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你…我不……服！…”
墨凉仙转身背过手去，完好无损的看着喉颈处源源喷血的掌柜，看到他临死前依旧死不悔改，终于耗费了她所有的耐心。
掌柜此刻瞪大了眼睛，他根本不明白，明明他一招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可是如今身首异处的却是他！
他不甘！他不服！
墨凉仙冷眼看着他躺在地上垂死挣扎，将手中的匕首仍在一边，缓缓的伸出手去，将脸上的那一层薄薄的伪装撕了下来……
而下一秒，掌柜的一霎那间如同被定格了一般。
眼神中那一眼如同见到鬼魅一般的神色，那一眼对自己大半生俯首帖耳却晚节不保的懊悔，那一眼痛恨自己萌生反逆之心的愧罪……
“少主……”
然而所有的一切最终只化作一抹凄凉的微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能死在少主手上，无憾！
墨凉仙此刻浑身充满着戾气，眼睛斜了一眼身后。
“进来。”
吱呀一声，小二哥面色僵硬的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看着地上已经断了气的掌柜，心中无尽的慌乱。
眼前的人，竟然是昔日的墨城少主，只是……
她不是死了吗？
小二哥目不斜视的看着掌柜，感受到墨凉仙的视线，额头上不住的冒着冷汗，却不抬头看，他知道此刻的女子，是一张墨凉仙的脸！
墨凉仙看到小二哥的反应，浑身的戾气也渐渐的削弱了，片刻之后，轻声问道：“你跟着他几年了？”
“五。。。五年。。。”小二结结巴巴，虽然墨凉仙的神情语气并无寒意，但他依旧打心里的感到害怕。
“他该是教了你很多东西吧？”墨凉仙落座，眼光扫过死状有些悲凉的掌柜，语气十分萧索。
他毕竟为了墨城默默付出数十载，且不管他的付出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总之抛去过程，结果摆在那里，他确确实实的为墨城做出了贡献。如果他没有和自己动手，那么就算他言语不敬或者执意脱离墨城，她亦是不会取他性命。
可是，他竟然妄图杀死自己，是他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是…掌柜的教我念书识字，教我武功，教我兵法…”小二怯懦开口，心中暗自惊忧，墨凉仙问他这些的目的显然是要斩草除根。
“那你可否精通？”墨凉仙并没有问小二是否学会，而是直接问其是否精通，这是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小二都并不是一个蠢货。学，他肯定是学得会，但能否精通就看他自己的志向在哪儿了。而这，也直接关乎墨凉仙下一步的准备。
屋内昏暗，由于窗子被风吹开所以透进些许的月光。很凑巧，月光刚好照射在掌柜的惨白的脸上，这使得屋内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惊悚。目光下移，掌柜的脖颈处的刀伤很深，皮肉外翻，鲜血汩汩而出，在地面汇聚成一片血洼。
“精，精通。”小二勉力镇定心神，精通意味着他学全了掌柜的手段，而这也必定加剧墨凉仙斩草除根的想法。
“精
通就好。”墨凉仙再度端起茶壶倒水，而后慢慢饮下。
墨凉仙喝过茶水之后便陷入了沉思，脸上神色来回变幻，但让人意外的却是并无杀意。小二察言观色的能力很不一般，但此刻却无法拿捏墨凉仙的心思。本来古语就曾有言：女人心海底针。更何况这墨城少主的心思了。
小二静静的等着，墨凉仙却迟迟沉浸在思虑之中，屋内的气氛顿时又变，从之前的惊悚变作了压抑。落针可闻，呼吸都清晰异常。
此刻，小二的心中山呼海啸，这种折磨他快受不了了。眼前的这个女子，这个传说中的墨城少主，她为何非要捉弄一个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要杀要剐不过她动动手指的事儿而已，难道捉弄人就这么好玩？
“你杀了我吧！”小二在心中呼喊，他在练习，练习是为了积累勇气。
“你杀了我！”小二又在心中狂吼了一句，同时目光移向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掌柜，此刻掌柜脖颈处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脸色也彻底变作了瘆人的惨白。
小二今年二十有二，他是在十五岁那年被掌柜收留的。这些年来虽然掌柜的对他不是很好，但毕竟也没虐待着他，有吃有喝还可以学认字，还能练武功防身，他已经很是感激。
虽然他并不明白墨城少主为何要杀了掌柜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间有些不可化解的恩怨。而自己，也无辜的被掌柜的连累，虽然这么说有失良心，但事实就是如此。
