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点点梅花般的血迹,感受到脸上粘稠温热的液体,南鸢颤抖的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颤颤巍巍,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血?这是母后的血?
血帆落下,现出骇人景象,南鸢只觉得眼前恍惚,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油然而生,身子的所有力量都被抽走,脚下一软,像一朵凋零的珊瑚花坠了下来。
只听头顶一个冷峻威严的声音,“废除南鸢公主身份,贬为庶民,即日驱出皇宫!”
这个声音曾对她说过千百次甜言蜜语,却也说出了不少如刀子般割心的话语。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上面写着几个清秀大字:澜焱卿此生只爱南鸢。
“哈哈哈哈……”这几个字此时看起来是多么的刺眼,“还给你!”羊皮纸被高高抛出,稳稳落在了地面,澜焱卿淡淡瞟了一眼,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不屑一般,没有丝毫留念,离开了此地。
也许如果再多留一刻,他便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不管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冲上前将她揽入怀里,只是那样,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废了。
好戏已经演完了,其他大臣该散的便散了,只剩下几名侍卫来执行接下来的使命,将前朝公主驱逐出宫。
“快起来!不要装死!你已经不是公主了,还想赖在这里不成?哈哈哈哈……”这番话引起了周围几个士兵一致的哄笑声。
眼前的南鸢已不再光鲜亮丽,已不是当年那个让所有人为之颠倒的南夏瑰宝了。
有两个士兵想要去拉她,南鸢狠狠一甩手,“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
“切!老子还不想碰你这小贱人呢!快滚快滚,这南夏皇宫已经不姓南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南鸢在心里怒骂着,缓缓起身,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经过高台,看着身首异处母亲的遗体,母亲,别怕,鸢儿待会就来陪你。
从朝阳殿到朝阳门的这段路,她从未觉得有这么长,每走一步,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放映着和这座皇宫有关的所有回忆。
只是那些记忆放到现在已经物是人非,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如今却如一座坚固的牢笼,现在她可以离开了,应该高兴才对。
可她笑不出,因她失去了太多,也被欺骗了太多,离开了这里她便只是伶仃一人,既然如此,不如去黄泉路上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吧。
也许她会在某个荒郊野外找颗大树,也可能会在城外找条小河,但她不会死在宫中,不会死在不再姓南的皇宫中!
宫门就在眼前,最后一步迈出,心情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只觉得从一个牢笼走向了另一个地狱。
街上人来人往,看着从宫里走出的她,都以为只是从哪个殿中被赶出的一名宫女,都只看了一眼,议论了两句,便不在意了。
脚下的步子未停,人潮汹涌,她不知该何去何从,果然还是去找条河比较好吧,至少还有些和楚儿在一起的回忆。
“姑娘低着头走,不会撞到人吗?”前方一个熟悉的调侃的声音。
这个声音唤起了她并不久远的回忆,却足以让她万分震惊,南鸢抬起眼角
,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满脸温和笑意的男子,虽然右眼上多出了一道骇人的伤疤,却丝毫不影响他英俊的容貌,心中的惊喜,愧疚一涌而上。
两行喜悦的泪水流出,“阿……赋……?”
朝阳殿内的高楼上,一主一仆两人的身影在这冬日里显得有些萧条,降紫色身影一直注视着朝阳门内那个柔弱的背影,负于身后的两手紧紧握住,手心之间是那张被南鸢丢掉的羊皮,双手不住地颤抖,他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懊悔。
“她应该见到他了吧。”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朝阳门内,她离开得那样决绝,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旁边音云回道:“音烈已经告诉他了,他一定会来等她。”
也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不能接受的事便是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交由别的男人照顾,可事到如今,他只能如此,他也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
“走吧。”他心中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虽很想将她捧在手心,却总是不小心将她伤害,她对他的各种误会他都可以不在意,但他无法原谅自己一次次伤害她。
“可是……”音云跟在他身后,似仍有疑虑。
无力的话语,“有什么疑问,旦说无妨。”
音云顿了顿,他从未见过澜焱卿这样无助过,可他作为当朝丞相,依然要向他提出这个问题:“三日后的国婚……”
似是早已想好,澜焱卿回头又望了一眼朝阳门,凤凰城,南夏国,以及眼前的这一片天,失去了她,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无所谓了……
“凌王府,南彩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