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感叹说容家二爷好一招一石二鸟,引得李、朱两府水火不容,自己坐收渔利。也有人觉得蹊跷,素问容二爷懦弱无能,怎么可能想出个这么狠辣决绝的主意,还顺利实施了,而且朱家可是他们亲家啊!何况除了那份指认信也没有别的证据。
总之这个案件轰动全城,城主下令提刑督限时破案,提刑督都要被逼疯了,可是再急也没法,现在三府各执一词,都有嫌疑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事情愈演愈烈,竟成了一副你死我活完全不可调节的局面。
时限一到督主还是没能破案,城主迫于压力只好牺牲了督主,撤职以平民怨。新上任的提刑督督主也不敢怠慢,四处查证寻找蛛丝马迹,可事情过去那么久,又牵扯人数众多,一时竟完全没有进展,成了悬案。
再说容府,容二爷被指证的消息传来,老夫人就昏了过去,朱文衫哭天喊地的也不能阻止提刑督拿人。
好在提刑督只是审问了几句,关了几天就放容雨出来了。毕竟没有关键的证据,动机也不足。可是容府也被牵扯进去,不能再隔岸观火、独善其身。
老夫人这一倒竟然病的不轻,迷迷糊糊连人都认不出,郑氏衣不解带的在床边服侍着。容二爷自从入狱一趟回来后,整个人都消沉起来,胖胖的身子都瘦了一圈。
在这档口,三房却突然提出分家,自从容雨出事后,朱文衫心里一直憋着把火,说分家就分家。
两房就分家达成了一致,但如何分就无法形成共识了,从早到晚的吵来吵去。
老夫人中间清醒了一天,还没缓过神来,就被闹到面前的二房三房气的又昏倒过去,郑氏整天垂泪,离落暗道这是个好时机,关起门同郑氏商谈了一晚后,让她站出来代表大房第一个分了出去,当然是净身出户。
二房三房巴之不得她们走,虽然没想过分什么好东西给郑氏,但总得给她些银子才好打发了出去,没想到大房这么有骨气,净身出户不说,还把那个老不死的拖油瓶也接走了。
郑氏一开始被离落的建议吓了一跳,但二房三房那样闹下去,老夫人真的撑不住了。她一咬便答应了,反正也没想着要容府什么东西,等搬出去后自己制药赚钱就好,想必好友冷大夫会帮衬着点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小小的女儿竟然什么都准备好了!
提出分家后,离落就让张山峰帮忙找了马车,他们仅收拾了一些随身的东西,带着病重的老夫人和她随身妈妈,红菱绿樱也跟着,来到了新家,一处坐落于青水城靠东的郊区。
这是离落特别交代张山峰的,选个离城镇远一点的宅子,她不想再陷入三府的纷争,最好离得远一些。
宅子不大,比他们以前住的西梅园还要小些。只有四间屋子,主屋给老夫人住,郑氏住她旁边,离落单独住东面的那屋,还有一间小一些的屋子让红菱绿樱住。西面是厨房,还有一间柴房。
院子不大,正中间有一棵很大的樱花树,可惜过了樱花盛开的季节,想来开花的时候一定很美。
王管事还特意送了好些用具,离落也没跟他客气,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凡是帮助过自己的人,她都会记得。
而张山峰和王管事日后回想,也觉得对离落示好真的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了。
面对郑氏的疑问,离落把一切都推到第一楼身上,说是因为北京烤鸭的事感谢自己而已。郑氏知道这个女儿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便也没刨根问到底,只是说有难处的话一定要说出来,一家人好商量。
子时将近,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院中依旧歌舞升平 夜夜笙歌。
这里是江湖中声名狼藉的逍遥帮大本营,金銮国东海沿岸的江湖势力,逍遥帮的人唯利是图,无恶不作,几乎控制官方以外的所有海上货运的渠道,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强买强卖、杀人越货也是常有的事,比起那些海盗贼子还可恶三分。
虽然朝廷有心想要铲除逍遥帮,但山高皇帝远,几次派人整顿无果,逍遥帮的人最多收敛一段时期,就变本加厉的出来为非作歹,长期以往,朝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闹出大的乱子,随他们折腾了。
近几日逍遥帮又做成笔“大生意”,以没有缴过路费为由扣押了一搜货船,向对方提出要五千两银子才能放行。原本他们狮子大张口是为了坐地起价,就地还钱,谁知对方点点头,二话不说就走了。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就能进账五千两,帮主心情大好,立即召集着一帮弟兄喝酒吃肉,寻欢做乐。
“大……哥,你……你你说这都过去……三天了,那人怎么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没有?”二把手是个结巴,此刻他喝多了,更加结巴得厉害,底下的弟兄却没一个敢笑话他,别看他这样,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曾经有人因为听他说话憋不住笑,就被削成人彘,死得不能再惨。
“怕什么,货船还扣在我们手里,大不了收了那些货,光那艘船也值五千两了!”帮主魏梁话是这么说,其实早就打好主意了,即便对方依言筹来了五千两银子,他不打算归还货船,这送上门的好处哪有还回去的。
哎呀,自己真是坏到家了。魏梁深以此为荣,一兴奋就加重了手下的劲,捏得束在怀里的女子吃痛落泪,狠狠的咬了他一口挣扎着想要逃跑。这女人是今日刚抢来的,之前见她还有几分姿色,此刻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面色竟有几分狰狞恐怖,魏梁顿时有些倒胃口,他本是喜怒无常之人,没了兴致后一巴掌将那女子打翻在地,脸色也阴沉下来。
二把手见状,笑着道:“大哥别……别气,这……女人姿色一……般,入……不了您的眼,我给您找了个……好……好好的,带……带上来!”
