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吐南联军成功逼近了唐朝越巂郡,两军相持不下,又经数次激战,唐军节节败退,无须几日,已然丢了许多城池。\更新超快/而与此同时,南诏也亲率大军逼近了会同,川西局势顿时异常的紧张。
然而却有一事令得迦异无限的失望,这便是关于玄宗藏匿一事,竟然只是传闻。原来入川之后,众多的打击已然便得唐王一蹶不振,从而只能颓废地潜居于成都府内,所有事宜则移交给了李亨。
不过即便始此,那会同也并非一无是处,城中却有一王,且此王还与南诏还颇具渊源,因为此人正是宁江王爷。说到此人,众人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的东昌郡主李宝儿。那时的她年方九岁,虽然贵为郡主,却要小小年纪便背负着两国和亲的重责。万般不情愿地远嫁南疆,可还未进门便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夫君”大打出手。以至和亲不成,怒返大唐,却从此失去了以往的荣耀。
莫说从前被她欺负过的兄弟姐妹,就连从前般疼爱她的父亲,似乎对她也是大不如前。小伙伴们总是嘲笑于她,从此再也不与她来往。只有奶娘一如既往,默默地守护着她,将她拉扯长大。
然而如今南诏亲率大军兵临城下,宁江王爷自知他便是当年圣上亲赐的鸿胪少卿,也正是当年圣主为其**所赐婚的南诏小殿下。
这日傍晚,会同府衙之内,宁江王爷身上只披着单衣,挂着一身肥硕的赘肉,在那堂屋之中焦灼地走来走去。会同被围已有日之久,南诏大军却是围而不发,难免让人狐疑。听闻之前吐南联军已然功破了巂州府,如今会同被围,已是孤立无援。若战,面对骁勇的南诏大军,真可谓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然而若降,却又怕自己一世英名尽毁,思来想去,心中顿生一计,虽然有些不耻,却至少解得这燃眉之急。
“王爷,郡主带到!”侍者一声轻报,于他眼中却仿佛见到了救兵。
“快,快让宝儿进来!”王爷急切地吩咐,终于停止了踱步,返回座位,挥手拭去了额上的汗水。此刻夕阳虽已落下,蜀地的炎热与心头的焦灼,已然让他汗流浃背。
堂外,当年娇纵的东昌郡主李宝儿,如今正值二八年华,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夏日怒放的牡丹。乍见父王传召,心中欣喜若狂,眉间轻点朱砂,双唇刻意装饰,匆匆跟随侍者来到了堂屋门外。目送侍者进堂通传,她却于堂外兴奋得快要跳了起来。
此刻又听传召,她更加欣喜,难以掩饰心头喜悦,步并两便奔进了堂屋。对着王爷梨花带雨地扑了过去,声音也因流动而应得颤抖:“父王,宝儿好想您啊!多日不见父王一向可好啊?”
王爷满心苦楚,蓦然俯凝视着她,眼中满噙浊泪,语重心长地轻叹:“唉!宝儿啊!这多日不见你也长成大姑娘了,而为父却老了,这人一老可就不中用了!”
宝儿心头一紧,一种莫名的感伤在心头回荡着,仿佛觉察到了什么,急忙回应,“不,父王不老,父王永远都年轻!还能固守城池,还能击退敌军!”说着,泪水又在簌簌地落下,融化着脸上的脂粉,宛如泣血一般。
王爷见她如此,心中也不是滋味,毕竟十指连心,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但又想到城外的局势,只能咬紧牙关,将心一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亲自将她送上南行之途一样。
“宝儿呀!如今国家动弹,北方局势已不容得乐观,这吐南联军又趁机滋扰,今日我等被围,若再想不出法来,会同也将危险了呀!”
宝儿一怔,蓦然抬头凝视着自己的父亲,早年留在她记忆中的那一幕,再次浮现于眼前。难道父王又不要自己了吗?就好像当年将自己塞入马车之后,便是一走了之,从此咫尺天涯,再也无法相见了。
王爷也看出了她的疑虑,努力牵动着嘴角,想要对她挤出一个慈爱的微笑,然而却没料想到会是这么难,一想到城外的数万大军,这笑又怎能笑得出口。“唉!”他最终放弃了,苦楚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心中充满了愧疚。可即便是如此,那该说的还是应该要说,该做的事情,还是应该去做。
再次狠下心来,对着宝儿无奈地问道:“宝儿,你可还曾记得他么?”
“谁?”宝儿惊诧,心中的不安更加明显了,“父王口中所说的他,可是城外围城的那土匪小?”
