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清结婚的前夜,金木同样喜出望外,他甚至比四清还激动:“哥哥的婚姻终于尘埃落定,不再受感情的煎熬了,他很快会忘记过去的痛苦!”
金木自我加压,决定从今天起,放弃小提亮子,主动挑起大水桶。他走到从江边装了满满一担水,他本来指望开裂的木桶一路渗漏,挑起来越走越轻,自己不加快步伐,到家就成了空桶。
金木哪里知道水英为迎接媳妇,早早用桐油把提亮子和大木桶,还有洗脚盆、洗澡盆全部油了一遍,今天是滴水不漏。金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两桶水倒在浴锅里,满满的一铁锅水,已溢到四周围砌的池子。
四清看到两腿叉叉的金木,见到满满的浴锅水,脸上也露出笑容,他开心地拍拍金木:“你以后讨老婆,我加倍还你!”
“可是我现在不挣钱,不然,我会送你礼的,你喜欢时髦,我至少应该送你一个‘三洋’,你拎在路上,边唱流行歌曲,边跳迪斯科,那不让人羡慕死啊!”
“难得你这份兄弟情义,你的心意我领了,等我发了财,你以后结婚,我一定送你一千大洋,让你更加风光!”
“唉,就我这个怂样,种田不照,书又没的念,将来老婆都讨不到,还能给你省一笔钱哦!”金木自我解嘲。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码头自然直,爸爸回来了,一定会想出办法的!”四清不想新婚之前扫兴,安慰一下金木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金木蹲在灶门口,默默地一把柴接着一把柴烧着,想着刚才四清的话,突然来了精神:“爸爸不会坐视不管,他是个神通广大的人,路子多、人脉广,不愁我没学上,困难只是眼前的!”
水烧热了,金木高高兴兴地喊正在忙个不停的四清:“水烧好了,请新郎官沐浴更衣!”
四清立即变了脸色,劈头盖脸教训金木:“你个臭嘴,洗澡水应该讲烧热了,洗澡水烧好了能吃啊!”
今天新郎官为大,金木没有当场辩驳,心里在想:“就你迷信,洗澡水烧热不就是烧好了吗?难道我语文还不如你吗?我今天真是热脸蹭你冷屁股!”
四清洗澡非常认真,打着肥皂,使劲清理污垢,懊糟滚滚而下,清澈的江水变得浑浊不堪。四清足足用了半个小时,仍意犹未尽。
金木一离开灶屋,四清就喊:“你跑哪里去了,快给我灶里加把柴!”
金木就这样反复,耗尽了耐心,心里很不服气:“搞得像洗年澡似的,真会折腾人!”于是金木赌气把柴草一刻不停地加进灶洞里,熊熊火焰让水温度急剧升高,四清烫得“嗷嗷”叫:“好了好了,不能再烧了!”
“应该讲热了热了,这次你讲错了!”金木不忘回敬一句,心里乐滋滋的走了,嘴里还在念叨:“用你的矛攻你的盾,如何?”
洗完澡,四清又命令金木观摩自己试穿新郎官的衣服。
此时已是深秋,四清上穿浅色花褂子,下着灰色紧身喇叭裤,腰扎一条老汪当兵用过的武装带,脚蹬一双黄皮鞋,头顶一顶单布黄军帽,还反复学国民党军官把帽子前面牵起来歪戴着……
金木认真欣赏评判,怎么觉得哥哥虽貌似父亲,但缺少军人气质,金光闪闪的五角星和花褂子搭配在一起,十分别扭。
老汪的军人形象在金木眼里已经被固化,那简直就是完美无缺、英俊潇洒,无人可以挑战——
黄军帽前红五星耀眼四方,
浓眉大眼高鼻梁颧骨饱满。
国脸口正两耳有轮显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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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挺军挂红领章肩宽胸壮。
宽松军裤‘八一’带威武俊男……
金木感到父亲站在坦克里面的人民解放军照片威风凛凛,足可以横扫天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个世界还有谁比爸爸厉害呢?
“可是,哥哥今晚的装束怎么象小痞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