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将军!”一名校尉奔到徐克兴面前,行了一个军礼。
“怎么样?”徐克兴问道。
“回将军,我去天子山察看形迹,确认在二天以前,对方便已放弃了天子山防线,全员撤走!”校尉道。
“一天以前啊?”徐克兴抬头看了看天色,“从我们这里到燕子沟,需要多长时间?”
“以我们定州军强行军的速度,至少需要二天功夫。”
“那你估摸廖斌的部队需要多长时间能抵达?”徐克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们是轻装前进,而廖斌撤退之时,携带着大量的粮草,军械等物资,行军速度应当远远落后于我们,末将估计,就算他们走得再快,也需要三天时间。”
“三天就能赶到燕子沟,也就是说,留给廖斌攻打燕子沟的时间会有整整一天。钱多要守一天,难度不小。”徐克兴道,“看来我们要加快行军速度,晚上也必须赶路了。”
“将军,弟兄们今儿已走了半日,弟兄们都很累了,先休息一下吧,走得太急,即便赶到,我们的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啊!”校尉道。
摸着胯与汗津津的战马,徐克兴点点头,“是啊,欲速则不达。休息,休息,让弟兄们先休息二个时辰吧,两个时辰后,我们再赶路。”
校尉抬头了一下天色,“摸黑赶路?”
“对,晚上也得赶路,每走四个时辰,便休息一个时辰,这样还能保持体力应付战斗,我想,如果廖斌攻打燕子沟不利的话,便会预料到我们的援军会赶来,他一定会派人阻截我们的。”
徐克兴在牛口留下了两千人,自己带了八千士兵赶路,其中骑兵二千人,急行军半日之后,此时体力都已到了一个极限值,得到休息的命令之后,士兵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席地而坐,抓紧时间休息。
“老安,你过来!”徐克兴挥手招来钱多派回来报信的老安,“你说钱多他是抄近路去的是吧,如果我们也走这条路,可以节省多少时间?”
老安道:“徐将军,这条路极难走,而且骑兵根本无法走,如果走这条路,可以节省半天时间。”
“半天时间,很不错了,你知道路吗?”
“我是青阳人,对这里是极熟悉的,这条路我自然晓得。”
“那就好,两个时辰之后,你,带路,我先带步卒走这条近路,能节省半天,说不定就会起大作用。”
“蒋家权,你来一下!”
一名宣威将军小步跑了过来,“徐将军有何吩咐?”
“陈大将军知道消息之后,一定会尽起军马,赶到燕子沟围歼廖斌所部,走在最前面的肯定便是秦飞的骑兵部队,你带领我们的骑兵沿大路赶路,如果秦飞的骑兵大队赶上了你,你便暂时受秦飞将军的节制。”
“是,徐将军。”
两个时辰之后,天已擦黑,徐克兴带着六千步卒跟着老安爬上了山,准备走山间小道,抄近路赶往燕子沟,而骑兵则仍然沿着大路前行,夜里,骑兵赶路与步兵相比并没有多少优势,特别是青阳这个地方,虽说是大道,但路上仍是崎岖不平,晚上看不清道路,骑兵也只能下马,一手持火把,一手牵马而行,要是一不小心让马折了蹄子,那一匹上好的战马也就废了。定州虽然不缺战马,但这些年,随着定州军队的急剧扩大,对于战马的需求便也越来越大,除了像常胜营,旋风营等一些极少数部队外,已经很少再有骑兵队伍能保持一人双马了。这要是将马给废了,骑兵便立即变成步兵了。
在徐克兴身后,秦飞落后半天时间,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秦飞与徐部的距离正在逐渐缩小,与徐克兴相比,秦飞是单纯的骑兵部队,虽然现在定州骑兵已不能保持一人双马,但还是为他们配备了驮马,赶路时便骑驮马,一旦准备作战,便换乘战马。这让秦飞的骑兵营可以毫无顾忌地骑着驮马在夜间赶路,驮马废了,一般都是就地宰杀之后,腌制成盐肉。
当然,在战马比较金贵的中原地区,即便是驮马,也是舍不得这般用的,也只有定州,拥有大草原的优势,才会如此有底气。
陈泽岳这一次调动了他麾下大部分人马,不仅有秦飞的骑兵营,刚刚夺取了沧坪要塞的高耀部也奉命赶往燕子沟,再加上徐克兴的八千人马,一旦钱多成功地在燕子沟阻挡住了廖斌,定州军近四万人扑上去,廖斌所部插翅难逃。