话音落毕,只见一个身形瘦小的人被推了进来,嘴被布条缠住,估计是怕他咬舌自尽。但仅露出的那一双眼睛就让魏梁骨头都酥了一半,再看那被带来的竟然是个小女孩,模样未长开,青涩得如同刚抽出的新芽,让魏梁生出一股迫不及待想要辣手摧花的刺激感,喉咙上下滑动,几步上前,伸手抚向那小女孩白嫩水灵的肌肤。
那女孩年纪也就十岁左右,模样甚是出众,唇红齿白,目若秋水,晶莹明澈,此刻脸色苍白如纸,惊恐的往后缩着身子,试图避开那肮脏恶心的爪子。但魏梁岂能让她如意,猛地钳制住她的下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目光猥琐得令人作呕。
“这么好的货色,真是叫人爱不释手。”魏梁忍不住上下其手,突然“咦”了一声,嘴角的不怀好意又扩大几分,目光隐隐发绿,只觉得心热难耐,一把将人拎到怀里,说道:“老二,这次你做得好,刚才那女人就赏给你了。”
回应他的是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魏梁立即生出一股毛骨悚然感,转身朝后面望去,仅一眼周身的血液就凝固住,拎着那孩子僵在那里,冷汗涔涔,“你你们……是什么人?”
他不知怎的也变成结巴了,而真正的结巴倒在刚才坐的位置,眉间一截树枝,生生的插了进去半寸,死得无声无息,而周围那些弟兄也东倒西歪,眼睛浑圆,均是一剑封喉。就在刚才那一小会儿间,屋里的人除了自己居然尽数被除去。
魏梁如临大敌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衣少年,周围还站着四个玄衣人,似乎是他的手下。少年与他怀里的这孩子年纪差不多,手里还拿着半截树枝,零星的沾着两三片树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记性那么差还能做帮主,怪不得手下的人都是废物。”少年随手将树枝扔掉,无视被惊了一跳的魏梁,笑道:“我来交五千两的过路费,帮主可以将货船交还了吗?”
魏梁听闻此话犹如冰天雪地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半晌才明白过来今日的惨事皆因那艘货船所起,自己何止是踢到铁板,简直是冲撞了阎王爷啊!他双腿打颤,恐惧顺着脊梁骨往上爬,肠子都悔青了,对方下手狠戾,绝不会轻饶自己,如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脱身了。
“没……没问题,我立即叫人归还货船。” 魏梁一边应答着,一边心电急转的想着脱身之法,忽然他见之前被他打了一巴掌的女子趴在桌子边,虽然昏迷不醒,但胸口起伏,显然还有气,对方并没有要她的命,说明只是针对他们逍遥帮。瞥眼见自己还搂在怀里的孩子,魏梁心中一动,用力将那其往那少年方向一丢,然后运气轻功朝门外掠去。
那少年见一人被当做沙包一样的丢过来,有心想要避开,可魏梁这一下用了真气,若是让那孩子直接落地,恐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他皱着眉不想理会,终究是不忍,伸手揪住那小人的衣领,在半空中一个旋身泄去冲力,稳稳的站定。
那孩子似乎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少年。
少年好看的眉头轻蹙,手一松,那孩子身子歪了歪,没稳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少年则使劲的拍着被碰过的地方,显然是有洁癖,不喜人触碰。
“公子,魏梁已经被制住,要如何处置他。”一名玄衣人压着灰头土脸的魏梁进来。
“这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杀了。”少年说着瞟了一眼地上的孩子,见他依旧瞪着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勾唇露出个淡漠的笑容,扬手一指,那小人身上的穴道便解了。
刚才的玄衣人提着带血的剑再次走进来,道:“公子,货船已经找到,逍遥帮的人也尽数被控制住,接下来如何做?”
“逍遥帮,今夜除名。”少年语气淡淡,仿佛在说把垃圾扔了一样随意。
地上的孩子被解了穴道后,默默的取下嘴里布条,看着那白衣少年,嗫喏的说道:“多谢恩人相救,不知恩人高姓……”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一白色的东西飞扑进来,落在少年手里,似乎是用来联络的鸟。少年从它脚上取出一物,打开看了看,脸上就扬起了笑意,自语道:“那丫头倒是伶俐,有趣得紧。”言罢也不顾地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孩子,抬步朝外间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而那孩子终究是没有问出少年的名字,只是将他的身影刻在心里,暗道有一天若是能遇到,再好好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子时一到,秦老还是准时来了,离落知道即便不通知他,这个神出鬼没的老头也找得到。
“哎呦,现在可不是那个娇滴滴的姑娘了,凡是都得自力更生,臭丫头,我的用餐标准可不能变啊!”秦老没心没肺的喝着小酒说道。
“臭老头!你都叫我臭丫头,哪里娇滴滴了。放心!本姑娘历来靠自己,看我不养肥你,让你飞不起来!”说着便去揪秦老的胡子,秦老一个翻身让离落扑了个空,她也不恼,继续追着要揪他胡子,二人在院子里上窜下跳,弄得好一阵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