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李曜和顾盈盈带着昭儿从紫烟庄启程回长安。
本来等暖阳郡主李晴出了月子,叶明宇携同她和一儿一女回长安。但是叶明慧似乎等不及了,一定要跟着顾盈盈一行。而凌承瑞这只狐狸,怎么会不跟着?
于是,崇光门、曼陀罗宫、紫烟庄和凌天顶四方人马齐聚,一同向京城进发。
顾盈盈坐在马车上,长发披散,枕在李曜的胸前,翻看着手中崇光门编制的册子:“曼陀罗宫的消息,草原王世子夏那日赫泰要携世子妃去长安。”
“我也刚听说,”李曜一只手理着她的青丝,另一只手举着拨浪鼓,正在逗襁褓中的昭儿,神情温馨,“大约会晚我们几天到。”
顾盈盈长叹一口气:“哎,也不知道絮佳过得好不好,虽然最近的消息是,赫泰很宠她。可是,我们都清楚,赫泰怎么会真的喜欢她。”
“静安郡主很聪明,你也不用太过为她忧心。”李曜柔声安慰着怀中女子。
“情势如何,只消赫泰来了京城便知,”顾盈盈说着合上手中册子,直起身子,“这几日我细细研究了你提供的宫中局势。”说着,便不再言语,只是低头沉思。
李曜有些担忧地叹口气:“之前不让你操心,就是怕你知道了会担心。”
顾盈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明白你的用心。只是,燕婷的事情,我不能置之不理。”
“可是你并非宫中之人,也没有前朝大权,你如何插手?”李曜指出关键症结。
她如何不明白,如今她和李曜都是空有爵位无权无势,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若要袖手旁观,她做不到。
“如今宫中最得宠的,无外乎四人,紫薇贵妃,印妃和夏那日赫泰当初送来的美人中的两位,也就是如今的兰贵人和玉贵人。蔚紫薇的底细,我们都清楚。只是自从她生下三皇子李元乾,庆阳长公主又去了渤海和亲,后宫的渤海派系,可真是势力日益壮大呀!”顾盈盈绝美的唇角带了几分冷笑。
“不错,如今后宫,紫薇贵妃不但得宠,还有协理六宫之权。幸而皇后娘娘聪慧,如今还未曾落得下风。”李曜点头。
“至于印妃,父亲是皇上登基后为了拉拢云家,而任命的云太傅之子云邵通,这个好家世,让她在后宫站稳了地位。可是得宠——我还真有兴趣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在两股势力的夹缝中生存下来。”顾盈盈眼眸低垂,长而密的睫毛如蝴蝶一般美丽娇娆。可是语调却微微发冷,令人感到揪心的不协调。
李曜心疼地吻上她的眼眸:“先别想这么多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顾盈盈深吸一口气,绽放笑容,温柔地抱起昭儿:“好,娘亲听爹爹的话,昭儿也要乖。”
李曜亲昵地用手刮了刮儿子粉嫩的脸颊,搂住他的女人:“儿子长得像你,将来一定英俊。”
“他的眼睛简直就和你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搞得我想不承认你是他爹都不行。”顾盈盈娇嗔。
“你敢不认?”他的语气变得危险。
“只要你敢对我们母子不好,我就叫昭儿不认你!哼!”顾盈盈理直气壮地说。
李曜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昭儿嘴角溢出的口水:“傻瓜,你觉得我舍得吗?”
“谁知道你舍不舍得,”顾盈盈一撇嘴,哄着怀中襁褓,“真是奇怪呢,昭儿也不爱哭闹,我看暖阳的孩子,可爱哭了。”
“我们的昭儿喜欢笑,你没看出来吗,”说着,他吻了吻她的额角,“这么好的妻子,这么乖的儿子,我怎么能舍得。”
顾盈盈一脸幸福地靠在他怀里,轻声哼着摇篮曲。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
李曜细问原因,才发现是叶明慧吵着要和顾盈盈坐同一辆马车。
顾盈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两个冤家,真是受够了,拿出钱来诱惑明慧,她也不要。”
“狐狸这小子,追女人的本事还真不怎样。”李曜笑得十分过瘾。
顾盈盈推了一下他:“看你还有闲情逸致耍嘴皮子功夫,去和明慧说说,让她死心塌地跟着承瑞。”
李曜勾起唇角:“爱妻之命,莫敢不从。”于是步下马车。
本来叶明慧坐在第二辆马车,凌承瑞则在旁边骑马跟着,可是不知怎地惹恼了叶明慧,于是乎,争执就这般开始了。
叶明慧见一身黑衣的李曜走出马车,立刻上前告状:“韩王,我要和我家郡王在一起。这只狐狸太讨厌了,您老人家神通广大——”
李曜面色冰冷,毫无表情:“我很老吗?还有,圣阳郡王是我家的,不是你家的。”
“你,”叶明慧本就没怎么和李曜打过交道,没想到他如此铁面冰块,“可这只狐狸,他,他说你坏话。”
李曜依旧面无表情,却在心里乐开了花:狐狸呀狐狸,你看你追女人多失败。
“那就让他说吧。我不同意你与盈盈同行,是因为你武功太差,万一遇上什么事情,谁来保护盈盈,谁来保护昭儿?”李曜说得条条在理一般。
叶明慧语塞,她自知自己根本打不过李曜,可是仍旧不甘心:“那,你把这只狐狸撵走!”说着气恼地瞪了凌承瑞一眼。
凌承瑞此时完全没了平日那种云淡风轻,脸色黑沉黑沉,简直和李曜有的一拼。他清楚地看到,李曜看着他的眼神带了一丝挑衅,似乎在看戏——这冰块,平日里冰冷冰冷,可是对付女人还真有一套!
