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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含着她手指,舌尖还不老实,谢澜音耳根发烫,飞快将手指抽了回来,随手抹在裙子上。

“不理你了……”恼他不规矩,谢澜音噘着嘴要关窗。

萧元抢着将手搭在窗棱上,熟练地转移话题,笑着看她,“哪来的杏仁?”

谢澜音早明白他的招数了,但她就是吃他这套,毕竟不是真的生气,便放下手,哼着道:“你不是送了杏来吗,鹦哥说杏仁是甜的,我就让她也给你砸几个。”

萧元有点失望,摸摸她耳边一缕碎发抱怨道:“为何让丫鬟动手?我想吃你亲手砸的。”

这是他的准妻子,将是他最亲的人,除了她,这种类似撒娇的话,他再也不会对旁人说。

谢澜音拍开他手,转过身,自己绕着长发转圈,声如蚊呐:“我说是丫鬟砸的,你就信啊?”

那声音轻轻软软的,听得他心也软了,更入耳的是她话里小女儿的羞涩纯情。如喝了最甘醇的酒,萧元情不自禁抱住她,一手握住她绕头发的手,另一手转过她下巴,低头亲了上去。

他动作太快,谢澜音来不及躲避,转瞬就被他熟练地贴了上来。他的唇是软的,她尝到了淡淡的杏仁甜,她羞极了,急着往前躲。他才刚开始,哪肯放她走,想也不想就按她,却因为姿势的问题,大手好巧不巧地按在了她……

如最柔软的枕头凹下去了一块儿,萧元动作一僵,及时住了力道。

谢澜音也僵住了,但她有点疼,因此先回神,以为他是故意的,又动了坏心,她气得狠狠咬了他嘴唇一下,猛地推开他手,又要关窗。

“澜音!”

萧元微喘着按住她手,莫名也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头,对上她起伏的胸口,他呼吸更是不稳,便将她往前拉,他下巴抵着她脑顶与她说话,怕她又哭,他语气急切,“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过,成亲之前,不会碰别的地方。”

他心砰砰地跳,谢澜音听得清清楚楚,不知该不该信他,反正她是羞于再继续与他说话了,静了会儿,小声道:“我给你砸了一碟子杏仁,你喜欢的话,拿回去慢慢吃吧。”

“好,我一天吃一颗。”身体平复了,萧元慢慢松开了她。

谢澜音过去端杏仁,想着他不好拿,倒进了两个荷包里。

萧元就拎着两荷包沉甸甸的杏仁回去了。

送走心上人,谢澜音甜甜地睡了个好觉,翌日早上去给母亲请安,小脸白里透红,跟新开的牡丹花似的。

“娘,今早小家伙有没有踢你?”蹲到母亲身边,谢澜音轻轻贴到了母亲肚皮上。

蒋氏温柔地摸了摸女儿脑顶,笑道:“刚刚才闹了会儿,现在听到姐姐的声音,反而乖了。”

“这么乖,肯定是弟弟了。”谢澜音仰头看母亲,调皮地眨眼睛,“娘总说我们姐三个哪个都让你操碎了心,这个从娘怀上到现在都没有折腾过娘亲,一定的弟弟。”

蒋氏摸摸女儿脑顶,没有说话。

儿子女儿都没关系,她就盼着丈夫跟长女快点回来,一家人团聚了,她什么都不怕,否则……

不敢再想下去,蒋氏望望窗外,转移了话题。

到了五月底,京城忽然派了人过来,是谢定最信任的刘管事,年幼时跟在谢定身边跑前跑后,上了年纪,顺理成章地做了谢家的大管家,为人不偏不倚,谢家三房哪边他都不怠慢,规规矩矩地做事。

“老奴给夫人请安,给二姑娘五姑娘请安。”

时隔大半年,再次见到夫人与两位姑娘,刘管事神色也露出了些感慨,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谢澜音姐妹俩分别坐在母亲左右,等着母亲问话。

“刘叔起来吧。”蒋氏客气地让座,疑惑道:“京城到西安千里迢迢,您怎么来了?”

刘管事没有坐,低头道:“侯爷惦记夫人与两位姑娘,也惦记还未出世的小主子,特派我过来伺候,有了好消息再赶紧带回去。另外侯爷跟皇上请过旨意了,皇上得知大爷因公流落海外,赐了很多恩赏,还说大爷一回来便封其世子,兵部郎中的位置也给他留着。老奴来的时候,侯爷也派了人去广东,相信不久夫人与大爷就能团聚了。”

谢澜音嗤了声,世子与兵部郎中的位置本来就是父亲的,刘管事这说却说得谢定对他们一家多好一般。至于广东那边,母亲去年就派了人守着,用得着那边帮忙?

