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宗主无动于衷，只道：“我还是告诉你，他们四人当中谁最弱吧。
天行老仙是二品中期，无神道人和百鸟洞主都是二品后期，这三人都不是你现在可以抗衡的。
玄机殿主应该是最弱的，也是你唯一有机会能够打败的。”
方知行略默，问道：“玄机殿主是什么来历？”
百里宗主淡淡道：“玄机殿主也是一位绝世奇才，天赋极高，他历经过成千上万次轮回转世，修炼过神功绝学多不可数，手眼通天，不可小觑。
此人以莫大气运，修行到了二品圆满境界，一度被视为最有资格晋升一品的人选。
只可惜，他操之过急，为争抢晋升一品的名额，疯狂打压其他二品，结果适得其反，犯了众怒，遭到群攻，导致身负重伤，修为跌落，现在只能勉强维持着二品初期。”
方知行听罢，双手交叉于胸前，沉吟道：“就算是这样，对我而言，玄机殿主也绝非易于之辈。您老让我去杀玄机殿主，总得给点支持吧？”
百里宗主失笑道：“年轻人，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不是我让你去杀玄机殿主，而你需要杀人自救，我是在帮你。”
方知行连道：“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谈何容易？”
百里宗主哈哈一笑，忽然抬手拍了下储物袋。
唰~
下个刹那，一把古老的长剑凭空浮现出来。
方知行接到手里一看，觉得有点眼熟。
接着，就听到百里宗主自顾自的介绍道：“这是玄天神剑，你应该听说过它的威名。”
方知行心道一声果然。
因为他也得到过一把玄天神剑，剑威强大，足以镇压同阶，成为他的底牌之一。
方知行不禁点头应道：“听说玄天大帝总共铸造了七十二把神剑，这是其中之一吧？”
“不错。”
百里宗主回道：“玄机殿主喜好使剑，剑法了得，他手里也有一把玄天神剑，斩杀过强敌无数。你带上这把玄天神剑，足以制衡他那一把。”
方知行没有客气，收下了神剑，转身而去，返回洞府。
等他回到洞府时，他将挑战玄机殿主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一众二品金仙全部长舒口气。
“好好好，方知行选择了玄机殿主！”
“算他聪明，没有选择我们，不然我们绝不跟他讲情面。”
“方知行和玄机殿主单挑，二人必有死伤。”
“哼哼，最好是同归于尽。”
“假如他俩全部死了，释放出的气运，绝对足够支撑某个人晋升一品了。”
“是啊，不知谁能抓住这次机遇，一飞冲天，成为浩然仙域第三巨头！”
……
众人议论个不停，兴奋不已。
二虎相争，所有的豺狼虎豹都嗅到了血腥味。
不久……
一封写有方知行名字的挑战书，就从浩然天宗送出，直接送到了玄机殿。
“卧槽，就连挑战书都替你写好了，这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呀。”
细狗趴在方知行身旁，贱兮兮的摇着尾巴，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这次，方知行被人家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这群混蛋，想让我骑虎难下……”
方知行鼻子轻哼，无语道：“看来我是高看浩然天宗了。”
他的表情无比轻蔑，冷笑道：“浩然天宗全是一群狗东西，他们长期霸占着三品以上金仙的名额，掌控着所有人的晋升渠道，早就糜烂不堪，腐败至极！”
“哈哈，他们是在逼你去杀玄机殿主。”
细狗嬉笑道：“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了吧，哪怕你只想安静地苟着，也有人会逼你的。想要苟到无敌，根本不现实！”
方知行深吸口气，沉吟道：“现在看来，各大仙域的情况应该都差不多。
牧辰仙域玩狼人杀，杀得人多了，分享气运的人就少了，自然就有人能够往上晋升了。
而浩然仙域则是大搞修仙王朝，一品金仙就是皇帝，二品是权臣，三品是重臣，以此类推。
不管我们身在哪个仙域，往上晋升的道路都不可能一片坦途。”
细狗不禁问道：“假如你做掉了玄机殿主，后面呢，他们就会放过你？”
“当然不会！”
方知行冷哼一声，“只要你被别人当枪使一次，别人就会一直把你当枪使，直到你报废为止。”
细狗想了想，点头道：“嗯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以前跟我讲过的，工作的时候，如果老板让员工去做某件事，只要员工老老实实答应做了，那么以后那项工作就会理所当然变成那个员工的日常工作，而且不会得到任何额外的奖励。”
一人一狗正聊着，洞府外传来一声呼唤：“方客卿，玄机殿主已经收到你的挑战书，而且给你回了一封信。”
方知行瞥了眼外面，来者还是那只青鸟变化的童女。
他看着青鸟问道：“什么回信？”
