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芜刚想阻止,她们似乎是打累了,停了手。
她藏在暗处,想‘好好’听下,究竟得有什么仇什么怨,要将人联合起来虐打。
“若是日后白管事问责起来,就说都是你自己搞成这样的,要不然活活打得你毁容,听到没有!”为首的丫鬟,恶狠狠凶道。
白清芜认出来,那个带头欺负人的丫鬟,好像叫什么素荷,应嬷嬷当管事的时候,她就时常跟在屁股后头,当狗腿子欺负别的丫鬟。
她上任之后,见素荷夹着尾巴做人,就想给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现在看这个情形,怪她心慈手软了。
那个挨打的丫鬟,声音传了过来,言语间透着股倔强,不肯屈从。
“川赤芍药浇水是有定量的,最近逢干旱,许久不下雨了,我要求增加浇水次数,你又不听,现在旱死了大半,想到让我背锅,呸!做梦!”
素荷被淬了一脸口水,气更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抡圆胳膊,就要再往她脸上呼。
“住手!”白清芜显现身形,眸色暗沉,厉声制止道。
一众丫鬟看到她,面露惊慌,纷纷行礼,“白管事。”
白清芜扶那名丫鬟起来,检查她的伤势,有些严重,柔声对她说,“你先回庑房擦个药。”
“我不走。”丫鬟是个倔强的,她忍着痛意,抹干脸上血迹,“奴婢没有做错,若是这么走了,不就成落荒而逃。”
白清芜点头道:“也好。”
她转头看向闹事的丫鬟们,冷下脸色,“说说怎么回事吧。”
素荷恶人先告状,梗着脖子谎话信口捏来,“是蒲英,她培育川赤芍药不当,还死不承认,不肯悔改,奴婢气极才出手教训。”
白清芜皱了皱眉,搬出规矩,“要是真有错,上报我和夫人,轮得到你动手?”
素荷不情愿的瘪着嘴,嘟囔了句,“奴婢想着白管事忙,一天到晚也不露个面,奴婢能处理的,就不麻烦你了。”
“呵。”白清芜将素荷那点小心思尽收眼底,一语点破,“你是想着,我跟了二小姐,不再理花园的事,你越俎代庖,或者直接顶替。”
素荷挤出抹笑容,违心恭维道:“白管事真真是冤枉奴婢了,奴婢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白清芜懒得与她费口舌,去检查川赤芍药,已枯萎了大半。
她捏起泥土,都干成块了,捻开在掌心里,仔细嗅了嗅,连根拔起,发现根处都萎烂了。
貌似,不仅是少浇水,干旱的缘故。
“蒲英你说。”
蒲英攥紧拳,气得双眼通红,愤愤出口,“川赤芍药是夫人最爱,原是白管事指派给奴婢的活,素荷她们为了邀功,将打理的活强抢了去,眼看越养越不能成活,奴婢想管却被阻止。”
“直到死了大半,又将失责推到奴婢头上去,奴婢不肯,她们就手脚相向。”
素荷强行狡辩,“你放屁!来,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谁干的。”
她眼眉一挑,洋洋得意的双手插腰,这些小丫鬟们都是她的人,谁敢说句不字。
白清芜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还有意外收获呢,她也想知道,小小花园,能拉帮结派成什么样。
过了许久,有个小丫鬟才怯懦懦的出声,“白管事,花照顾不好,我们都有责任,夫人那边要是问责,愿意扣月例,补足川赤芍药的花钱。”
这话,素荷不愿意了,她哼了一声,“凭什么叫我们都补,谁失责,谁就该掏钱,要我说连个花都侍弄不好,真是没用,也就只配去做刷夜香马桶的活计了。”
白清芜等了一圈,也没见有人再张口,眼眸中流露出失望。
不过,素荷的提议,倒是给她提供解决办法了,“就按素荷所说,谁得错谁受罚。”
素荷扬起下巴,满脸得意。
白清芜随手指了两个人,“你们搬一袋花肥过来。”
素荷听到花肥,脸色一僵,慌了神。
其余人不明所以,不是说川赤芍药的事么,怎么扯到花肥上了。
没过一会儿,两个丫鬟将花肥搬了过来,白清芜划开袋子,蹲下身检查了遍,果然,问题出在这里。
“花肥采买的事,我念着你之前做过,有经验才交给你。”
她走到素荷面前,冷冷勾起唇角,抓着素荷后脖领,强行按在地上,脸与花肥距离只差几毫米。
“啊!”素荷吓得脸色惨白,发出尖叫,受惊似的手脚并爬躲开,被白清芜死死按在原地,四肢徒劳扑腾着,挣扎不得。
“我我……我,求求白管事,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
她不断求饶,鼻涕眼泪纵横的,哪里还有半分嚣张模样。
白清芜揪着她领子,扔到旁边,起身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冷冷道:“你购买廉价花肥,饱吞私囊,致使花根萎烂,其一罪过。”
“事发后,你栽赃她人,贼喊捉贼,乃其二罪过。”
“你怕劣质花肥烧坏你的脸,却把蒲英打到破相,乃其三罪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按你说的,去倒夜香马桶吧。”
素荷瘫趴在地上,双目失去神采,瑟瑟发抖。
蒲英重重跪地,感激涕零,“谢白管事为奴婢做主,洗刷冤屈!”
“快起来。”白清芜牵着蒲英的手。
有罚既有赏,不能让好人寒了心,更何况蒲英也是个能栽培的好苗子,行事做活素来稳重。
于是对她们宣布道:“以后我不在,你们便听蒲英的,她以后就是副管事。”
冷不丁这么个大担子到蒲英身上,她惶恐的连连摆手,“奴婢只会卖力气,别的不行,怕辜负白管事信任。”
“你心里有杆秤,好好干,不要紧的。”白清芜笑了笑,交给蒲英她放心。
见白管事如此信任,她也不推辞了,用力点头,答应下“好。”
“奴婢们见过副管事。”
丫鬟们知道真相后,纷纷厌弃起素荷,平时表面装得姐妹情深,背地里搞差价,害得她们也差点受连累。
素荷不死心,抱住白管事的大腿,哭嚎个不停,“奴婢保证不敢了,求求白管事,再给我次机会,求求了!”
听这闹腾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娘呢。
白清芜只说了四个字,“报应不爽。”
陷害别人的时候往死里整,等轮到自己头上了,还要求别人从轻发落。
这就是典型的双标。
白清芜就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刚想指使人将素荷押走,却被人打断了。
“本公子躲在花园纳凉,不成想看了一场好戏。”熟悉的戏谑声在头顶响起。
只见一团花花绿绿的东西从树干跳下,慕昭那张祸害的脸,映入白清芜视线。
“见过公子。”
心想,他蹦出来干嘛?
素荷见到公子,两眼登时放光,像是见到了救命菩萨。
她快速擦干眼泪,爬到公子脚下,芊芊素手往他衣袍上一攥,楚楚可怜的拖着长腔,甜腻腻唤着,“公子,她们欺负奴家。”
白清芜听到这话,顿觉不妙,瞧着素荷也有几分姿色,该不会是公子的相好吧?
慕昭嫌弃似的扯回衣袍,丹凤眼冰冷,像是看陌生人,“你是谁?”
素荷娇媚的笑容僵在脸上,逐渐变得不可置信。
若抓不住这次机会,她以后就全完了,索性破釜沉舟,决定好好帮公子回忆下。
“去年公子除夕归家,说瞧奴家的样子欢喜,又与奴家缠绵……”她低头羞涩一笑,扭捏的继续说着,“公子答应奴家,抬为通房丫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