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血海在地,血云在天(五)

后夏兵与禁卫军、金龙军相持在内城一带,“拥夏军”和金龙军在南城血战,东城、西城已没有一兵一卒,北城也没多少兵了,于是这三个城区的百姓大量逃出城外躲避战祸。其中逃出东城的百姓们遇到了东方天赐率领的南安兵壮。

一开始,百姓们还以为又是一伙胡兵,吓得四散而逃到处藏身。等近了看清楚了,才发现这支军队的盔甲服饰和蜀军虽有些差别,但差别不大。许多识字的还看见军旗上绣着“蜀”、“南安军”、“南安威武”等字。

“南安军!是南安军!南安军来救我们了!”一个人一边从路边林中的大石后冲出,一边近乎癫狂地大叫。然后,越来越多的人欢呼着从各个藏身处跑出,他们跑到兵壮们跟前有的大哭、有的大笑、有的跪下就磕头。

大家情绪都稳定了,东方天赐才开始询问益州城战况,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益州城竟然破城了,敌军竟然已攻进城里了!益州城不是天下雄城吗?城高墙厚而且里面士兵加民壮有百万之巨,这么快竟就被攻破了!东城墙全塌了,竟全塌了!后夏兵和“拥夏军”是怎么做到的?算了,灭闲工夫去想这些了,赶紧去益州城增援吧,再不去巷战打完就该打皇宫了。

“益州不能亡!都把吃奶的劲用上,我们去救益州!”天赐对着兵壮们咆哮道。所有兵壮都像脚下生风一样向益州城奔去,不远处,一股浓烟升腾入空。

~~~~~~~~~~~~~~~~~~~~~~~~~~~~~~~~~~~~~~~~~~~~~~~~~~~~~~~~~~~~~~~~~~~~~~~~~~~~~~~~~~~~一些后夏兵们在干着木匠活,他们把小门板大的木盾钉在手推车的左右两边,再在上面钉盖上木盾。做好后再看,这些手推车简直就像木制的独轮装甲车,连推的木把手都被盖在了盾板里。

后夏兵把装有火药的皮囊、布袋放在车内,再然后每辆车内钻进一个人,推着车就往内城的城门而去。

尽管这古怪的车子是什么,不管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反正是后夏兵的,里面推车的是后夏兵,那就不能让这车靠近城门。禁卫军阻止的办法就是射箭,城墙之上弓弦嗡鸣、密箭齐射。在“装甲车”里推车的人只听见头上、左、右三面传来“咚!咚!咚!”的密集响声,一些箭头还穿透了盾板,但没一枝能伤到推车的人。

如果禁卫军能从城墙上扔下砸下大木头、大石块,几砸之下说不定这盾板车就烂了、散架了,可问题是哪有什么石头和大木头呀。这是皇宫的城墙,又不是一般的城池的城墙,上面不可能还备着石块、大木、油锅之类的,那些东西都在益州城的城墙上备着呢。

车子被推到城门前,然后转了个弯使车头在后车尾在前,后夏兵拉着车子退着步一直背靠在了城门上。城门处本来就不易被城墙上的箭射到,而后夏兵这样做就完全处于弓箭射击的死角范围之内。在这安全的范围里,后夏兵把车上的火药一袋袋拿出,然后放在城门之下。火药全堆好后,那个后夏兵将车前推几步便在一次掉转车头,车头对着城门后便一步步退着拉着车走,直到回到后夏兵大军之中。

一张近两米的大弓被一个铁塔一样高大的后夏兵握在手里,弓弦拉开火箭已上弦,那后夏兵手上脸上全部青筋暴起,一声大响弦已弹回箭已射出。那枝燃烧的火箭如一颗火流星一样,飞向城门下的火药堆。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马万川将手中重剑垂下,望着四周街巷的地上的尸体和血泊,连这个加入行伍近三十年的老将都觉得触目惊心。这哪还是王城,这哪还是人间,地狱之中有如此惨象吗。“拥夏军”已全部完了,民壮也牺牲得不剩几个了,金龙军十个有八个已经殉国。一个上午都不到,几十万活人尽皆命丧黄泉;一个上午都不到,一场前所未有的惨烈巷战便结束了,留下一片修罗场般的惨景在人间。胜了,但惨胜如败,双方其实等同于同归于尽。不过,总算结束了,南城总算保住了。

马万川挑起手中的剑,已变得暗紫色的敌人的血在这如秋水般明亮的剑上,显得那么刺眼。而天空中红色的云在这剑上的映影,也同样如此刺眼。红云?云竟血红如血!血云在天,绝非吉兆。不知道皇宫那边怎么样了,马万川往内城方向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见了升腾入空的浓烟。烽烟!血云!糟了,皇宫有危险!马万川也顾不得让还活着的能战的将士们休息疗伤了,率着他们去增援皇宫,和敌军拼命去了。

确实是去拼命,这么点残兵除了还有条命外,还能拿什么去拼呢。至于民壮,就算了吧,活着的还能有几人,他们尽到了一个百姓一个国民该尽的责任,剩下的是军人的事了。

当马万川率领手下的残兵快出了南城区时,前方马蹄声如雷由远而近,是铁察率领的一万后夏骑兵。万余大战后而得存的伤疲步兵与一万毫发无伤、龙精虎猛的骑兵相遇了。

当铁察一看见这些穿着西蜀正规军服的残兵时,立即就意识到他们不是“拥夏军”,那自然就是蜀军了。铁察大吼一声“杀!”,驱动坐骑冲向金龙军,他的士兵们跟随他一起握刀而冲。

不是金龙军没用,只是他们的伤势、他们的疲劳已使他们的战斗力甚至连普通的蜀军都不如。而且敌军是骑兵,居高临下的砍杀本来就难对付,更何况借助快速冲击的冲力劈砍下的刀的力度,可轻易敲碎头盔里面的头颅,也可轻易将盔甲里的身体劈成两半。

七个亲兵围成了个圈子,圈子里就是因失血过多而已战立不稳的马万川。他被斜砍了一刀,从胸口划出一道长血口,伤口不深但流血很多。而且随着他猛挥长剑狂砍骑兵,伤口处流的血也就越来越多,最后终于气力不支、气血不足而半蹲跪在地上,要不是用剑拄在地上支撑着,恐怕早就趴在地上了。

骑兵们又将这七个亲兵围了起来,只要发起一次冲锋,这七个亲兵加上金龙军统帅、西蜀大将马万川就将见阎王。

箭枝从东面飞射而来,一大片骑兵纷纷落马。箭是随南安军来的禁卫军射的,东方天赐率的三十五万兵壮终于到了。

“嘭!嘭!嘭!”三声巨响此时连续从皇宫处传来,内城的三面城门被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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