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留下故事的朋友【序】

巴蜀子先生发了几天呆后,决定写这个传奇。

公元2017年“五一劳动节”,放假三天,巴蜀子先生在家窝了三天,发呆两天,掐指算着自己的年龄,原来自己已经五十一岁。他担心再不动笔,这辈子就完了。于是他开始写东西,写一个朋友的传奇。

写这个传奇,是出于一个承诺,一个对朋友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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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一个叫何南北的朋友,将他的传奇经历,用了三天三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因为那时候,何南北虽然算不上巴蜀子要好的朋友,但巴蜀子是个文疯子,一心做着当作家的梦。何南北很相信,要巴蜀子去钻空子拍马屁做升官发财的事,他肯定不行;但要他写个故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也许是为了慎重,何南北在给巴蜀子讲故事之前,要巴蜀子立下了一个奇怪的誓言:无论早晚,无论是否发表,巴蜀子此生,必定要把这个故事写出来,“藏之深山”,留给后来的有缘人。

那时,巴蜀子是抱着一种好玩的心态,向朋友允下了承诺。

——如果你觉得朋友的要求有些荒谬可笑,你当然不必太认真。

听完朋友的故事,巴蜀子就更不觉得该认真对待自己的承诺了,因为这回,不仅是朋友的要求荒谬,朋友的故事更荒谬。

所以,尽管这么多年以来,巴蜀子写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文字,但对何南北的故事,却一个字也没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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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很慢地过,也很快地在过。

在巴蜀子的眼里,几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事实上,他现在简直把何南北这个朋友,都已经快忘记得干干净净了。

然后,前不久,某一天,他突然做了个梦,梦见何南北在给他讲故事。

然后,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五十一岁,还有那个三十年前的承诺呢。

——也许巴蜀子不把这个承诺当回事,但何南北却把它当承诺呢?人家专程跑来讲了三天三夜,也许他还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承诺呢?

于是,巴蜀子开始寻找何南北。

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满世界地寻找何南北。他通过能找到的一切渠道,来联系何南北,甚至还动用了一个玩网络算高手的朋友,去网络上贴吧里到处发帖子发寻人启事,(你要有闲,去找找也许还能看见呢),但却再也找不到何南北的任何消息。

这个人,没了?

最奇怪的是,巴蜀子问了很多人,居然连认识这个朋友的人都没有?

后来的情形更奇葩,闹得有时候,巴蜀子甚至都怀疑,这个朋友,到底在这世上出现过没有?常言说,“雁过留影”,怎么这么一大活人,就一点线索也找不到了呢。

一番翻天覆地的折腾后,巴蜀子的最终结论是,其实这个朋友,自从给他讲完这个故事后,就渺无踪迹,就像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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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好,你一定要听好,讲完这一切,我可能就走了……”

“走了?”

“嗯,走了……”

何南北当初这样给巴蜀子叮嘱。

巴蜀子当初以为,他走了,是去旅游了,或者到别的城市去了,没想到,如今看来,却是消失了?!

他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内疚,为自己这样对待一位朋友。

至少,人家是把自己当朋友的。还是一个能担当承诺的朋友。

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比天上的星河还亮。

巴蜀子站在窗前,很久很久,好像要在灯火中找出何南北的一双眼睛,一丁点信息。

“那就写吧,写出来。”巴蜀子最后咬了咬牙,好像下决心要干一番大事业似的。“至于故事的真伪嘛,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有点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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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早晨,但何南北没想到,这个早晨他却有了奇遇。

即使是城市,天刚亮的时候,也是最安静之时。

城市仍是灯光闪烁,但比起天光,灯光也显得不那么精神,似乎有了些许倦意。

整天整夜折腾的城市,在这一刻,安静些了。

何南北很久没看过晨曦中的窗子,此时他卧室唯一的窗子,已经泛起不同于灯光的光明。

卧室里很静,有轻微的呼吸声,一切都在沉睡。

一声清脆的铃声,让睡梦中的何南北猛然一惊。他睁了睁眼,却并没有醒来,他只习惯地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将食指竖起,向空中指了指。他自己听见自己的声音:

“一分钟……”

然后他就突然笑了。

半醒半梦中,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迷糊了,还以为是小时候那状况呢。

小时候,他也是个“梦虫”,从来没有自己清醒着起床过,总是有母亲温和地叫他,叫他起床,然后他总是将手从被窝中伸出来,亮出食指向母亲请求:“一分钟……”。那意思,还要睡一分钟。请再给他一分钟赖床。

母亲性格和缓,只要不是太急,多数时候都心软应允,然后他就能再睡一分钟,或者几分钟,有时候,他还可能再做一丁点梦,甚至一个完整的梦……

那不是说谎,何南北真的经历过,在清晨,在起床前,哪怕一分钟,就可能做一个完整的梦,有时候还是一个长长的完整的梦呢。

也不知道是咋的,最近南北的世界有些混乱。在白天,在清醒的现实中,一切倒还没有什么变化,今天兜里的一个硬币,过几个小时,也不会变成几个硬币。可是到了晚上,到了睡梦中,或者是半睡半醒之间,南北就有些迷惑了。

他似乎突然容易回到从前,是多久的从前呢,一时也不能很确定,但就是自己十岁左右的时候吧,他开始做之前“熟悉的梦”。

也就是说,之前他总做这样的梦,后来长大了不做了,但现在又接上了头,续上了!

他还能恍惚又回到了那个年龄段的光景,重复着那时候的一些场景,一些氛围,甚至一些情绪。

刚才,就是这种“毛病”又患了,他居然重复起小时候的“床上戏”了。

不过,南北并不为这怪事烦恼,很多的往事重复,不是很温馨,很有幸福印象么?就像这个“一分钟”的小场景,就很让南北迷醉,所以,他在迷糊中还笑了。他决定真的要再睡一分钟,就像小时候一样。是的,一分钟。

窗外的晨曦柔软而温和,一两趟早行汽车奔驰的声音,显得遥远而轻柔。

有谁愿意忍心去惊动甜睡中的人们呢?谁都不愿意。

然而南北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分钟已过去。

就在这一分钟里,南北做了一个很不一般的梦。

又是那个梦?

是的,还是它,还是那个梦。

有段时间里,他天天重复做这个梦。

然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再也没有做这个梦。

然而今天,在短短一分钟里,他又做了这个梦?!

南北又惊又喜,他坐在床上,几分钟的发呆,好像还没有完全从梦中醒过来。

然后他跳了起来。

南北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一种清香的气味。

这种气味,他在现实中从来没有闻到过。

这是他在梦中多次闻到过的气味。他记得。

——梦中来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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