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的兴致蛮好的,正在叫一串和尚老实点,时不时还踹和尚两脚;车大爷拖着腿过来帮忙照顾解救出来的炉鼎,不知谁说了句“想回家。”,众人触动了心弦,抱成一团哭在一起。
相比罂粟,旭光的兴致不高,向君意伸手,君意连忙说“晶石法阵准备好了,都放在静室”,他便去静室修炼补充灵力去了。
“怎么好像兴致不高啊。”君意问罂粟,“他没事吧?不会是受伤了吧?你怎么不保护他点,伤得重么?怎么伤的?伤哪儿了?”
罂粟无比幽怨道:“他没有受伤啦,可能就是灵力用掉的比较多,主人你怎么只关心他,一点都不关心我的。”
“我也关心你,你不是好好站这里么?”君意道,“你快跟我说说,过程怎么样的?这里哪个是三藏?你们带这么多人出来肯定有人问怎么回事吧,你们怎么说的啊?一定都被知道了吧?事情曝光了?”
“主人您一下问这么多,我回答哪一个。”罂粟道,“我累死了,不让我补充灵力泡个热水澡再睡一觉,起码先给我喝口水吧?”
君意连忙把水递上,“辛苦辛苦,喝水。”
君意很忙。
先表扬功臣,把功臣伺候好了,赶紧再看看救出来修者那里有什么要帮忙的,做过炉鼎的人吃丹药对伤情帮助不大,君意可不敢拿白云丹,这些人绝大多数以后是不能修仙了,拿修仙的丹药刺激他们不是找死么。
看他们手上有捆绑的新旧伤痕,有两人的眼睛上还裹着衣服上扯下来的布,君意便从乾坤袋往外掏消毒药水、纱布,草药啊,馒头啊,……一会就堆成小山了,看看那边人还抱一起哭着,想着是等他们哭完了给送去还是现在送去,正寻思着呢,被救出的炉鼎抹着眼泪,互相搀扶着走过来。
他们在君意面前一排给她跪下了,齐声说:“恩人在上,我们您磕三个头。”
君意连忙要把他们搀起来:“别这样,我受不起。”
车大爷坚决不起来,含泪道:“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根本无以为报,我们商量了,无论如何先给您磕三个头。”
“是啊,您就让我们磕吧,我们心里也好受些。”“是啊。”“是啊。”
“恩人留下姓名,等我回了家,一定亲自再来送上谢礼,再给恩人做了神像,天天烧香,日日跪拜。”……
解救出来的几个受害的修者眼中黯淡无光,感到生无可恋,此刻也过来跪拜君意,表示无论无何要送谢礼立牌位。
君意汗啊,心说我还没死呢,再说她查案、救人也没图这些,这么多人跪她面前……这个场面……这场面她还真厚不住,挺不好意思的,也挺汗颜的,“其实吧,我什么都没干,你们也不是我救的啊,这样吧,对了,旭光,救你们的人叫旭光,现在静室里休息去了,等他出来我叫你们,你们拜谢他,给他磕头。”往旭光身上推吧,他脸皮厚,绝对厚得住。
车大爷道:“不是你,他怎么会救我们?我们看得明白,这事不是你带头,根本没一个人会来救我们。”
“是啊,”眼睛上缠着衣服破布的一个年长的修者摸索着抓住君意的手,“小姑娘,您听说过《西游记》吧,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猪八戒天蓬元帅三十六变,沙僧任劳任怨,取经的事他们三个去就够了,还要唐僧干嘛呢?”
“是啊,还要唐僧干嘛呢?”有道理啊。
“因为唐僧领这个头,他们谁也不会去的,本事再大也就做个山大王修不成正果。只有唐僧意志坚定、不畏艰难、从不退缩,一直带他们往前走,最后才会取到经文,”年长的修者道,“你就是核心啊,你就是唐僧啊!”