蒋氏看了小女儿一眼,跟着道:“侯爷一片苦心,劳烦刘叔辛苦了,这一路车马劳顿,您先去客房休息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刘管事应了声,随着小丫鬟走了。

目送他离去,蒋氏将小女儿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澜音,有些事情咱们记在心里,不用时时刻刻表现出来。等你爹爹回来了,咱们一家多半是要进京的,你这样喜怒形于色,让娘怎么放心?”

谢澜音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就是委屈,如果谢定一直都偏心冷落她们一家,她还不会如此在意,就因为谢定曾经宠过她们姐妹,她才不满他去年偏心陈氏那一次。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蒋氏倒没有先前那般气愤了,叹道:“他有他的苦衷,陈氏,到底为他生了三个儿女。澜音,虽然官职爵位是你爹爹应得的,如果他不想给,也有办法彻底的偏心,现在他还肯替你爹爹争取,你就别再怨他了,咱们一家还能团聚最重要。”

女儿小小年纪,她不希望她戾气太重。

谢澜音看看母亲的大肚子,乖乖地点点头。

晌午歇晌时,谢澜音想想京城,突然又发起愁来,夜里见到萧元,她小声问他:“我爹爹回来了,我肯定要搬去京城,那咱们……”

她舍不得离他太远。

萧元早有打算,握着她手道:“伯父肯定会过来接你们,他一来我便提亲,聘礼等迎亲事宜我都会提前安排好,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劝伯父伯母答应早嫁,我便能在你们返京前娶到你,不过那样一来,你就不能跟去京城了,澜音,你愿意吗?”

谢澜音不怎么愿意。

她才十四,她不想这么快就嫁人,不想这么快跟父母分开,她还想去京城看看京城繁华,去京城跟姑母好好团聚。

小姑娘久久不说话,萧元有点紧张了,如果她回京城,他娶她就容易出变数。旁的不说,迎亲时他这个新郎官肯定要抛头露面,万一被人认出来,他擅自离开封地回京,便是一大罪名。

“澜音……”萧元捧住她手亲了亲,声音里多了一丝自卑与无奈,“澜音,你是侯府贵女,我只是一介布衣。能娶到你,对我来说是荣耀,我却怕去京城迎娶你时,那里的人嘲笑你……澜音,我的聘礼不会比世家子弟差,唯有给不了你体面,我担心你去了京城,见识过那里的繁华,会后悔……”

他第一次这样不自信,谢澜音心疼了,急忙道:“不会的,我,我只想,嫁你……”

“那咱们在西安成亲?”萧元攥紧了她手,凤眼恳求地望着她,“澜音,我真的想早点娶你,你放心,等咱们成了亲,我会常常带你去京城探望家人,如果你不介意被京城亲戚指点,我也愿意在那边买宅子,陪你在京城久居。”

他话里全是对她的紧张,怕她变心,谢澜音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咬咬唇,慢慢地点了点头。

早晚都要嫁他,那何不早点安他的心?而且,谢澜音也有点不想在京城侯府出嫁,面对陈氏等人注定会冷嘲热讽的脸,她嫌败坏心情。

她要高高兴兴地嫁人,有家人陪伴就好了。

她答应了,萧元松了一口气,只是抱着全心全意信赖他的傻姑娘,他又无比地内疚。

他不想骗她,可他更想娶她。

“澜音,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亲亲她脑顶,萧元郑重地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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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将近黄昏时,蒋氏顺顺利利产下一子,足有六斤重,按照谢家几位少爷的排行,小家伙名字已经有了现成的,叫谢晋北。

大爷有后,刘管事高兴不已,次日便急着回京报喜去了。

谢澜音喜欢弟弟,寸步不离地守在小家伙身边,蒋氏看着床前的一儿两女,越发盼望丈夫早点回来,只是按照薛九所说,白家的商船六月返航,路上还得走两三个月,怕是赶到西安,要等到入冬了。

然而没等到谢徽父女回来,蒋谢两家包括整座西安城,先等到一桩噩耗。

匈奴人起兵了,率领二十万铁骑攻打西北一线,已经有五座城池相继失守,若按照眼前的形势下去,不出半月,便能打到西安城。

一时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