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拐角处,却同样有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个华贵女子站着望向这边。
良久,这群人才朝一个亭子走过去落座。
萧淑仪望向那边的安夕颜,眼中满是鄙视,忍不住开声对凤未央道:“皇后娘娘,您快看看安夕颜那个狐媚样子,你说练舞便练舞吧,她还非得挑在人来人往之地。生怕无人见识到她那妖娆的身段,轻盈的舞姿。”
如此搔首弄姿,真是够了!萧淑仪气得直摇着手中团扇,借着扇去闷气。
虽也不喜这个安夕颜,但不妨碍她膈应萧淑仪。
只见纪春华轻哼一笑,“萧淑仪那是没人家那身段,大概才如此酸不溜秋的说道人家吧。”
萧淑仪横瞪对方一眼,气闷道:“你有,你怎么不上去比一比?”
萧淑仪好歹才芳龄二十,乃宫中最为年轻的一个妃嫔。什么时候轮的上已年过二十八的纪春华来说自己不够貌美!
“哼,本宫是比不过,但起码本宫没妹妹你那么犯这酸味!”纪春华凉凉地道。
萧淑仪气得怒指对方,“你——”却被一声低沉的声音喝止住。
“好了,嚷嚷什么呢。”凤未央严肃道,“难道今日风和日丽,御花园中又如此风光无限,流光溢彩。美人自是英雄来惜取,可惜安夕颜还尚守孝期间,不然如此美丽多才的一个女子,本宫早给她赐婚了。”
纪春华嘴角一挑,道:“既然皇后这么喜欢她,恰好汉王又未有婚配,不如就待安夕颜守孝期已过,就把赐给汉王为王妃如何?”
安夕颜若是做宋玄的王妃,纪春华巴不得乐得其见呢!
这下,萧淑仪默不作声了。
萧淑仪再怎么不喜欢安夕颜,可一旦对方成为皇后的媳妇,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今她如此敢在宫中横着走,欺压其余两位淑仪,完全是因为皇后凤未央纵容的因素。
左边的羊场小道上出现一道丽影,正是缓缓走来的安朝玲。真可难道一见,自从害凤未央早产后,她就甚少露面过了。
凤未央面上古井无波,毫无动容之意,只淡淡道:“刚才看着太子驻足良久,观望曼妙舞姿,莫不是看着夕颜那丫头了吧。”
恰好,安朝玲已走近,听得大概倒也不敢吭气,静静福了一个礼,在凤未央的颔首下,方起身到另一旁坐下。
纪春华面色一凝,倒没想过被对方轻易绕回来,愣是强笑道:“皇后说什么呢,太子下个月就要迎娶安家之女,大婚当前岂可先纳妾,于情于理可不合适啊!”
凤未央只是静静一笑,倒不急于吭声。
而一旁的当落座的安朝玲,脸上却霎时涨红,半气急道:“纪淑仪说的没错,夕颜何德何能可以伴随太子身侧,夕颜福薄,朝玲不盼望她能大富大贵,但也能够当家做主母,安稳度日。”
以安国公府的门第,外加上安夕颜的才情与美貌,自是能够嫁到一门好亲事,断不沦为妾侍的地步。
可安朝玲这一番话,落在众人耳朵中,却是一番极为可笑的说辞。
纪春华嘴角冷凝一线,不语。
而萧淑慎却摇手一指,对安朝玲道:“安淑仪可要好好看看,那是谁倩影丽姿?安夕颜整日在御花园练舞,博的不正是皇上或者某位王爷的青睐吗?说到底啊,咱们不也是皇上的妾侍吗?安淑仪可有何不满的!”
望见凤未央一道灼热的目光射来,安朝玲急急垂首道:“我哪敢有何不满,能够伺候皇上,侍奉皇后,乃是臣妾的福分。只是夕颜年纪还尚小,不懂的水深水浅,等回去后本宫定当好好教育她一番。”
凤未央收回目光,“本宫看她的舞蹈底子不错,到底是练过。过几日不就是中元节了吗,听闻领舞的宫女崴了脚,倒可以让她登台试一试领舞的位子。”
萧淑仪正为领舞一事发愁呢,可没想到皇后开口却是让安夕颜这小蹄子顶替上去,到底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是啊,安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舞蹈更是堪称曼妙,可见安家针对她教导有方。”
这话,直言戳破安家送人进来的小心思。
安夕颜温婉端庄又不失调皮俏丽,若不是经人培训过,岂会一言一行都符合宫廷礼制,又深知皇帝喜好。
安朝玲满脑门的大汗,赶紧擦了一擦跪下:“皇后明鉴,安家绝无攀龙附凤之心。臣妾这半年来身体不适,祖母送夕颜进来,纯属是想作陪臣妾,让臣妾聊以慰藉罢了。”
萧淑仪口中嘀咕着:“这话,谁张口不会说啊。”安家若没攀龙附凤之心,鬼才相信!