君意被逗乐了:“我不是唐僧,要抓唐僧倒是真的,我倒是有几分像要抓唐僧的女妖怪。他们也不是我徒弟啊,本事都比我大,都我朋友。”
“我看她说的有道理。”罂粟插嘴道:“我虽然没看过《西游记》这么普及的书,但听说过点,不是你,我就在红袖招吟诗作对,羽翼在他这个鸟语花香的小世界啃肉吃,旭光大人嘛,估计在哪里闭关修炼吧,真不会管这个小事。”
“怎么会是小事呢?”君意道。
“看看,这就有戏里唐僧训斥徒弟的鱼腹样子了。”罂粟道。
“……迂腐……”
被救的修者们还是重重给君意磕了三个头才起来,君意不让他们磕头就不起来,没办法只好由着他们了,让他们磕了头,君意将拿出的纱布等物品给他们,他们又是一通的千恩万谢。
“那个……我给您眼睛重新清洗包扎下吧。”君意对跟他说《西游》的年长修者道,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拿掉那修者暂时缠在眼睛上的布条,里面眼珠整个没有了,是两个深深的黑洞,也没有得到适当处理,腐肉上布满白色溃烂,不堪入目。
“吓着你了吧小姑娘?”被挖了双眼的年长修者道。
“没事。”君意强作镇定,忍去要进入眼睛的泪水,“其实吧,我有面盲症,看不真切。”
说是看不真切,手下处理地却很慢,拿着纱布占了消毒水,手指伸到眼框的黑洞中一点点给消毒,手没有抖,心却在颤抖。
忽然,一只大手把她拉到一边,旭光道:“我来吧,这事你干不了。”
旭光坐到被挖了双眼的年长修者对面,朝君意伸手,“小刀。”
君意连忙拿出一把小刀消了毒放他手心,旭光看都没看道:“再小一点的。”
“啊……”还要小,君意把随身空间和乾坤袋的刀都倒出来,却找不到更小的了。
“行了,别找了,都是没用的东西。”旭光随便拿起一把小刀,凝神,金色的灵力从他手指尖冒出,盘旋着围绕小刀,星星点点的小金星掉落,他手中的小刀已经变成了细长的小弯刀形状。
“金系灵力,很少见啊!”不知谁赞叹一声,却引来一遍叹息和抽噎之声。
他们以后都不能修炼了,金系能力又如何,跟他们再无相关,想来不禁伤怀,君意想安慰他们,却不知如何开口。
旭光拿小弯刀伸进眼里刮腐肉,他心稳手狠,一层腐肉顺着小弯刀掉落地上,君意在一边看着,心中明了这割肉的活她是真干不了,割自己的肉还可以试试割别人的肉她是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旭光半分钟就处理好了眼眶中的腐肉,熟练地倒进药粉,塞进棉花,用纱布擦干净眼眶周围,再扯开纱布条过三下两除二就给包了起来,动作流畅迅速,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君意手忙脚乱地又准备了纱布和棉球,另外还有一位被挖了眼球的修者,旭光也给他重新处理包扎。
“原来我是挺没用的。”君意喃喃。
旭光见她心情沮丧,以为她误会了,便小声哄她:“我说‘没用的东西’是说你拿出的小刀的,不是说你,你不是给我准备纱布棉花了么,生气了?”
“我知道,”只是莫名的心情不好,很压抑,也是,看着这些伤者,谁的心情能轻松,君意问被挖了双眼的年长修者,“您怎么会伤成这样?”
“还能为什么,不老实,偷看了一眼呗。”
“就因为偷看了一眼,他就……”
“是啊,就把我的眼睛挖去了,他们做了一个专门挖眼球的工具,勺子样,我这算好的了,已经有些日子了,控制得好,算是没发炎。要是用手指抠的,那伤得更不好处理。”
“他们还是人么?!!怎么能这样?!!!”君意感到发冷,不由地握起拳头,又下意识地更靠近旭光一点。
“你还指望那些人会有人性么?哎,小姑娘心善,这些对于他们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被挖了双眼的年长修者道。
“我才不心善呢。”君意才不要承认呢。
“小姑娘,我给你找个事,”年长的修者小声道,“你去劝劝那些女修,哎……她们真吃了苦头了,回头别想不开,哎……我没了眼睛反而想开了,但她们承受的不是没有眼睛就能承受了的,搁我身上我都不一定能挺过去,小姑娘你行了大礼了么,我的意思,你能明白的吧?”
“明白的。”
明白是明白,但不知道怎么劝,你过去说“没事,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敢情不是你被狗咬了,疼不在你身上,万一以后得个狂犬病什么的也不是你得。这种事,当故事听可吸引人了,那地球上律师考试什么的也喜欢出这种题,带套算不算啊,能不能定罪啊……花样多着呢,能把男性律师给做硬了。
都不是被压下面的人,再同情也体会不了那份屈辱。
这不好劝啊,也许还是先不提的好,君意踟蹰了半天,走过去对几位被做炉鼎的女修道:“几位姐姐,要不要跟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几人立刻都答应了,她们都挺沉默的,都不想说话,默默跟着君意身后走,君意说“烧热水要等一会儿,几位姐姐先歇着……”她们都说“冷水就行,流水最好。”
羽翼鸟语花香的小世界引有山上流下来的雪水,她们并不在意,只想洗干净身上,急着洗干净。
君意从乾坤袋中拿了干净衣服给她们穿,好在她也是个喜欢买衣服的女生,乾坤袋中存货多,只是尺寸有些不合适,君意个子矮,她的尺码穿在她们身上都有些小了,有位女修身材有些高大只好穿旭光的衣服,都挺不合身的,暂时也没时间改了。
好在披风大敞等有的多,君意那会儿在花房卖还进过货,还有些存货放在乾坤袋里,披上去裹住身上,又暖和又好看。
女修都是好看的,即使做了炉鼎面容憔悴,骨子里的气度风采还犹有保存几分,君意带她们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眼前都是一亮。
连帽绣白鹤大红披风,连帽*纯白披风……雍容华贵,纤纤佳人,几个男子看着她们都挪不开眼球了。
披风还引发了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