王爷眉头一收,轻喝道:“哎!什么土匪小,那可是南诏的。你可还曾记得他,当年若非你的任性,如今他可就是你的夫婿啊!”
“什么夫婿,他完全就是个混蛋!当年的事情,其实也并非宝儿任性,而是他为了一只野猫与竟敢对宝儿动手。如今又带了大队人马前来滋事,此等混蛋小,宝儿真恨当年没有好好教训他!”咬牙切齿地怒斥着,仿佛恨不得再次回到当年,将他狠狠教训,而不是如今那个帅得让她暗自后悔的英俊小。
见她目光闪烁,表现得为反常,王爷反而心底一沉,似乎看到了一丝光明,肩上压力也无形中的轻了些,但依然不敢直接进入主题,只是话题一转,旁敲侧击,试探地问道:“宝儿,为父知道你是为父的乖女儿,可如今为父有难,不知宝儿可愿意助为父脱困呢?”
宝儿听闻,心中已然明白了些许,轻咬唇角,皱起那一点黛眉,略思片刻,看似艰难地点了点头,“父王有难,宝儿自当马是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宝儿的一切都父王给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宝儿也不会推辞!”
“好!真不愧是本王的好女儿!”王爷听闻此言,忍不住地大声叫好,拍案而起,用那肥厚的大手,兴奋地拍着宝儿的肩头,“既然宝儿如此通情达理,那为父也就不客气了!”
宝儿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明白父亲此计定然不会是什么好的计策,但事到如今,已没有别的径能够让她去选,她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唯命是从了。
王爷却是喜上眉梢,一身肥肉也在晃悠着,谨慎地向着屋外望了望,随后才从墙上暗格之中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书信。将其交到了宝儿手中,刻意压低着声音,神秘地说道:“宝儿,如今也只有你才能救得为父了。所以一会儿天色全暗之后,你就换上便装,替父王前往南诏大营一趟。切记此信一定要亲自交到那南诏手中,他曾与你有婚约在前,想必此行也是非你不可了!”
宝儿接过那信,只觉那信封格外的坠手,正要仔细打量,却被王爷挥手制止了。神情变得十分紧张,目光似乎还有些怪异,至于怪在哪里,一时半会儿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万分奇怪,却又不敢忤逆于父亲。
“切记一定要交到南诏手中,千万不可疏忽大意!切记!切记!”
此刻,宝儿已完全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即便不看那信中的内容,她也已猜到那信中将会说些什么。不禁含泪而笑,心中有种看破红尘的超脱。不言不语,也不去回应父亲的交代,默默将那信封塞进了自己宽大的衣袖之中。
多少年了!上次与父亲如此交谈,已记不清是发生在多少年前的事。只是隐约记得那时的自己还是名孩童,被父亲抱在怀中,指着天空中飞过的大雁,告诉自己它们带来了家乡的消息。
没有泪水,其实这是早已注定的命运。自己原本就是圣上赐予他的礼物,做了多年的逃兵,最后却还是得回到主人的身旁。不知如今的他,是否还是憶猫成狂,却也听得他早有妻室,只是不知那是怎样的女,竟然能够全盘接受那样疯狂的他。
与此同时,南诏大营帐内,紫陌已然卸下了身上的盔甲,一身轻衣便装地伏在竹席之上,手握毫笔在一张一尺见方的宣纸之上勾勒着什么。
身旁,手持酒杯,带着审视地目光,欣赏着她的大作。忽然“扑哧”一笑,扬起手掌便“啪”一声拍在了她的肩头,“哈哈!小拾妹妹想孩了吧!连画儿都画得跟牟儿的尿片似的,真是失水准了。还不快快将那攻城计划书做好,咱们早些攻下会同,也可以早些回去呀!”
紫陌缓缓抬起头来,满面怒颜,一脸黑灰,“凤迦异,我忍你很久了!说过不要叫我妹妹,你难道就听不懂吗?自己就那么丁点儿大,还敢……”忽然被他放倒,直接按在了席上。他带着玩世不恭的淫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什么叫丁点儿大?不叫你妹妹,难道叫你婆娘吗?”
“你……”紫陌微嗔,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桎梏,然而他却忽然骑在了她的腰间,压得她根本无法动弹,“凤迦异!!!”
“嘿嘿,叫声相公我就饶了你!”他一脸痞相,与日间那运筹帷幄的殿下,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与此几乎是同时,帐外忽然有人禀报,“启禀殿下,宁江王使者求见!”
顿时一愣,惊诧中还未回过神来,正要回答,却听得帐外一声娇媚地轻呼,“相公,既是如此,那您就放过会同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