青鸟喊道：“玄机殿主邀请你前往玄机殿做客，三日后举行公开决斗，生死自负。”
方知行应道：“好，我知道了。”
细狗眨了眨眼，费解道：“既然你们是三日后决斗，为什么玄机殿主现在就邀请你过去，莫非有诈？”
方知行沉吟道：“可能是想试探我的底细吧，不过我有三眼，在我面前，一定是他暴露更多。”
“那我们去！”
细狗等不急了，他现在是二品血脉，一点不带怕的。
方知行自无不可。
片刻后，众目睽睽下，方知行登上星际传送阵。
伴随着一阵强光撕破苍穹。
下个刹那，方知行出现在了另一座星际传送阵上，降临玄机殿仙宫。
台阶下，站着一个白发老者，朗声大笑道：“欢迎老友大驾光临。”
一声“老友”，倒是让方知行愣了下。
他转头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瞳孔不由得狠狠收缩了下。
“是你？！”
方知行脸色一变，视线落在白发老者身上，脸上浮现不可思议的神情。
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墨守矩！”
“儒门第一人，大黑佛母的老恩师！”
方知行啧啧咂舌道：“没想到我来到第三层世界后，遇到的第一位故人，竟是墨夫子。”
墨守矩满脸笑容，语气里满是激动，惊叹道：“实话说，老夫听到‘方知行’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万分震惊。”
方知行忍不住问道：“第五层世界那位墨守矩，是你的投影吗？”
墨守矩应道：“确切的说，那是我的分身，能够独立存在，不过我和他偶尔能够取得精神联系，获取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
顿了下，他深深看了眼方知行，震撼不已，苦笑道：“我早就笃定你会飞升到上苍天下，来了后，我打算找到你，再收你为徒。只是万万没想到，你我再次相遇时，你已经超越我了。”
方知行仔细看了看墨守矩，三品圆满境界，的确被方知行超越了。
但他了解墨守矩那个分身，博学渊源，眼光极高。
一个分身尚且如此，遑论在更高维度的本体？
“如果浩然天宗允许，您老只怕早就晋升到二品了。”
方知行客气一声，询问道：“墨老，请教一下，我们所处的世界究竟有多少层？”
墨守矩笑道：“你身怀千秋钟，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当荒古钟被敲响时，诸天万界都会被重启，对吧？”
方知行心神一动，挑眉道：“你的意思是？”
墨守矩点头道：“见过蛇蜕皮吧，不错，每一次世界重启，原世界就像是蜕皮一样留下一些残骸，第五层世界是第四层世界蜕下来的皮。”
世界残骸……
方知行一时间无法消化如此惊人的信息。
一层又一层的世界，居然只是一个庞然大物在蜕皮。
他苦笑道：“这么说，我们一直生活在坟墓或者废墟之中？”
墨守矩连道：“不要小看了下层世界，因为世界残骸在腐烂之后，往往会显露出世界本源，比如你所知的‘生命金属’，其实就是世界本源之一。
可惜的是，世界残骸在腐烂之时，也会散发出强烈的辐射，让人无法长久停留，不然，我们甚至有机会在腐败中一窥大道的真面目呢。”
方知行顿时恍悟过来，许多萦绕心头的谜团随之解开。
他不禁追问：“那第二层世界呢？”
墨守矩指了指天空，回道：“第二层就是天界，一个类似原点的地方，永恒不朽，无论重启多少次，天界都不会被改变。”
方知行又问：“那，第一层呢？”
墨守矩答道：“太虚！我们只能精神沟通那个世界，肉身永远无法抵达。据说，只有真正得道的人，才能抵达太虚。”
方知行深吸口气，心头豁然开朗，应道：“嗯，不愧是墨老，又让我增长见识了。”
墨守矩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这边请，老夫这就带你去殿主。”
方知行不禁笑问：“玄机殿主，不会也是老熟人吧？”
墨守矩哈哈笑道：“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殿主的身份，你应该相当感兴趣。”
方知行应道：“我确实很好奇玄机殿主的身份，竟让百里宗主如此忌惮，想要借我的手杀掉他。”
说话间，二人越过重重殿宇，往仙宫深处走去。
方知行仔细环顾玄机殿内部，一眼扫过去，就看到各处有很多巨大的武将雕像，恍若星辰一般分散点缀。
蓦然，方知行目光一闪，注意到那些武将雕像携带的兵器，赫然全是玄天神剑。
“七十二座神像……”
方知行挑眉道：“莫非这些神像是？”
墨守矩笑着介绍道：“哦，他们全是玄天大帝的部下，七十二位一品武将。我家殿主非常喜欢剑法，四处搜集散遗的玄天神剑。”
二人继续往前飞。
不多时，两座更加巨大的神像闯入视野。
那两座神像彼此对峙，剑拔弩张，表情弥漫着强烈的战意，好似正在厮杀。
“那是？”
方知行眉梢一挑，很是好奇。
