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次日,息羽的寝宫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轩辕狄。

“爹……”息羽很是激动。虽然从杨葫芦那里知道了轩辕狄没死,可是,听到是一回事,看见了又是一回事。眼前这个头发长长,胡子白白,笑的一脸慈祥的人,除了轩辕狄还能有谁?“爹,您怎么可以诈死!”

“我……羽儿,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啊,所以,为了让你下山,我才……况且,那时候我的时间也到了。”轩辕狄小声的说。

“下山?想让我下山,不就是您的一句话,可是您也用不着用这种方法啊。而且,什么叫时间到了?”

“我承认我欠考虑。”轩辕狄点点头,像个孩子一样。“息羽,你知道那天杨葫芦为什么会走吗?”

“为何?”

“因为你猜中了我们的秘密,你说的没错,我们是神仙。我为了你,改变了一些事情,让玉帝知道了,他现在要将我们九个人关禁闭,估计,以后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爹……”听见轩辕狄这样说,惊讶早就被伤感所取代,“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吗?”

“对,所以,我今天来是要向你交代一些事情。第一件事,听说你日后要去冀翌国,你若是去了,能去看看三皇子司空暮雪吗?只要看看他过的好不好就行。”

“司空暮雪?”

“对,羽儿,这是受人所托。”

“那第二件事?”息羽问道。

“羽儿,你肚子的孩子……你要小心,若是流产了,可有得你受的,你无法想象一个原本有武功的人突然失去武功是什么感觉,所以……”

“我知道,这件事情赤茗与我说过。”息羽说道。过了半饷,息羽又问道,“爹,你认识赤茗吗?”

轩辕狄闻言,抬起头看息羽。看了好久,一直注视着息羽,仿佛想从息羽的人眼中看出些什么。“她是我在人间时的师妹。”

“什么?”难怪,赤茗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息羽心想,可是却发现轩辕狄还是盯着自己看。“爹,怎么了?”

“那个赤茗,整天的盯着一个奇怪的男人的画像发呆,荒废了武学。”轩辕狄边说便看着息羽,然后问道,“羽儿,你还记得自己在前一世是怎么死的吗?”

“死了就死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老死,病死……又或者,天灾?人祸?”轩辕狄说道,“你是哪一种?”

“我……”息羽抱着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自己根本就想不起来了。说也奇怪,在这儿生活了十几年,怎么就没想过自己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不记得?“爹,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越想知道,就越记不起来。奇怪,为什么?”息羽敲着头,因为他的头正在隐隐作痛,不仅如此,连心也会跟着一起痛。

“羽儿,你是不记得了,还是下意识的逃避?”轩辕狄站起来,拍拍衣服,“羽儿,其实,慕容无觞很傻,因为他看不到你。”轩辕狄顿了顿,“而你,也很傻,因为你也遗漏了一个人……羽儿,想想吧,兴许,能记起来也说不定。”

“爹……”

“羽儿,你生命中的那些人,不要错过,哪怕是将死之人,也不要错过。”轩辕狄笑了笑,身子慢慢变得透明起来,“不要再错过。”然后,慢慢的消失。

息羽听不懂,轩辕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就算是将死之人,也不要再错过?

现在自己身边有熙明和流苏,所以轩辕狄说的将死之人应该不是他们。而慕容无觞,是自己先喜欢上他的,所以也不能算。还有谁?流影?不会,因为自己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如果说是泉儿,那就更不可能了,泉儿那些‘赤裸裸’的‘表白’,就算是假的,也不会……难道是慕容无怜?息羽猜测,与自己接触过的人中,就剩下一个他了吧,可是,慕容无怜怎么看也不会是个将死之人啊!

