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五皇子越来越嚣张,原本的憨实敦厚不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觉无人是自己的对手,天下无敌,而且皇后出了冷宫,又接手了姚家原本的权势,再加上拉拢过来的朝官,支持他登基的人几乎到了满朝文武的一半,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出现强有力的竞争者,他也不惧!
这天是皇上濒天的第一次早朝,依然是周琰监国,站在大殿之上龙椅之下的左手边,可是与此同时,五皇子周祯站在了同样的高度,在右手边,一脸的倨傲之情。
周琰却一脸的平淡,脸上还带着微微的伤痛,似乎皇上的驾崩还让他没有缓过劲儿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九皇弟是不是不舒服?看起来面容很憔悴,若是处理朝事勉强的话,不如就让贤吧!”五皇子觉得自己现在几乎可呼风唤雨,要说最让他气恨的就是父皇在死之前让周琰监国,尤其是还没有留下话就翘辫子了。
“多谢五皇兄关心,臣弟只是悲痛过度而已,”周琰看向周祯,脸上依然是软绵的表情,眼神柔和,仿佛只是询问而已,“听说最近五皇兄经常去看望被软禁的七皇兄还将被贬为庶民的二皇兄接去与姚氏同住?”
皇后已经被废弃成为庶民,所以都是以姚氏来称呼她。
周祯脸一黑,他没有想到他秘密行事,可是周琰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还这么大喇喇的文武百官上朝的时候说出来,冷冷一笑,“看来九皇弟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纯孝啊,原来给父皇守灵的时候还有心思去派人盯着本皇子呢!”
周琰只是微微挑了挑唇角,露出个十分尴尬的表情,目光却看向站在殿下最靠前位置的三个老头儿,“是张大人、韩大人、刘大人有心了,皇弟我……无能!”
周祯的目光一寒,狠狠瞪着那三个人,“原来三位大人对本皇子的生活这么关心呢?不知道是有什么图谋?”
三个老头儿被说的老脸一红,勉强正了正脸色,张大人上前一步,拱了拱手,“五皇子恕罪,只是姚氏和原来二皇子还有七皇子是皇上钦定的罪名,现在皇上刚刚驾崩,灵柩还停在灵堂之上,您却迫不及待的将罪臣罪妇带回府中,还一副要给他们平反的样子,老臣实在是担心五皇子会走上姚安群的老路!”
张大人这话不仅仅是提醒敲打,甚至是威胁,话虽然软绵,可是却是表明若是五皇子继续和罪臣罪妇混在一起,还要为他们鸣不平,那就和姚安群无异,是谋反叛乱。
五皇子脸色果然难看下来,想到这三位大人是皇上在世时的近臣,生怕他们手里有什么扭转乾坤的东西,本来想要耍狠立刻变了脸,悲痛莫名,“张大人,您现在是一朝重臣,可是也是为人子,为人兄长,怎么会不理解本皇子的心情?母亲受难,兄弟流落街头孤苦无依,本皇子如何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本皇子接他们出来并不是想要替他们洗清罪名,而是想要一尽为人子为人兄的心啊……”
“是啊是啊,五皇子实为纯孝之人,虽然母亲兄弟落魄,他却依然有着关爱之心!”
五皇子声音一落,朝中他的支持者就忍不住声援。
周琰听了挑了挑眉,“五皇兄别生气,我想张大人也不是想要为难你,不过是怕你忠孝不能两全,毕竟你尽了为人子为人兄的心,就是背叛了父皇,他们的罪名和刑罚都是父皇所定,现在父皇刚刚驾崩,你就迫不及待的将人接出来,父皇一定会难过,你不仅没有尽为人子的心,甚至不能忠君,岂不是更大的罪过,张大人和韩刘三位大人是真的为你好,如果你真的想要尽孝心不如等父皇走的远一点儿……”
周祯怒气冲冲的瞪着周琰,他没有想到周琰还这么厉害,不过几句话就将他苦心营造出来的‘孝子’形象毁于一旦,他是想要尽孝心吗?当然不是,母后虽然被废,二皇兄和七皇弟也被废,可是谁知道他们手中又有着什么样的势力?
不管母亲和两个兄弟是什么样的身份又或者背负怎样的罪名,是一定翻不过身来的,全家人只有他一人有希望,那么,在他帮了他们之后,他们就该将所有的实力和劲头都使出来帮他登基夺得皇位,可惜,他刚刚开始,就被人看穿了,还全程被人在朝中报道。
“九皇弟原来是这么有才情的人呢,倒是本皇子小瞧了你,既然九皇弟这么厉害,不知道有没有天南海北的去搜寻你那与侍卫私奔的母妃啊?”周祯脸色难看,冷冷嘲讽的道,“你身份低微,本就不够资格出现在大殿上,若不是各位兄弟没有在父皇身边,怎么轮得到你监国?”
