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兮神情一寒,外面的百姓……
这话陈鑫说过,连张灿亦说过,而自己这才想起刚刚外间跪的百姓,却也道:“陈大人是说,这些百姓是自行来到衙门前请愿作证的?”
陈鑫点头。
“悦来客栈的伙计报案之后,最先确实有几个百姓来,而之后到也有不少陆续来的,所言之事亦无多大出入,故此本官才会劳烦妤小姐。”
忆兮微微蹙眉,昨日的百姓,若记得不错,在自己被认出来之后,便也陆续离开了,那种感觉就像躲避瘟疫,深怕惹祸上身。
而这个时代的人更不可能正义到无缘无故上衙门来给他人作证,既如此,他们又怎么可能突然前来。
现在想来,此事亦有些蹊跷的。
而穆廖亦猜想到什么,低沉的声音却也道:“陈大人,可否将最先来衙门作证的人叫到殿上来。”
忆兮会心一笑,哥哥果真是聪慧的,便是自己一提,亦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自然。”陈鑫亦道:“来人!”
话刚说完,便也有两名衙差走了进来,行礼道:“大人!”
“将之前那两名百姓带进来。”
“是。”两名衙差闻言却也朝外面走去,不过片刻,便也有两名百姓被带了进来。
他们面色并不是太好,不知是因为第一次上衙门所致,还是此时这殿上太过压迫的视线所致。
忆兮看着他们,她并无什么印象,毕竟昨日她也并非有意要去听什么,更不说看了。
只见那二人亦跪下,叩头却也道:“草民……刘寅见过大人。”
“草民鲁西参见大人。”
陈鑫端坐于断案台前,正襟危坐,到比之前官威更甚。“之前便是你二人最先跪在府衙请愿的吗?”
“这……是。”
刘寅微愣,却也淡淡点头。
可不待陈鑫说话,忆兮的声音却也淡淡传来。“我昨日见过你们二人吗?”
刘寅闻言亦是一惊,毕竟昨日他们是真的见识过这女子对秦武的态度的。
“草……草民……”
那声音中亦有几分颤抖,看样子是极为紧张所致,忆兮嘴角轻笑,即如此,他又哪来的勇气上堂作证的?
“小姐的确未见过草民等人,昨日妤小姐的视线只在秦武身上,自不会看我们的。”
相比之下,鲁西的胆子到要大些。
忆兮满意的点点头。“所以,昨日你们都在,那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鲁西微愣,不曾想她会这么问,她难道就无丝毫怕意吗?
“鲁西,你将你之前说的话再说一次。”陈鑫亦道。
鲁西一顿,看了一眼陈鑫,亦看了一眼穆廖,这才开口道:“回大人,昨日草民等的确是在街市遇到的妤小姐,而秦武亦因言语不当,故才惹了妤小姐生气,妤小姐亦强行将其带走,此事不仅草民等看到,连司空大人亦是亲眼所见的。”
司空大人……
此言一出,穆廖神色亦白了几分,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依旧坦然的女子,果然如此……果真是因他……
“司空大人……”陈鑫亦有些呆愣,怎么……怎么还将司空大人牵扯进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只有如此吗?”忆兮似未察觉其中的异样般,亦继续道。
鲁西微微蹙眉,神色到也坚定几分。“是。”
“所以,你并未亲眼看到我杀人,亦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杀人,是吗?”
“是!可是……”
“可是什么?仅因为我昨日与他接触,便能断定我杀人?既然如此,你们昨天亦与他有过接触,这般看来,你们亦有杀人的可能。”
鲁西不曾想她会这般说,亦慌张了几分。
忙道:“大人,草民只是普通百姓,与那秦武亦不曾相熟,从未有过丝毫矛盾,怎么可能对他下杀手,草民只是说了自己所见的,妤小姐又何必出言针对。”
忆兮冷笑。“你说的不错,可请愿又是何解?陈大人尚未断案,尸体死因你尚且不明,又怎么会突然出现作证,一个两个与秦武关系好的喊冤也就罢了,你即与他并不相熟,又怎么可能来这衙门为他请愿,甚至那么多人都碰巧同时出现了。”
鲁西神色一白,却也依旧坚持道:“草民虽与秦武不熟,可却也读过几年私塾,知晓公正二字,妤小姐是大家千金,想来也知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的道理,至于秦武,今日城西亦都传遍,又如何不知晓死因?”