“不行了……”息羽揉揉头发,自从见了轩辕狄起自己就很混乱,又是自己怎么死……又是不要再错过谁……天啊,轩辕狄的几句话,竟然让息羽有崩溃的感觉。

‘息羽,这块玉送给你,若是哪天我死了,你就用这块玉记住我,好不好?’突然,一句话从息羽的脑中闪过。这几天,与自己提到过死的人,就只有她了,赤茗。

息羽摇着头笑了笑,为自己得出的结论而感到无奈,怎么可能是赤茗,就说这年龄吧,她可是自己的母辈,好吧,息羽排除年龄这个障碍,如果说赤茗是自己的母辈,那熙明就不知道是自己的什么辈了。

但是,赤茗确实对自己很好。不过,赤茗有喜欢的人,息羽知道,并且赤茗一定很爱那个人。玉佩,还有轩辕狄说的男人画像,都说明了这点。

息羽打了下床板。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必在这里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暂时,先不想了吧。

息羽刚刚冷静下来,就听见外面一阵骚乱。

“小桃!”息羽将小桃唤进屋内,“出什么事了?”

“娘娘,有人掉进荷花池了。”

“没人去救?”

“娘娘,那宫女不知道发什么疯,力大无比,下去的侍卫都被他打开了。这时候皇上早朝,流侍卫又不再。”

“那宫女是谁?”息羽问道。

“就是皇上那儿的那个贴身婢女,晚儿呀。”

秦晚儿又搞什么鬼?息羽就没搞清楚过。这次尤为离奇。如果她要陷害人,那又为何要挑慕容无觞上朝的时候?还力大无比?打开所有的侍卫?

“我去看看。”

“娘娘,您怀着龙子,不方便吧。”小桃担忧的看着息羽。

“没事,去了再说。”

在小桃的陪伴下,息羽来到荷花池,就看见水中的秦晚儿,说起来很奇怪,因为秦晚儿的动作给息羽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明明不想做这件事,可是,又有什么逼着他做一样,这样一来,人的动作就会十分的僵硬,而此时的秦晚儿,动作就是十分的僵硬。

其实,荷花池的水并未没过秦晚儿的颈脖,根本就淹不死她。可是,此时的秦晚儿,一只手伸出水面,作出呼救状态,而另外一只手却压在自己的脖子上,像是要把自己的头给压入水面。

也就是说,一只手在救命,另一只手在自杀。

息羽被自己的想法给打了个冷颤,这个画面也太诡异了吧!息羽看着觉得奇怪,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跳进了荷花池。

水冷的刺骨,不过息羽已经下水了。

他拉着秦晚儿那只压着她脖子的手,但是秦晚儿另一只手就打过来了,还险些打到息羽的肚子。

息羽看着秦晚儿,果然是‘力大无比’,没办法,点了秦晚儿的穴道,把她从水中拖了出来。待上了岸,息羽又解开秦晚儿的穴道,抓着她,在她耳边问道,“秦晚儿,你个假惺惺的女人又搞什么鬼?”

秦晚儿闻言,猛的抬头,像是在确定息羽的存在似的,然后手紧紧的抓着息羽的衣襟,“息大哥,我好痛苦,你知不知道,两个魂……一个……”话未说完,秦晚儿便昏了过去。

“秦晚儿,不要每次说话都说一半好不好。”

“娘娘!”小桃跑过来,手中拿了件衣服,“娘娘,快回寝宫去,您这样会生病的。”小桃将衣服批在息羽身上。

息羽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秦晚儿,对着一旁的人吩咐到,“让太医看看吧。”然后就与小桃一同回了寝宫。

“娘娘,快将这鸡汤喝了吧。”小桃端着鸡汤,递给息羽,“娘娘,您现在有孕在身,以后别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

“她醒了吗?”息羽边喝边问。身上湿透的衣服早已换下,头发也擦干了。

“您是说晚儿?早醒了,我去吩咐御膳房炖鸡汤时她就醒了,我还碰见她了呢。”

“她去那儿做什么?”

“大概去给自己炖鸡汤吧。别人不知道,我可看的清清楚楚的,皇上对她那么好,娘娘您没见过,她平时看人头都扬的高高的,分明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息羽无奈的笑笑,倒是给这个小丫头看出来了!