周琰低头,面色并没有周祯想象的晦暗,仿佛还松了一口气,“五皇兄还不知道吧,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就查清楚了母妃生前事,并且在玉蝶上升了母妃的位分!”
韩大人上前拱手继续道,“是,皇上的圣旨亲口所述,不是有执笔太监书写,而是由微臣所书,晋姝妃为姝皇贵妃,百年后与皇上……同葬!”
与皇上同葬?那岂不是礼同后位?
周祯顿时脸色难看下来。
周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韩大人的话前几句都是真的,只是后面说什么与皇上同葬,他却没有听说。
韩大人继续道,“皇上临终前曾召微臣、韩大人、刘大人还有赵将军一同觐见,皇上的旨意是九皇子监国,等到八皇子病愈,由九皇子辅佐八皇子登基,但是由于当时八皇子身体有恙,皇上也考虑到事有突然,也言明,若是八皇子有不测,由九皇子登基……”说完,一撩官袍双膝一弯跪了下去,“臣……恭请九皇子登基!”
韩大人一跪下去,接着张大人刘大人等人也跪了下去,原本还在犹豫的人,打量了一下尴尬的情景也缓缓跪了下去,朝中有一半跪了下去。
周琰打量着那些还站立着的人,含着笑,目光不是多么的锐利,却总能让人心底一寒,有人梗着脖子强势对视,有人低头躲避。
周祯却已经着急了,“各位大人是不是太草率了?还没有见到父皇的遗诏,尤其父皇临终前只有九皇弟伺候再侧,父皇被他糊弄了!”
这话说的十分到位了,别说现在没有皇上的遗诏,就算是有,也有可能是皇上病糊涂了,被周琰几句话糊弄的乱立了传位遗诏,不管如何,都是不可信,总之一句话,撒泼耍赖不承认皇上的狗屁遗诏。
周琰没有说话,仿佛布景一般。
韩大人却已经开口,“五皇子是怀疑先皇的英明吗?先皇留了遗旨,只等皇上启灵那日宣读,还有,五皇子对先皇如此不敬,难道就是你的孝心吗?”
周琰心中一笑,他当然知道韩大人为何这么针对周祯,不只是因为周祯的私心太重,也不仅仅是因为对先皇的忠心,更是因为韩大人也曾有一女入宫为妃,当时皇上还颇为喜欢,却不想侍寝后第一天就被皇后发落,此后身体就一直不适,再不能侍寝,接着便香消玉殒。
这可是大仇,韩大人估计等这一天很久了吧?
所以周琰乐得不开口,有人出头,他更愿意看别人争得头破血流。
“大秦自来都是贤者居之,九皇弟嘴皮子虽然利落,可是从未为朝堂百姓尽过力,荒废了这些年,九皇弟甚至不曾开蒙,难道各位大人是想要大秦有一位白目的皇上?”
周祯的话十分刻薄毒辣,这是说周琰目不识丁?
周琰一笑,不语!
韩大人果然不出预料的反击,“五皇子难道不知道前些日子故城的水灾就是九皇子亲手写的水患拯救计划吗?不过薄薄几页纸救了故城一万人,您说这是一个未曾开门的目不识丁的人能做出来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周祯就是能从韩大人平铺直叙的声音中听出一丝丝得意,写水患计划的是九皇子,他得意个毛线啊!
可是周祯却哑口无言,不是他不想反驳,因为他能想到的阻止九皇子登位的就这么三个方面,无非是皇上的遗旨,出身,还有学识能力,可惜这三样都被这几个老头子反驳的体无完肤,还顺带宣扬了周琰的出众,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不是在败坏九皇子,而是在替他宣扬人品贵重了。
可不是人品贵重吗?论出身,后宫皇子只有他这个皇后所出的五皇子能够与他相提并论,但是现在皇后被废,而姝妃晋升为姝皇贵妃,一下就高出他一大截。
论能力,能够随时写出什么水患治理方案的人应该不会笨到哪里去。
论支持者,周祯现在才看出来,他的支持者真的是菜鸟到家了,看人家九皇子的支持者根本不用九皇子出声就敢在大殿上出声反驳,一脸的坚定随行,再看看他的,全都缩在一边不言不语,就等着直接取得最后成果,从龙之功是那么好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