忆兮看着他,虽面色不太好,但言语间到把控的不错,到比一旁的刘寅要好太多。
“若张大人说的不错,此事是悦来客栈的伙计报的案,之后便是衙门的官员赶去,亦是要封锁现场的,验尸等一切事宜更不可能报告给每个百姓知晓,而张大人刚刚还说,那种死法,便是有经验的仵作亦难分辨,你们又怎知他是怎么死的呢?”
此言一处,陈鑫和张灿亦是一愣,是啊!若是外人知晓,亦只会知晓秦武是自缢而死,怎么可能无端冒出那么多百姓来请愿。
此事有蹊跷!
“鲁西,你如何说妤小姐与此案有关?”
鲁西亦是一愣,眸光微转,却也道:“大人,即便秦武是自尽,秦武亦是在见了妤小姐之后自尽,此事难道就不会有蹊跷吗?”
“秦武并非自尽,而是他杀。”忆兮亦淡淡开口。“可是却在我放他离开之后死在自己的家中,我的两个暗卫可以证明,我放过了他,而将军府的人亦能证明,在秦武死的时候,我一直在家中。”
“妤小姐要杀人,又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便是在场的所有人,亦能听出,鲁西并非只是要作证而已,可偏生他说的,却又不无道理。
穆廖的神色已寒到极致,这人似乎是一定要牵连上兮儿。
“的确,可是秦武是死在他的家中,我与他并不相识,如果不是他愿意说,又如何能知晓他家?”
“此事只要严刑逼供,秦武一定会……”
“严刑逼供?”忆兮冷哼,抬眸,却也看向一旁的张灿,浅笑道:“张大人,请问秦武身上除了脖颈上的勒痕,还有其他伤吗?”
张灿想了想,却也摇摇头。“并无其他伤。”
“这样,严刑逼供就不成立了。”
“便是如此,妤小姐亦可让人打听……”
“打听也得有对象是吗?陈大人现在就可派人一一询问,昨日可否有人向其打听秦武的住所,若是有,你再来指正我亦不迟。”
忆兮此次未再用请愿,而是指正了。
陈鑫一愣,却还真的下令命人照办。
鲁西亦无言以对,大殿之上却也安静了不少,可不过片刻,那女子的声音却再次传来。
“还是我来告诉你还有什么可能吧!那便是在我放走秦武之后,有人顺势跟了他去,探知其的住所之后,这才回去回禀了他的主人,之后开始行动,这便是为何事隔两个时辰秦武才会死的原因。”
此言一出,众人却也认可点点头。
忆兮亦不急,却也道:“张灿大人,若未猜错,秦武的住所门锁并未坏是吗?”
张灿一愣,想了想,却也道:“的确如此。”
果然。
“看来此人并非破门而入,而是被秦武请进去的。”
“什么?”众人一愣,却也道:“可是,为什么?”
穆廖剑眉轻蹙,视线亦落在那尸体之上,缓步走近,神色亦收紧,拾起一细短的流苏,却也道:“是因为这个吗?”
忆兮浅笑,却也点头。“的确。”
“妤小姐,等等,这是什么意思,那根流苏又能证明什么?”张灿亦蹙眉。
“流苏对我们而言的确不奇怪,因为不管荷包,还是玉佩上都会有,可秦武是寒门之人,家境应该不好,而尸体是客栈的人发现,证明家中并无妻妾家小,如此说来,红色的流苏大人还不觉得突兀吗?”
“原来如此,是荷包!”
陈鑫眸光亦收紧了几分,就算男子佩戴荷包,亦不会用红色,这样只能说明,那荷包不是秦武的,而现场,亦未发现什么荷包的痕迹,证明是被人拿走了。
“是,这人应该也是想知道我带走他说了些什么,故此才会以银钱相诱,可是不知道秦武说了什么对那人不利,亦或者故意陷害,才会惹来杀身之祸。”
“而更巧的是,衙门刚接到报案,便有百姓请愿,据我所知,皇城中的百姓可不像这般义愤填膺,其中的缘由只怕也耐人寻味了。”
陈鑫亦听出些端倪,未看鲁西,到是望了一眼此时浑身颤抖的刘寅,道:“刘寅,你来说,为何要来衙门请愿!”
“草……草民……”刘寅亦是颤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却始终不敢开口。
而此时刘寅的支支吾吾更让人怀疑。“大胆刘寅,你还不从实招来!”
刘寅身颤如筛,久久,却也道:“大人饶命,草民……草民只是……”
而就在此刻,寒光忽然一显,穆廖眸光一紧,一个闪身却也至那鲁西身前,一招之下却也控制住那人。
锋利的匕首至鲁西手中滑落,殿上的人亦是一惊,刘寅更是颤抖。“大……大人……救命……”
“说!是何人指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