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张了张嘴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担心他若说了,王妃定会认为他是爷留下监视她一言一行的,所以他才会事无巨细地向爷汇报。同时又担心他若是不说的话,如果真的事关重大,因此而发生不好的事情,那他后悔也就晚了,韩玉一时犹豫不决。
看着韩玉的神色梁骁更加肯定刚刚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声音不觉沉了一分:“快说,到底什么事情?”
看着梁骁冷下来的面庞,韩玉正准备开口,就听见柳林波的声音传来:“相公,你先进来,我和你说。”
闻言梁骁便不再理会韩玉,推门进了房间,韩玉此刻也如获大赦。小翠二人见梁骁进来了都识趣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梁骁来到林波身旁坐下,脸上的冰封早已消融。侧身看向她柔声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柳林波没有立即出声,而是从坐着的床上拿起那封匿名信递给了梁骁,梁骁接过信眸中带上一丝疑惑看了看手中空无一字的信封,又看了看柳林波。
“你先看了再说。”柳林波微微一笑道。
梁骁随即打开信封,拿出信笺展开一看眉头不觉深深皱起,他仅仅离开了一个时辰就有人开始行动了?看来他对他和林波的动向是了如指掌,而且是早有准备。
梁骁沉思了片刻看向柳林波开口道:“林波,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柳林波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明眸中却熠熠生辉。
看着她一脸的从容自信胸有成竹,梁骁心中的担忧也慢慢地散去,嘴角勾出了笑意,他知道只要他的林波在他的身边,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一日也再没有发生其他状况,第二日天还没有放亮梁骁就起身离去,柳林波知道他是去准备花轿来接自己了。
梁骁离开后柳林波便也起身,由小翠侍候着梳洗了一番,又在脸上上了点妆,今日可是大婚之日,一切还是按照规矩来办。
半个时辰后柳林波就听见远远地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她知道定然是他带着花轿来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天已放亮,韩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妃,王爷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闻言柳林波应了一声便由小翠他们扶着出了房间,往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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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林波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到她所到之处地上已经铺满了红绸,颜色似火,满目的喜庆,双脚慢慢走在红绸之上,柳林波想着这么久以来与梁骁之间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昨日,而今日心中已经被满满地甜蜜期待所填满。
片刻柳林波便来到酒楼的楼下,出了大门脚还没站稳人已经被九王爷给拦腰抱起,随即柳林波就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以及更加高亢的鼓乐之声。
柳林波虽然顶着盖头,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的周围定然是人山人海,人们的窃窃私语声掩在鼓乐声中,被梁骁这样当众抱着上花轿,她的脸上不由地出现了一丝羞涩,不过幸好有盖头挡住,别人看不到一分。
梁骁抱着柳林波上了花轿让她坐好,放下轿帘自己来到轿旁边的一匹骏马旁,翻身上马后便让轿夫抬起花轿往王府走去。
其实柳林波一共没做过几次轿子,没有原先想象的颠簸摇晃而是四平八稳,由此柳林波猜想这些轿夫定然不是一般的轿夫,他们应该是梁骁特意选出来的护卫高手。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柳林波就感到轿子轻轻落了地,接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响了起来。
鞭炮声过后,梁骁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朵:“林波,到了。”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柳林波“嗯”了一声,就见梁骁向她伸出了双手赶忙道:“你还没有给我‘下马威’呢,我就这样下轿了?”
梁骁当然知道‘下马威’是什么,一般是新娘在下轿之前新郎要拿箭射轿门,然后踢轿门以此来立威,但梁骁觉得在他的林波面前立威,无论是真的假的他都不喜欢,所以这个规矩到他这,他自动把它免了,遂笑着道:“为夫可不敢给夫人下马威,只要夫人不给为夫下马威就行了。”
梁骁的话语顿时引来四周的一阵吸气声,柳林波隔着盖头笑着瞪了梁骁一眼,她还不知道他如此说的用意?他不就是明着在警告别人她可是招惹不得的主,最好不要来招惹她,以此来帮她扫清一些可能送上门来的麻烦。
梁骁说完便弯腰把柳林波从轿中抱了出来,还没走上两步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王爷,您把王妃放下,她要迈火盆。”
“我与她一起迈。”梁骁说着抱着柳林波迈过了火盆,柳林波又听到了一阵吸气的声音,不由地勾了勾嘴角,心中想着梁骁这家伙是不是打算在大婚之日把大婚的规矩全部改掉?