燕子沟,在明灭不定的火把照耀之下,廖斌神色终于凝重了起来,打了半天时间了,但钱多所部屹立不倒,自己原本设想的将对手一击而溃的局面根本没有出现,相反,岷州军一次次的扑上去,又一次次地被打得倒退回来,战场之上横尸遍野,却无寸进。
燕子沟之中灯火通明,但前面豁口之处,那横亘在那里的城墙之上却黑古隆冬,没有一丝灯火,安静之极,但廖斌知道,在那片黑暗之中,定州兵正如一只只猛兽安静地蜇伏在哪里,在等着自己下一次的进攻。
“仲华。”廖斌招来了寇仲华,“形式不太妙,看情形,我们要打下燕子沟还要费一番功夫,但是,在我们的身后,我估计陈泽岳的援军肯定已经源源不断地扑了上来,一旦在他们的援军抵达而我们还没有拿下燕子沟,我们这里的两万部众可就一个也跑不了。”
寇仲华点点头,“不错,将军,夜里我们也不能停下来,连夜攻打。”
“先埋锅造饭,给士兵们一个时辰,吃饱之后,立即展开下一轮进攻,你带五千人马去阻截敌方援军,如果敌人先到,而我这里还没有打下燕子沟,你一定得把他们拦住,给主力部队争取时间。”
寇仲华脸色变了一变,断后,那可是九死一生的活儿,迟疑了片刻,寇仲华道:“是,廖将军。”
拍拍寇仲华的肩膀,“这只是预防万一,相信钱多等不到他们的援军,半天的战斗,虽然我们损失较大,但钱多更惨,左梁上的无名高地已落入我们手中,你已在哪里架起了石炮,相信左梁很快便会落入我们的手中,左梁移手,这场战事便基本上要结束了,你那里只是作最坏的打算而已,一旦我们打开通道,便会立即通知你后撤。”
寇仲华点头道:“末将明白,即使敌方援军先到,末将也会拼死抵挡,为主力挣取时间。”
“好,去吧!”
廖斌所说不错,半天的战斗,处于绝对劣势兵力的钱多损失极大,左梁之上,乐不平的一千五百士兵眼下只剩下了七百余人,已经被压缩到了最后的一块阵地之上,而无名高地的失守,更是将他们爆露在了对手远程武器的打击之下。而豁口之处的钱多,十台八牛弩还剩下三台,两台投石机早已被对手砸成了一堆碎木头,一千人虽然有城墙遮挡,但在数次反制冲击之中也损失了三四百人,眼下还能作战的只有不到六百人了。好在这段城墙只有百多米,否则人站在城墙之上都不能排满。
钱多一如既往的运气好,连盔甲都丢了的他,亲自率部数次反冲锋,身上仍是毫发无伤。
对面灯火通明,敌军的布置一目了然,但钱多也只是看看而已,对手这个时候即便在他面前呼呼大睡,他也绝不会出城一步,只是灯火之下,飘来的阵阵饭菜香味让他馋涎欲滴,狠狠地在空中嗅了一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硬梆梆的肉脯,喀吱喀吱地撕咬起来,咬了几口,大声道:“那个家伙有水,给老子来一点。”
一名士兵递过来一个铁水壶,“将军,就这两口了,您将就一下吧!”接过水壶,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果然就只有两口,使劲地摇着水壶,伸着舌头接住最后一滴水,“妈拉个巴子,这个时候还埋锅造饭,看来是要连夜攻打了。这可苦了老子,徐将军啊,陈将军啊,你们可要快点,来得晚了,我可就要蹬腿了。”
吃了两块肉脯,钱多靠在城墙之上,枕头八牛弩,便呼呼大睡起来,一些士兵则忙着将一些木桩钉在白天破损的城墙之上,然后再在后面倒上碎石泥土。工事修补得牢一点,打起来便能占一点便宜不是。
隆隆的鼓声将熟睡的钱多惊醒,一个骨碌爬起来,提了铁锤,探头看时,不由叫一声苦,对面廖斌军中,推出了几个临时制作的攻城车,高度比起自己守的这段城墙还要高上不少,每一台上面都能站上二三十名士兵,正缓缓地由数十名士兵推着,向这边缓缓移动。几乎就在鼓声响起的时候,对面的八牛弩,投石机开始发出呼啸声,对他们进行着压制射击,以掩护这些攻城步卒能够接近城墙而免遭城上士兵的远程打击。
“王八蛋。”钱多咒骂着,丢掉手中的铁锤,吃力地调整着身边一架八牛弩的位置,石弹弩箭从他头上嗖嗖飞过,亲兵紧张地举着盾牌保护着他。
终于调整好了角度,钱多眯起眼睛开始瞄准,耳边传来一股强风,随即一声惨叫,转头看时,为自己举着盾牌的亲兵被一枚八牛弩射中,身体被远远地带到了城墙之下,这会儿才传来卟的一声着地的声音。
钱多脸上神色不变,回过头来,手狠狠一扳,四支弩箭发出尖啸之声,脱弦而也,轰隆一声,对面一架攻城车轰然倒塌,上面的士兵惨叫着跌将下去。
“来吧,爷等着你呢!”钱多挥舞着拳头,“快,给八占弩上箭!”他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