旁的妃嫔知晓安家心思不打紧,只要不在帝后面前戳破,那倒没什么大事,权当是看在安国公府和已故太后的面子,任凭安夕颜的本事去搏一搏荣宠。
但一旦戳破,凤未央未必就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大不了以一个不知廉耻的名义,把安夕颜扫地出宫!
安朝玲知道问题甚大,便接着道:“如今妹妹脸上有伤,不足胜任领舞一位,还请皇后娘娘和萧淑仪另寻佳人顶替而上罢。”
凤未央微微一拧眉,语气威严道:“地上凉,别动不动便跪下,本宫还不是蛮不讲理的一人。既然你要领着妹妹回去教训一番,本宫还有何好说的?”
安朝玲赶忙叩恩谢过,便起身朝安夕颜那边走去,领着人便迅速往芳草轩方向走回去。
萧淑仪粲然一笑,果然邀皇后出来走一遭,确实值得了。
纪春华目光黯淡,如此貌合神离的场面,她向来厌恶,便福了福身也告退了。
安朝玲没了六皇子这张王牌,便等同没了活路;纪春华接连被朝臣参奏她,早已没了当年跋扈的气势。
萧淑仪望着一个二个蔫头蔫尾的离去,顿时神清气爽,便转身对凤未央道:“皇后,不妨臣妾陪您回宫吧。正好,臣妾要与您商议下中元节歌舞助兴一事。”
凤未央微微抿唇一笑,便由着蕊心扶着起身,“也好,本宫也乏了,回去看看魏王这小子醒了没。”
萧淑仪殷勤送凤未央回去,刚才听见对方说了一声乏了,便没好多留,堪堪说了几句话便是告辞了。
待萧淑仪走后,长乐宫内侍总管李牧才走上来,躬身禀告道:“启禀娘娘,宫女慧儿之死有眉目了,并且大理寺卿裴少元求见。”
“太子为区区一个宫女之死,可都上蹿下跳好几回了,听闻刚才还被皇上狠骂了一顿。到底这宫女的死,可有什么重大干系?李牧,把裴少元请进来吧。”凤未央端坐在凤座上,等着大理寺卿觐见。
一个身穿玄色朝服的男子躬身步进来,拱手道:“大理寺卿裴少元拜见皇后娘娘。”
“裴卿免礼。”凤未央颔首道,“今日太子十分重视一个宫女的死亡,所以裴卿可查到结果了?”
裴少元颔首一默,然后才从袖口套出一支九尾凤钗呈上去,“娘娘,这可是您的头饰?”
蕊心下去拿上来,给凤未央仔细端详一遍,这才点头道:“没错,按理来说九尾凤钗确实是本宫佩戴之物。只是,为何到了裴卿手中?”
裴少元朝上深深躬身,“回皇后话,这支凤钗乃是从宫女慧儿房中搜出,并且还附带一份血书,指明皇后乃是逼死她的元凶。”
接着,一份血迹斑斑的帛书出现在裴少元手中,由着蕊心下来呈上去。
凤未央面色一沉,已让白芍回她的寝殿里,检查是否丢过一支九尾凤钗。
接着,望着那一份欲加之罪的指控,凤未央一目十行后,反倒冷笑出声,镇定道:“裴卿,可信这上面所言之事?”
裴少元不敢抬首,但从听对方镇定的语调中,大概可以判定一些事,道:“臣自是不信了。”
若是信的话,他岂又会拿着这两样东西,非得先来长乐宫走一趟?
凤未央点了点头,对方倒还有一定的脑子,有办案能力,大理寺正卿的位子,可不是光摆着看的。
便把那份肮脏的血书扔在地上,冷厉道:“不信最好,不过你还是要拿着它到陛下面前走一趟,相信陛下会还给本宫一个公道!”
裴少元赶紧捡起那一份血书,连忙道了一声“是”,还没转身要走,白芍已经走进来禀报:“回娘娘,您妆奁里的那支九尾凤钗确实不见了。”
“查!长乐宫所有宫人,给本宫一个个的查清楚!本宫到底要看看,谁的手脚这么不干不净!”凤未央难得发火,霎时吓得底下的人包括裴少元在内,甚是胆战心惊。
裴少元哪敢多呆,当即就退出长乐宫,连忙赶往宣政殿去。一个无名小宫女,竟然拥有皇后的九尾凤钗,要挟她去杀害咸福宫拘禁的废后顾来仪。
宫女慧儿与顾来仪主仆情深,自是不愿下杀手,迫不得已留下血书,跳下太液池自尽。
宋毓秀从太庙祈福归来,听闻一名小宫女的死,居然剑指她的母后。宋毓秀便马不停蹄下赶往长乐宫去。
“母后,为何宫女慧儿的死与您牵扯上干系?”宋毓秀一进来便开声问去,却见母亲还有心情在那翻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