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很小,一扇略显破旧的小门,一扇昏暗模糊的橱窗,便是外面全部。它仿佛建设在混沌与虚幻之中,四周具是不真切的迷雾,只有门廊上一盏昏暗的灯光,照耀出一小片净土。
艾瑞克警惕地试探下四周,毫无发现,略一犹豫,伸手轻轻推开小门。
“叮叮……”门内,高悬的小铃铛被触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提示着客人的到访。
艾瑞克谨慎跨入酒吧,环视一周。
这酒吧确实很小,但陈设却非常齐全。左边一个三四米的吧台,占据了酒吧四分之一的空间,年轻的酒保正在专心调试鸡尾酒。
右边是一个半圆舞台,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老头懒洋洋吹着萨克斯,不知名的曲调听上去颇为沧桑怀旧。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四张小桌,两张靠墙,配着沙发,另外两张摆着正中,整整齐齐摆放着四把椅子,一个身穿女仆装的女佣正背对着艾瑞克擦拭座椅。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艾瑞克嘀咕一句,目光投向小酒吧唯二的两名顾客。
其一,是一名穿着小西服的学生,看上去只有十来岁,正趴在最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看着眼前的纸张苦思冥想,看上去像是在写作业,桌上一杯果汁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非常可口的样子。
另一个顾客,是个中年人,一身破旧的牛仔服上,布满了灰尘,乱糟糟的头发上也满是不知从哪沾染的泥沙,就像刚刚从工地下班的农民工一样,靠在另一张沙发上闭目养神,手中的酒杯倾斜着,琥珀色的酒液眼看就要洒落出来。
艾瑞克站了许久,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理他,无语地摸了摸鼻子,我的存在感就这么低吗?
看了一圈,艾瑞克迈步向小学生走了过去,他想要了解这里的情况,而小孩子,应该最好骗的……吧?
走近酒桌,艾瑞克探头去看小家伙的“作业”,在他想来,无非就是些十以内的加减法,随便讲解一下,肯定非常容易就能拉近两人的距离。
可是……
这他喵的是什么鬼??!
艾瑞克只看了几行就一脸懵逼。
这张纸上们,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他都认识,可是怎么放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他不信邪的又往下看,总算找到一些能看懂的东西。
波尔·兹曼公式,狄拉克方程,麦克斯韦方程组,质能方程……
短短几行数字,已经涉及到了量子力学,质能转化,电磁学,微观粒子……等等各种各样的学科。
而且,看小家伙稿纸上的计算公式,这些好像还只是没多大用处的辅助公式,他真正在算的东西,艾瑞克一个字都看不懂!
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逆天了吗?这个小家伙是爱因斯坦转世,还是霍金返老还童?
不对,如果他稿纸上的东西货真价实的话,可能这两位加在一起都没他聪明!
艾瑞克陷入极度自我怀疑中,他自认智商不低,可现在……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小孩慢慢从自己的世界中苏醒,发现了有人在“偷窥”,大眼睛忽闪忽闪,带着一丝茫然看向艾瑞克,和艾瑞克的眼神撞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艾瑞克!”小孩突然惊慌大叫,“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到这儿?!”
艾瑞克茫然:?!
小孩的惊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最先惊醒的,是旁边的中年农民工,他被吓得手抖了一下,半杯酒全撒在裤子上,心疼地皱眉看了一眼,这才抬头看向艾瑞克,上下打量半天后,站起身来,一脸肃然,“真是你!”
艾瑞克继续茫然:“什么是我?”
“是我带他来的。”一旁的女佣总算擦拭完桌椅,转过身来,看得艾瑞克眼睛都直了。
死亡?!
女仆装的死亡?!
老天,是我在梦游,还是死亡在梦游?假的吧?
“别紧张,过来坐。”死亡拉开一把椅子,示意艾瑞克坐下,又挥手和大胡子老头打了个招呼,“吹个欢快点的。”
老天抬眼瞥了死亡一眼,眼眸低垂,当做没看见,继续吹他的怀旧伤感小调。
死亡一撇嘴,“真不给面子。”
敢无视死亡,这是位大佬!艾瑞克试探性地问道:“那位是?”
“上一任生命法庭。”死亡不在意地摆摆手,却吓了艾瑞克一跳。
好家伙,这是真大佬啊!
现任生命法庭应该是亚当,那上一任,就是从多元宇宙诞生之初到亚当上任之前的第一任法庭!
艾瑞克急忙起身,打算过去和大佬打个招呼,死亡却拦住了他,“别理他,整天就知道吹个破曲子,什么都不做!”
艾瑞克咽了口吐沫,眼神里带着询问。
死亡斟酌片刻,开口道:“他主动放弃了一切,现在就一个混吃等死的普通人。”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般炸进艾瑞克耳朵里,实在太过骇人。
前任生命法庭,居然主动放弃一切,变成一个普通人?
等等,如果他放弃一切,那他之前见的生命法庭是谁?亚当,还是如他猜测的工具人?
艾瑞克又看向死亡,可死亡却不打算在生命法庭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打了个响指,“两杯啤酒。”
艾瑞克无语,看打扮,上酒是你的工作吧?怎么大摇大摆的坐下来点酒了?
小家伙和中年农民工对死亡的表现毫不意外,显然这已经不是祂第一次反主为客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反而对艾瑞克兴趣浓厚,一边观察,一边小声交流着什么,艾瑞克树起耳朵细听,却什么都听不见,只能作罢。
“那两位是?”
死亡嫣然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酒瓶,里面金光闪闪,煞是好看。
“亲,您的金手指已到货,请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