息羽喝着鸡汤,觉得身上暖了一些,本想再喝几口,可是却一下子失了食欲,头昏胸闷,人想吐,似乎,还有点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害喜?可是这头昏是怎么一回事?冷又是怎么回事?息羽难过极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娘娘。”小桃焦急的喊叫,“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小桃见息羽趴在桌上,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慢慢的抬起手向息羽的额头探去,“天那,娘娘你发烧了!”

小桃先是吩咐人叫了太医,随后扶着息羽站起来,“娘娘,我先扶您去仙灵池。”仙灵池,是皇宫内的天然温泉,一般只有皇上与皇后才可在那里沐浴。息羽倒是去过几次,只是每次都孤身一人,很是无聊。有时候想带熙明去,熙明都死活不肯,说什么仙灵圣地,他这个小桃花妖是不能去的,让息羽也很是无奈。

在小桃的搀扶下,息羽来到仙灵池,待小桃退出去后,息羽宽衣解带,下了仙灵池。一瞬间,温热的感觉侵入四肢百骸,驱走了寒意。息羽靠着池边,慢慢的闭上眼睛。回忆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

自己怀孕了,就免不了要与慕容无觞争吵一番。这几日,慕容无觞根本没有来看过自己,也没有表态,到底让不让自己生这个孩子。虽然息羽觉得生孩子是自己的事情,可是他还是希望慕容无觞能明确一下态度。

再来,流影的事情,息羽想,他总没有阻止别人喜欢自己的权利吧!因此也就作罢。

可是……息羽又想到轩辕狄了,一想到轩辕狄,就会记起他说的话……不,息羽打断自己的思绪,都说了要顺其自然的了,与其想这个,倒不如想想刚才秦晚儿那怪异的举止,还有她那句怪异的话。

“两个魂……一个……”息羽重复一遍,“两个魂?”息羽惊讶了下,秦晚儿是不是想说,两个魂,一个身子?天那,息羽并不对自己的这个结论而感到大惊小怪,毕竟自己也是个借尸……可以说是借尸还魂的。

如果秦晚儿想说的就是这个,那么,她说的那个两魂一身的人,是不是就是她自己?

如果是,那么秦晚儿的一切行为都能得到个解释,比如说,偶尔在她眼中看到的对自己的歉意。但是,如果不是,那他说的又是谁?还是,这又是秦晚儿用来骗人的一个伎俩?

“息大哥很聪明啊。”

息羽抬头,看见秦晚儿站在池边,看着自己。“你是怎么进来的。”

“息大哥,你真会说笑,在息大哥心里,不是早就有个答案了吗?凭我的能力,进不来吗?”

“那……有何贵干?”

“我只是想来夸一夸你,真的是,很聪明呢。”秦晚儿笑着道,“息大哥,你知道吗,那天我知道你怀孕了,很伤心呢,还好,无觞与我说了,你的孩子,可以打掉,无觞果然很疼我。”

息羽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即使在温泉中,也觉得寒冷。

“息大哥,鸡汤好喝吗?不过,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比如说……肚子?”说完,秦晚儿就越过墙壁,飞了出去。

息羽看着那背影,虽然不算上等,甚至像是个初学者,但是,这的的确确是轻功。也就是说,秦晚儿会轻功。

但是,她那句聪明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想说,自己猜对了?秦晚儿,真的是两魂一体的?

“呜……”突然,从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正是应验了秦晚儿刚才的话。息羽看着水中慢慢染上的一层红。人开始渐渐的下坠。

从肚子痛的那一刻起,息羽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知道女人流产时,会流血。而男人,也不例外。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这儿男人流的血,远比女人多。

水开始没过息羽的下巴,然后是嘴巴,鼻子,眼睛,最后,息羽整个人沉入水中。

慕容无觞,难怪你都不曾来看过我,原来我的孩子,是可以打掉的……原来这就是你态度……

失去意识前,息羽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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