“叶大小姐,你的安全由凌盟主负责。”李曜说完这句话,转身回到顾盈盈所在的马车,吩咐人马继续开动。
凌承瑞知道这冰块是在帮自己,可他就是气恼——这家伙,自己为什么总是输给这家伙!
于是乎,四方势力联合舰队,就这样走走停停,大矛盾小矛盾层出不穷。但最终都在顾盈盈的撒娇声,接着是李曜的铁腕中,纷纷平息。
而一路上的客栈费,可都是省下来了。这要归功于顾盈盈当初投资的房产,而李曜此时才明白,为何,当初他和金衣卫怎么找都找不到顾盈盈的行踪。因为她压根就不住客栈!
“你当初,就是这么躲我的?”李曜看着眼前不大不小却十分精致的院落,心情十分不爽。
当初他真是笨到家了,才会派人在各大客栈蹲点。焉知这个比狐狸还要狡猾的小女人,狡兔三窟,轻轻松松就避开了。
站在院落门口,蒙着面纱的顾盈盈挽起李曜的胳膊,柔声细语:“那我现在不是把我这个狡兔的窟窿,都告诉你了吗?”
李曜咬牙切齿地一转头:“晚膳前,把你睿丰投资名下所有房产明细给我一份,否则,你知道今晚我会如何惩罚你。”最后一句话语气暧昧至极。
顾盈盈不怕死地笑了,笑得云淡风轻:“今天,我正好天葵期。再说,女人还是要藏点私房钱的,那是保护自己。”
“可是万一我们有什么误会,你就自己跑了,我从此再也找不到你——”李曜急切地说。他多害怕她会再次离开他,跑得无影无踪,让他穷尽一生,却再也寻觅不到。
“所以,你要是聪明,就不要给机会让我误会。洁身自好最好的办法,不是提高自制力,而是不要给别人可乘之机!”顾盈盈轻快地说完,闲庭信步地离去。
李曜摇头叹息。
这小女人,为何自己就是拿她没办法呢?
走了几步,顾盈盈突然转头,温柔一笑:“你要是想让我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要陪我游遍大江南北。因为,在旅游的过程中,我会和你住在我的地盘。”她说罢轻笑离去。
李曜锐利的鹰眸中,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一行人就这般,来到了洛阳。
洛阳是崇光门的地盘,下榻地点自然在崇光门。只是刚到崇光门驻地门口,一个熟悉的魔音从门中迸发。
“我的宝贝徒弟呀!”
顾盈盈一手扶额,似乎十分无奈。李曜早就习惯了,面色平静。
陷入叹息的顾盈盈从奶娘手中接过昭儿,轻声哄着,生怕那魔音吓到儿子。
而老顽童则围着李曜东转西转:“宝贝徒弟呀,听说你连媳妇都娶了,儿子都生了,师父才离开几个月,你怎么就——”
“师父,您离开可不止几个月。”李曜一脸平静地说。
“哎哟,师父老糊涂了,徒媳妇我早就见过了,徒孙在哪呢在哪呢?”老顽童东张西望。
顾盈盈有些好笑的走到老顽童面前,对着怀中襁褓轻语:“昭儿,你师爷在这呢,笑一个?”她清楚老人家一生孤苦,不曾有子女家人。在老顽童心中,早就把曜当儿子看待。如今有了昭儿,也算是聊以安慰吧。
“昭儿,昭儿,这名字好,这名字好!”老顽童欢喜地拍手大笑。
谁知昭儿并不给面子,哇哇大哭起来。
一时间,大家都慌了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