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罪脏还是从银行那边首先挖出来的,因为省纪委调查的同时,几大省行也在对仁清市支行进行调查,结果他们查出了数起贷款收取回扣的案例,而这些案例,大多数都与黄必清有关,因为根据犯案者的供述,凡是他们收取回扣的,黄必清也会收取同样金额的回扣,而这些钱,都是在给企业转帐时就已经落入了他们的腰包。
这些材料报道省里以后,据说省委的王书记十分震怒,因此他在省常委会痛心疾首地说道:“为什么这样的干部能提拨上来?我们的组织部门考察干部,到底在考察些什么?为什么他犯案这么久,却一直没有被发现?我们的纪委监察部门,都在监察什么?”
“因此我提议,以后我们任用干部,组织部门应当将推荐人和考察人记录在案,”王书记很很严肃地说道,“我们不说推荐人和考察人要对干部的终身负责吧,那至少在该任职期内,推荐人和考察人要对该员的行为负连带责任。”
“我这么提,不是要搞陪绑,也不是要搞连坐,”王书记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我只是想提醒大家,我们推荐任用干部,必须要慎重,如果我们推荐的干部,一上去就出了问题?这说明什么?即使不能说我们本身有问题,至少也说明我们缺乏眼光,缺乏知人之明嘛!”
王书记的这个讲话,不但在江南省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而且在国内许多主流媒体上也引起了热议,有人在《仁民日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到底是在进步还是在倒退”的社论文章,暗刺江南省的干部任用连带责任制,是□□株连之遗风。
不过这些议论不久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因为在六月下旬的时候,时任国家副主席兼中央党校校长的袁定邦,在一个省部级干部短训班的开班仪式上,很郑重地谈到了干部的责任心问题,而他举的一个例子,就是江南省在干部任用上的改革,他说这是一种有益的探索,有利于加强干部的责任心。
袁副主席的讲话在《仁民日报》上全文刊发以后,关于江南省干部任用制度改革的讨论,就少了很多不和谐的声音,而在江南省内,原来在这个问题上存在的一些阻力,也慢慢隐入幕后,于是这个干部任用实行连带责任的制度,最终以试行案的形式在江南省予以推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而目前最让人头痛的,依然还是黄必清的问题,因为他涉案金额数千万,却至今依然逍遥法外,虽然公安部门对他进行全国通缉,并派出大量警力对他进行拉网式的搜捕,但是他这个人却象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音信。
而与此同时,他在霉国念书的女儿和出国探亲的妻子也神秘失踪,因此有人就开始怀疑:难道黄必清已经远逃海外?可是他在没有留下出境记录的情况下,又是怎么跑出去的?难道是偷渡?
其实这个问题王逸飞也有些好奇,当然,他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因为这种事情,现在还轮不到他来操心,但是操不操心是一回事,这件事他还是想弄明白的,因为他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啊,于是这天晚上他和陈震义喝酒的时候,就聊到了这件事情。
“你们就一点线索都没捞出来?”王逸飞望着陈震义问道。
“没有,”陈震义摇头苦笑道,“要是有一丁点儿线索,我们早就得手了。”
“那就奇了怪了,”王逸飞沉吟道,“你们这么大的动静,他不管走到哪里,应该都藏不住啊。”
“你要说藏,当然是有能藏住人的地方,”陈震义缓缓地说道,“但是最关键的是,黄必清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你想一个能瞒天过海,贪上大几千万的人,他会甘心躲在山沟里当草鳖?”
“那你的意思是……”王逸飞带着征询的神色问道。
“我觉得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经走了。”陈震义沉吟了半晌道。
“走了?”王逸飞忙说道,“你是说他已经出境了?”
“对,我很有这种怀疑。”陈震义点头道。
“可是边境机关没有留下他的出国记录啊,”王逸飞皱着眉头道,“难道真象有人猜测的那样,他选择偷渡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陈震义沉吟了一下道,“但是我觉得另外一种可能更大。”
“噢?什么可能?”王逸飞忙问道。
“我怀疑他用了假护照。”陈震义很认真地说道。
“假护照?”王逸飞大吃一惊道,“这怎么可能?这护照不是和身份证配套使用的吗?而身份证是有联网检测的,他用假的怎么混出去?”
“所以我怀疑他盗用了别人的身份,”陈震义迟疑了一下道,“或者是有人给他伪造了身份。”
“伪造身份?”王逸飞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对你们这个户籍系统不是太了解,难道伪造一个身份很容易么?”
“那就是增加一个户口呗,”陈震义苦笑了一道,“对于普通人来说,那难比登天,但是对于在这方面有权限的人,也就是加几行字,扫描一个图像而已。”
“就这么简单?”王逸飞愕然道。
“那你以为呢?”陈震义笑了笑道,“你觉得要迁移一个户口是很难的事吗?”
“迁移那不一样啊,那不是本来就有那个人么?”王逸飞忙说道。
“其实所谓的迁移,就是一方注销,一方添加的一个过程,”陈震义解释道,“而伪造身份,就是迁移的后一个动作,不过他的那些资料,都是捏造的而已。”
“这么说起来,这户籍制度岂不是漏洞很大?”王逸飞有些吃惊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