“算了，死就死吧，就当给掌柜的报恩了。”小二小声嘀咕了一句，从掌柜的尸体上收回了目光。
“你说什么？”墨凉仙听见声音向小二看来，语气很是疑惑。
“我。。。我。。。”小二被墨凉仙一看，刚刚鼓起的勇气顿时消散无踪。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于死亡有些下意识的恐惧和厌恶。
“你吞吞吐吐的到底想说些什么？”墨凉仙有些不耐，这可是要接手东池东走西顾总舵的人，怎么可以如此的吞吐畏缩。
小二闻言把心一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十分坚定，用近乎喊的声音说道：“墨城少主，小的愿尾随掌柜的而去，不劳您费力，我自行动手。”
请示过罢，小二顿时觉得一片轻松，而后目光四处移动，片刻后锁定在掌柜的手中握着的匕首之上。
墨凉仙被小二无厘头的话搞的一头雾水，怔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后者的意思。
此刻小二已经从掌柜的手中将匕首掰出，正缓缓向着自己的脖颈靠去。
“住手！”
见状，墨凉仙赶紧厉喝出声，这小二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竟然要陪掌柜的同赴黄泉！
小二闻言动作稍有停滞，显然他也不想死，但犹豫只是片刻，只见他眉头猛地一皱，手上加力，匕首刷的一下便割破了皮肉。
鲜血染红匕首的那一刹，墨凉仙同时而至，左手急探，握住了小二持拿匕首的胳膊。
“让我随掌柜的去了吧！”小二情绪有些激动，对于墨凉仙并不想杀死自己，甚至已经在救自己的举动全然没有反应。
“去你个头！”墨凉仙手上加力，狠狠的向下一扭，伴随着咔的一声脆响，小二吃痛，匕首应声落地。
墨凉仙撒开手，放任小二握着被自己拗的脱节的手腕哀嚎。见此情景，墨凉仙心中暗自想到：“此人优点多多，但缺点亦是不少，不知到底能否担起如此重任。”
小二只嚎了几声，而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另一只手一扭，又是咔的一声清响，自己接上了脱节的手腕。
这是掌柜的教给他的，这些关于武功的路数，平日里他也不曾用到，但每天都练，练来练去，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小二接好手腕，再度看向墨凉仙，此刻后者正一脸深思的盯着自己，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少主。。。”小二轻声呼唤，他并不知道这个称呼是否合适，心中有些忐忑。
“我要试试你的武功。”墨凉仙闻声说道。
“我这。。。哎呀！”
小二还没做好准备，墨凉仙已然欺近眼前，脚下一绊伸手一推，小二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墨凉仙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神色，她刚才的出手只是最基本的擒拿术，而且欺近的速度也刻意放慢了许多，但小二依旧没法闪开，他的反应实在太慢。
“哎呀。。。啊！”
哎呀的时候，小二似乎是下意识的，身体竟然呈铁板桥之姿生生停住。而伴随着那个“啊”字，小二则是借气出力，腰部一挺，再度站好。
“不错。”墨凉仙的失望转为微喜，小二这一手显露出他极为扎实的基本功来。
“你来攻我。”墨凉仙再度开口，饶有兴趣。
“小的不敢。”小二低头拱手，一脸惶恐。
“呼。。。”墨凉仙无奈叹气，这小二太过迂腐，实在不好雕琢。
“那小的就斗胆冒犯了。”小二眼力好，擅长揣度心思，墨凉仙的轻叹他听得出来，是对他刚才的回答感到失望和无奈。
这小二还有个优点，那便是说做就做，墨凉仙本还想说句什么，但小二的拳头已经急速挥来。
墨凉仙侧身闪过，右手出拳反攻小二。和刚才不同，这次小二是得了墨凉仙授意的，所以攻守之间再无呆滞，二人连拆了数十招竟然都未分胜负。
“好了。”墨凉仙一掌逼退小二，语气大有欣喜。虽然和小二的过招只是试探而非实战，但小二能够做到这个份上，说明其武功也算得上顶尖的存在了，甚至跟掌柜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再问你一些问题。”墨凉仙也不待小二反应，立刻便开始下一项考验。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东方放亮、天色渐明这场考验才算彻底结束，除了武功，墨凉仙还对小二的心机、谋略、意志等等做出的评判，虽然最后的结果并不完美，但掌柜一职到也可勉强胜任。
第二天傍晚，墨凉仙叫来小二，像他下达了任命掌柜的第一个任务。
第三天清晨，小二回返，带回了关于任务的交代。
“东巷，龙府，府主姓龙，身份为盈满天下钱庄掌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