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东门,乐曲快乐的响着,诸位大臣的舞姿依然优美。上东门一片祥和,人人均是感到振奋,天下无忧矣!
当舞姿翩翩的元文都再度斜睨向王世充时,那里,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位置,人却不知道去那里了。
元文都停住舞步,向四周看去,依然不见王世充的身影,是走了吗?或许吧,那个人的心中,必定是不甘心的吧,走了也好,免得在这里扫兴,他想着,继续跳起舞来。
踏着洛阳整块整块铺就的青石板路,王世充缓缓的走着,夜晚的星空很是明亮,璀璨的银河挂在天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跨过小桥,走向他的府邸。
河水已经解冻,发出哗哗的响声,一阵潮湿的气息传来,王世充一声不吭的走着,身边是他的几个亲兵,还有儿子王玄应。
“玄应,这件事你怎么看?”清冷的大街上,王世充的声音忽然响起。
“父亲,我等为国死战,他们却与贼窜连,实在是令人心寒!”王玄应愤愤不平的声音响起。
“哼!”王世充哼了一声,冷冷的道:“竟然把朝廷的官爵送给盗贼,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还不是看父亲位高权重,故意打击父亲。”王玄应忽然低声,道:“父亲,我看不如杀了他们!”
“住嘴!”王世充冷哼一声,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周无人,这才略略放下心来,道:“此事为父知道怎么做,你切记要慎言!”随即,他想起什么似地,问道:“她可好些了么?”
王玄应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还是不行,身子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还是想不起事情!”
王世充半响不语,良久,才道:“孙医师,最近可有来过?”
王玄应点头,道:“孙医师倒是来过几次,每次只是都是摇头。”
“那他,可曾说些什么?”王世充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孙医师说,她的脑部遭受过打击,或许还被什么刺激过,所以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或许,或许……”王玄应欲言又止。
“或许什么?”王世充忽然觉得好累,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或许,能找到那么一个人,对她有特殊意义的人,刺激她,或许能她恢复记忆。”王玄应深深的叹息,有这个人吗?可是那里去寻?
王世充闻言,停驻在河边,感受着凉风,良久。始缓缓的道:“玄应,你伯父屈死,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他想起那日无意中遇见她的时候,起初是不信,继而是疑惑,幸好,她身上的玉佩,表明了她的身份。他派人前去老家新丰打听,这才大概知道了一些消息。
“是,父亲!”王玄应点头。
“走吧!”王世充沉默了一会,有些唏嘘的道。随即,脚步声响起。
几个人影渐渐的消失在如墨的深夜里,再也看不清了。
清河郡。
新发嫩叶的树枝摇曳着,整个院子里,载重满花朵的地上,一片嫩绿。
“姐姐,又要打仗了吗?”窦红线轻轻的问。
宇文漪轻轻的叹息,她又能怎么做?她的父亲宇文述先是一度要杀杨浩,后来因为病逝,此事告一段落。而她,在他的开解下,慢慢的接受了事实,也接受了他。她虽然有着异族女子的好爽,可是她毕竟还是女子啊,只想和心爱的男子,一生一世,简单的幸福。
可是那里料得到,噩耗传来,自己的兄长杀了他的伯父?而他的伯父乃是大隋的皇帝,天下之尊!“兄长啊,你可知道你这是反叛么?”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有着哀伤,有着无奈。自己又能怎样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又能怎样呢?即使她与那两个兄长(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她和宇文士及的关系很好)的关系有些糟糕,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兄长啊。
前几日,洛阳新立的小皇帝派人来了,还带了什么圣旨,可是他不肯说,或许是怕自己担心吧,可是怎能不担心呢?
