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圣马力诺。
苏河北家是老移民,在19世纪中半叶,爷爷就到了三藩市,运气好赚了些钱,把家里的孩子都供了上学。
他爹学了洋文,就跟洋人打起交道,在三藩市里倒腾点小买卖。
苏河北命好,搭上家里生意不错,足够他上大学。
学律师专业的他也争气,毕业3年,就成为洛杉矶一家律师的高级律师助理,日子过的有模有样。
手里头富裕了,他就想着换个条件,搬到华人扎堆的圣马力诺。
其实他最想去圣芭芭拉,只可惜那地方全是白人,虽然他自认是‘美利坚人,’可排斥依旧无处不在。
今天,为手头上的案子忙了十多天的苏河北回家了。
沿着熟悉的公路一直进入小镇,顺着只有一条的大道刚走没多久,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咦,这啥时间开了家华人饭店?”看着喜庆的大红色招牌,上面写着‘苏桥人家,’苏河北觉着挺有缘的。
门口是柴火烧的炉子,上面架着笼屉,热气滚滚,香味四溢。
穿过白蒙蒙的热蒸汽,干净整洁,地方不大,但挺宽阔的小店映入眼帘。
“姆妈,来客了。”站在门口的白念恩还有些迷糊,等看见是有客人来了,急忙慌张的站了起来。
“来了来了,您看要吃点什么,墙上写的都有。”姆妈从里头赶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个好看的女孩。
小家碧玉,纤纤柔弱,走起路来如被风吹动的柳枝。
婀娜多姿的风采让苏河北神情一愣,就这么站在原地。
“先生,先生。”姆妈笑得有些尴尬,用手示意女儿回去,这才上前挥了挥手,叫回他的魂儿。
“啊,不好意思,我——来碗阳春面。”发现人已经不在了,苏河北心头有些失落。
坐在位置上半响后,才复又说道:“再来一屉包子,一碗酱汁肉。”
“好类,您坐着。”头天的上门客,可是有讲究的,这要是头客招呼不好,今天一天生意都得惨淡。
鸡骨、鱼头反复炖了5天的高汤,掀开盖儿,阵阵香气就勾的人食指大动。
一把面,在沸滚的高汤里过个三四分钟,这边碗里已经点好酱油、香油。
浇汤至碗深度的三分之一,接着把面捞出来,抖三抖吊水,往汤里轻快的那么一翻。
撒上葱花和香菜,就齐活了。
清汤、白面、白绿相间的点缀,就这么一碗简单的面条,吃的苏河北大汗淋漓还停不下筷子。
“好吃,太好吃了。”从前家里头也做过清汤面,苏河北就一点都不爱吃。
寡淡无味的清水,托了的面条,加两叶青菜,吃到最后跟面糊似得。
刚才要了面条,他才想起这惨痛的经历。
想要换却又不好意思,这才点了酱汁肉和小汤包。
这会分量十足的一碗面下肚,哪里还能吃得下?
姆妈笑了笑迎上来道;“先生您还吃得下吗?要是吃不下,包子和肉就不给您上了。”
“谢谢。”苏河北脸上有些微红。
他是个腼腆的人,从小生活在唐人街,让他没有丢掉骨子里的谦逊和善,后来的经历又让他多了几分美式风格。
付了钱出门,苏河北又想起刚才的姑娘,他还打算问问对方有没有男朋友呢!
不过想到先前尴尬的场面,他就暂时放弃这个打算。
“还是下次再来问吧!”苏河北笑着摇了摇头,开车朝家中驶去。
身为美利坚的‘少数民族,’如华籍、爱尔兰、犹太等等,自身所处的圈子很小。
这也造成他们之间的交流非常频繁,所以很快的,圣马力诺居住的人们,就都知道小镇里多了家华人餐厅。
价钱便宜,量大味美,老板娘还有个特别漂亮的女儿,只是不常露面。
这反倒更加勾引起众人的好奇,短短十几天,‘苏桥人家’的生意就红火起来。
连小镇里的白人老外,都有专门来品尝的。
虽然吃着前,他们那种带着疑惑和警惕的目光,让人觉着很不舒服。
但在品尝后,大叫着‘god,’又笨拙的用叉子焦急的卷面条的样子,让众人哄笑一堂。
这天,苏河北结束工作,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吃饭。
现在他可是‘苏桥人家’的常客,只要是回家,基本上一日三餐都定点在这地方了。
而且,今天他还特意的买了鲜花,准备亲自问问那个一直没好意思提起的问题。
不过刚进入小镇,他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
路边挺着几辆陌生的埃癸斯F931,车斗用篷布盖着,身旁站着身穿迷彩的神盾特卫。
苏河北确定他没有认错,神盾特卫可是华人圈里永远少不了的话题,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关注。
这种最新款的服装,据说国防部正考虑引进,华人圈子可是议论纷纷,都觉着是给华国长脸了。
缓缓向前,车子停了一长溜,等到‘苏桥人家’对面的时候,他也看到车队里唯一不同的车型。
BMW 231限量版,通体的象牙白,高贵,时尚,完美的曲线,让每个见到的人都想把它占为己有。
车尾部的金属标牌,上面的‘001’标识,则代表它是 231限量版,第一辆生产交付的。
“那个华人侯爵也专门跑到这里来吃饭?”苏河北心里有点不踏实,总觉着有什么是他没预料到的。
或者应该说,他已经猜到了,但内心却不愿意去相信。
“肯定是凑巧。”掉个头把车停在店门口,苏河北还没下车,就察觉到周围的目光凝结在他的身上。
不过这会他心里正乱,根本就没在意,拿着花整了整衣服,脚步略显沉重的向店内走去。
门口依旧是热腾腾的蒸汽,可这次还没走进店内,他就已经看到坐在最里头的身影。
往日里很少出现的女孩,此刻正满脸笑意的坐在那里。
可苏河北没有半分喜悦,反倒觉着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嚓’的碎了。
因为在她的对面,正坐着一名男子,她所有的笑容和目光都焦距在对方的身上。
眼底不加掩饰的爱意,交谈时嘴角洋溢的喜悦,比任何语言都来的要真实。
初恋,就这样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