆给剌出来的，露出里面猩红的血肉，鲜血从这些伤口上不断流下来，仿佛永远都流不干净。
郭衍被这张脸吓得后退两步，这才回过神来，知道眼前的这家伙是个鬼。
这个鬼并没有纠缠他，往墙里一飘，消失不见。
抹上牛眼泪，他的感官便和黑暗中的世界取得联系。
走廊里面总有些黑影飘来飘去，头顶上那盏呲呲作响忽明忽暗的灯光边上，就有个小鬼在不停的戳着白炽灯。周围嘈杂的声音多了很多，都是在抱怨诉求，很烦人。
他不去管这些走廊里的孤魂野鬼，视线望前方一瞧，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
母亲呢？人呢！郭衍心里慌张起来。
难不成母亲消失了？
他慌不择路，只能往前跑去，还没跑到前方拐角，身后突然传来动静：“小伙子，不要跑啊，要摔跤的。”
郭衍扭头一瞧，身后出现一个老太婆，这老太婆的整张脸上都插满了钉子，瘆人之极。
他懒得理会，跑过走廊拐角，顿时眼角余光瞥到了拐角深处的两道身影，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的母亲，另一个则是一道黑影，他急忙怒吼一声：“给我站住！”
前方的黑影没有停下脚步，但母亲张蕙却因儿子的声音驻足转身。
郭衍看到自己的母亲，突然泪目，很想上去抱住母亲，毕竟已经一年了，他都没有见过母亲，当初母亲昏迷之后，是连着灵魂一起陷入沉睡，没办法沟通交流。
“妈！”郭衍伸手想要去抓。
“宝贝。”张蕙伸出略显透明的手，想要拉住郭衍的手，但张蕙的手却从郭衍的手上穿了过去，根本碰不到。
前方的黑影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情况，转过身，盯着郭衍，询问道：“你看得到我们？”
郭衍一愣，注意到了黑影的视线。
黑影一身黑衣黑裤黑皮鞋，头上还有一个遮挡了他半个脸颊的黑帽子。他抬起头来时，露出了一双平静到吓人的双眼，眼睛不大不小，中间的鼻梁不高不低，脸颊显得消瘦，但下颌骨比较突出，显得他的脸很方正。
整张脸看上去平淡无奇，完全是那种转身就会忘掉的长相。
不苟言笑的神色让郭衍有种熟悉的感觉。
定睛这么一瞧，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黑影和一年前看到的鬼差有点类似！一年前看到的鬼差，也是这身打扮。
难不成，这是一个鬼差？
“对，我看得到！”郭衍回过神来，这才回答道。
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拦在了母亲和黑影之间。
黑影身高并不高，一米七左右，抬头看着郭衍，语气平淡的问道：“你想干嘛？”
郭衍心里有点忐忑，如果眼前这个家伙真是个鬼差的话，那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干涉人家的公务？
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谁让对方要带走的是自己的母亲！
“放了我妈，我妈她还没死！”
黑影语气冷冽，“她已经死了，你再怎么阻拦也没用，就算你今天拦住我不让我带她走，迟早有一天她也要下去。让开吧，接受现实。”
郭衍护着母亲，说道：“狗屁的现实！我只知道我妈现在还没死，你要是想带她走，没门！”
黑影盯着他，“你想反抗我？”
郭衍没有回答，直接扯下胸口的吊坠，说道：“今天你别想带我妈走！”
吊坠被扯下来的那一刻，一靠近黑影，便是发出炽热的光芒。
黑影盯着吊坠，平静的双眸当中出现波澜。
呲啦——
忽然，一道奇怪的声音从黑影身上传来，很清楚，像是什么东西蒸发了一样。
“哼，你好自为之！”黑影冷哼一声，没有再阻拦郭衍，直接化作一道黑烟，穿门而去。
这里是走廊的拐角，有一扇通往医院外面的侧门。
郭衍追着对方推门而出，发现黑影早已消失在漆黑的夜色当中。
他没有去管这个鬼差，回到医院里，来到自己母亲的身前。
“妈。”郭衍唤了一声。
张蕙泪目，伸手想要去抚摸儿子的脸颊，可是怎么都碰不到。
“宝贝，妈，妈碰不到你！怎，怎么办。”她焦急说道。
郭衍说道：“妈，你现在赶紧回抢救室里去，再不回去就完了。”
张蕙看着儿子，“可是，可是回去以后妈妈看不到你啊。”
郭衍说道：“妈，你只有回去了，以后才有机会可以看到我。”
张蕙听从自己的儿子，郭衍知道母亲很犹豫，于是果断转身跑出拐角，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直站在这里的陆听南。
“别愣着了，走吧。”郭衍叫了声。
脸色苍白的陆听南跟上他的脚步，脸色很奇怪，似乎在想些什么。
张蕙最终还是回了抢救室里。
两分钟以后，抢救室当中的医生出来了。
郭衍一瞧，发现这个医生他认识，姓顾，当初郭衍还在这里当医生的时候见过几面，不过不怎么熟悉。
顾医生看到郭衍也是略显惊讶，说道：“病人抢救过来了，不过还需要观察，最近这些天就住在医院里吧，免得再出现这种情况。”
郭建军急忙点头，“谢谢，谢谢你医生。”
顾医生微笑说道：“嗯，先把病人送去病房，你们也过去吧。”
郭衍捂着胸前的伤口，跟上母亲的轮床，走了两步以后，痛得靠在墙上走不动了。
陆听南急忙过去扶住，问道：“没事吧？”
郭衍摇头：“没事，刚才扯吊坠的时候拉到了，有点痛，缓缓就好。”
郭衍扶着墙刚走两步，一个老太婆忽然从墙壁当中钻出来，她满是钉子的脸上面对郭衍，问道：“小伙子，你看得到我？”
郭衍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一退，再回过神来时，老太婆已经消失不见。
想来，牛眼泪的效果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