“我该怎么办?”宇文漪有些怅然若失的问。
“我该怎么办?”与此同时,大厅里,来整冷冷的问。
杨浩笑了笑,道:“来将军不要急,我料宇文化及一定会选取入黄河进关,我们只需要在武阳郡那里将他们截住。”
魏征道:“根据最新的消息,宇文化及已经攻占了东郡,一定会与瓦岗有所摩擦。”
“不错!”李靖接过话头,他指着洛阳一带,道:“宇文化及带着十余万禁军骁果,东郡一地定然不能满足他粮食的需要,可是要他攻打回洛仓或者洛口仓,势必要与瓦岗力拼。想必宇文化及必然不会这么蠢,或者说,他手下必然有人会劝阻他这样做。”
“那么,宇文化及会北上汲郡,夺取黎阳仓的粮食?”来整皱眉,他看了看地图,东郡与汲郡隔河相望。黄河南面,正是东郡的白马,而北面,则是汲郡的黎阳仓(今浚县一带),如果宇文化及缺粮,一定会攻取黎阳仓,这是最近的线路。
“一定是这样!”杨善会沉吟着,眼中燃着熊熊的战意。
“王爷,请给末将两万人马,一定会生擒了宇文化及狗贼!”来整忽道,他的眼中有着愤恨。
杨浩却是摇了摇头,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来整,道:“不可!”随即他沉吟着,道:“如今宇文化及有十余万禁军骁果,来将军,你跟随皇上时间不短,自然知道这支禁军的战斗力非常的强悍!更何况,你想凭两万人就想打败宇文化及?”
“王爷,末将若不能胜,甘愿献上头颅!”来整沉声。
“来将军,不要急躁!”魏征劝道,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王爷说得很对,不要说两万,如今我清河也就五六万精锐,就算全上,恐怕以禁军骁果的强悍,也很难占到便宜。更何况,兴复大隋,这五六万精锐,乃是根本,千万不可动摇!”
“那么,陛下的大仇,还有我父亲以及诸多的忠义之士,他们的血海深仇就不报了吗?”来整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自从他得到父亲被杀的消息,一度消沉,听说今日议事,这才匆匆赶来,想要带兵,报仇!
“不是不报!”杨浩沉声,他按了按来整的肩膀,这才道:“去年年末,瓦岗李密攻打黎阳仓,黎阳仓守军措不及防,被李密攻下,后来瓦岗发生火拼,翟让被李密杀死!”说到这里,杨浩看了一眼杨善会,只见杨善会咳嗽几声,装着没有听见的样子。
杨浩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微笑。人世间,有很多东西,无法预测,就像男女之间的缘分。他又怎知道,当初只是想甩掉一个可恼的麻烦,哪知却极有可能换来一段姻缘?
杨浩移过目光,续道:“后来李密虽是安抚了瓦岗内部,可是对翟让旧部难免有猜忌之心,所以将徐茂公派去镇守黎阳仓。徐茂公此人,深得兵法韬略,可惜镇守黎阳仓的兵力不足,而宇文化及虽是无能,可是胜在禁军骁果勇猛,两军势必在黎阳仓会有恶战。但徐茂公至少能守上半个月以上。瓦岗的精兵,多集中在洛阳附近,李密知道黎阳仓危急,必定带兵回援。”
“可是,洛阳那边势必不看眼睁睁看着李密撤兵。洛阳与宇文化及虽然不会联手,可是他们各取所需,一个攻打黎阳仓,一个攻打回洛仓、洛口仓,甚至恢复荥阳郡,并不是没有可能。李密精明,肯定能看到这一点,必然不会轻易撤兵,可是黎阳仓乃是要地,又不容有失。李密一定进退两难。”李靖分析道。
“本来,瓦岗李密是会有这个顾虑的,可是现在或许不会了。”杨浩微笑着,他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传令兵进来,道:“王爷,各位大人,有军文。”
“哦?”魏征快步上前,接过军文,见杨浩点头,他拆开一看,登时惊讶的道:“李密居然投效了东都朝廷!”
魏征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短暂的惊愕之后,李靖拍案笑道:“王爷,如今李密既然投效了东都朝廷,必然会将防卫在洛阳四周的军队撤出,全力东进,消灭宇文化及。”
“不错!”杨浩轻轻叩着案几,想了一想,道:“李密虽是投降了东都,可是其心未明,或是真心,或是迫于东西两线作战的压力。”
“可是不管怎样,李密势必与宇文化及一战,我军只需坐山观虎斗,待两军两败俱伤之时,只需一两万人,即可消灭宇文化及!”李靖接过话头,随即与杨浩相视一笑。
来整听了两人的分析,又看了看地图,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届时还请王爷让末将领兵,消灭宇文化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