墨守矩连道：“左边那位英武霸气的男子就是玄天大帝，另一位身份不详，可能只有殿主知晓他是谁。”
方知行好奇道：“玄天大帝是天庭之主，谁敢跟他厮杀？”
墨守矩摊手笑道：“是啊，我也非常好奇，可惜查不到任何有关这个人的资料。”
二人进入一片湖泊。
这会儿，天气严寒，风雪飞扬，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墨守矩停了下来，指着远处的湖心岛，笑道：“殿主就在那边，他想和你单独聊聊。”
方知行点了下头，飞身而去。
很快，他看到湖心岛上有一团亮光。
是篝火！
方知行立刻俯冲下去，目光穿过漫天风雪，蓦然看到篝火旁坐着一道身影。
那人头戴斗笠，身形瘦俏欣长，穿着一件厚厚的裘皮衣。
篝火上烤着一条肥美的仙鱼，呲呲冒油，香气扑鼻。
方知行飘然落下。
几乎在同时，斗笠抬起，显露出一张粗粝的面孔，满脸都是丑陋的疤痕。
玄机殿主没有起身，只招招手道：“方道友来了，别客气，请坐。你来得正好，这条鱼刚烤好，一起吃点？”
方知行笑道：“那我可有口服了。”
玄机殿主立刻将烤鱼一分为二。
霎时间，更多的香味散发出来，令人生津。
方知行直接咬下来一大口，边吃边赞道：“好鱼，好手艺！”
玄机殿主见此，失笑道：“你就不怕我下毒吗？”
方知行是先天血莲圣体，万毒不侵，自是不怕别人下毒，坦然道：“不怕，毒对我没用。”
玄机殿主啧啧道：“好强大的自信啊！看来，我可能真要死在你的手里了。”
方知行嘴角微翘道：“把‘可能’去掉！你死定了！另外，不是我想要你死，而是百里宗主想要你死。”
玄机殿主不禁叹了口气道：“百里宗主之所以一心想要弄死我，是为了给他的后代百里东亭铺路。没有意外的话，百里东亭会成为第三位一品金仙。”
方知行对此只是一笑置之，应道：“可是，我感觉百里宗主不单单是为了百里东亭而杀你，还有其他原因吧？”
玄机殿主神色一肃，缓缓道：“你是聪明人，你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旦你也知道某个秘密，你也会成为百里宗主的眼中钉。”
方知行冷笑道：“你就别装好人了，你提前三天邀请我过来做客，只要我来了，不管你有没有告诉我什么秘密，百里宗主都会杀了我，不是吗？”
玄机殿主咧了咧嘴，笑道：“这件事，确实是我有失风度了。好，既然你有胆子来，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方知行连道：“洗耳恭听。”
玄机殿主深吸口气，放下烤鱼，擦了擦嘴认真道：“玄天大帝曾经册封了七十二位武将，我的先祖正是其中之一，所以我知晓很多隐秘。”
他指了指天空，看着方知行问道：“你觉得，天庭现在是谁在掌管着？”
方知行答道：“难道不是玄天大帝？”
玄机殿主摇头道：“不是！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在很多年前，天庭发生一场巨大的变故，七十二武将全部战死，玄天大帝也失踪了。”
方知行呼吸一窒，突然想起了盈妃宫。
“盈妃是玄天大帝的妃子，难怪盈妃宫变成那样，玄天大帝却不来营救，敢情他是自身难保。”
方知行想着，眉头不禁皱起，迟疑道：“你去过天庭确认过吗？”
“没有。”
玄机殿主解释道：“其实，我的先祖在临死之前，幸运的逃出了天庭，并找到了一名后代，留下了几句遗言。
先祖说，玄天大帝遭到了一位极其可怕的天人攻击……”
“天人？！”
方知行眨了眨眼，没想到天人这玩意，再次冒了出来。
玄机殿主连忙解释道：“我所说的天人，特指天界中最强大的生灵，他们不是人类，没有具体的形体，但能够幻化成人类的轮廓，而且他们也喜欢以人类的面容示人，因此被称为天人。
天人掌握了天道法则的力量，永恒不朽，极其强大，横行无忌。
据说，天庭最初之所以被建立，就是为了抗衡天人。
而且，其中一部分天庭还特别喜欢下凡玩耍……”
说到此处，玄机殿主突然提到：“哦对了，你应该见过其中一位天人，名叫天雷，祂其实是玄天大帝的盟友，战败后，被流放到了第五层世界。”
方知行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玄机殿主继续说道：“天人下凡之后，无法再维持永恒不朽的特质，身体会发生异变，出现‘天人五衰’，需要渡劫五次，失败了就会死亡。
不过，天人在死亡之后，还会在天界重生，而且重生之后的天人将不再保存上一世的记忆，完全是一个全新的天人。”
方知行明白了，应道：“之后呢？”
玄机殿主连道：“打败玄天大帝那位天人，掌握了恐怖的诅咒能力，能把人变成野兽。”
方知行对此没有任何怀疑，盈妃宫里边的鼠人，应该就是遭到了天人诅咒。
接下来，玄机殿主又说道：“我的先祖亲耳听到，那个天人要把玄天大帝诅咒成一条狗。
所以，我认为玄天大帝进入轮回转世后，必然会变成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