他可不管别人如何想的,抱着柳林波进了礼堂这才把她放下。
柳林波站好后就感到有一道深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秀眉不觉皱了皱,若她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梁颜。
礼仪官见新人已到,看向一旁的沙漏,对坐在首位上的皇上老爷子开口道:“皇上,吉时已到,是否开始行大婚之礼?”
见皇上高兴的颔首,礼仪官高喊道:“吉时起,九王爷,九王妃行大礼!”
这时,管家已拿来了红绸花团,一头递给了梁骁,一头递给了柳林波。
皇上已在首位上坐好,满堂的宾客都把目光投在梁骁和柳林波的身上,静静地等着二人行礼。
“一拜天地!”礼仪官高喊。
闻言,梁骁和柳林波就要齐齐对天拜去,不想突然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慢着!”
众人闻言一惊,齐齐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就见陈卉提着裙摆快步迈进了礼堂,很多人顿时明了这陈郡主可能是来找麻烦的。
陈郡主从小就喜欢九王爷,这在上平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原本只要有梁骁在的地方,必定少不了陈卉的身影,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陈郡主爱慕之心总被九王爷给拒之门外。
今日她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打断了新人行礼,其用意已经昭然若揭。
梁骁看着快步走上前来的陈卉,握着红绸的手不觉紧紧攥起,他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他的这个表妹来破坏他的婚礼,他当然知道她喜欢他,想让他娶她为妻。他也明着暗着告诉她很多次绝无可能,原以为她应该知难而退不会做出这种破坏他婚礼的事来,不想她真的做了。
柳林波听到声音就知道是陈卉来了,她是来砸自己场子的。
想到这,柳林波的嘴角勾了勾,看来她的婚礼想不难忘都是不可能的。原来她还是执迷不悟,柳林波喜服下的手莫名的攥起。
礼堂里寂静无声,众人都看着渐行渐近的陈卉,连坐在首位上的皇上都没有出声,只是用手轻轻地捋着胡须,一派淡然。
“你来做什么?给我赶紧回去!”陈卉的父亲陈大人这才回过了神,赶紧上前去拉陈卉的手臂,想把她拉出礼堂。
对于陈卉的心思,陈大人当然清楚,而且他还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被自己宠坏了,一贯地刁蛮任性,对于她看上的东西她从来都是不得到誓不罢休,为此他担心会来九王爷的婚礼上惹事,今日特意嘱咐自己的夫人在府中把自己女儿给看住了不让她离府半步,不想还是让她跑来了这里。
奈何陈卉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见她使劲甩开了陈大人的手,径直往柳林波和梁骁走来。
“我为什么要回去?今日可是骁哥哥大喜的日子,我是来给骁哥哥道喜的。”陈卉来到梁骁和柳林波前三尺处站定,幽幽地开口道。
“既然如此,表妹你就站在一旁观礼即可。”梁骁实时开口,看向陈卉的眸子满是警告。
陈卉仍是不为所动,再度开口道:“骁哥哥,你可知道在我刚出生之时,皇后姑姑已经给我们定下了娃娃亲?”
陈卉的这一番话无疑是平地一声雷顿时激起了千层浪,众人怔怔地看向礼堂中央的柳林波和梁骁,若陈卉说的是真的,按梁国的律法那陈卉就是九王爷的未婚妻,但是九王爷已经在两年前就已经娶了柳家大小姐为妻,两人只是好事多磨没有掀盖头而已,这次才特地回南陵封地再次举办一次。虽然是再次举办,但是皇上和皇后都非常在意,千里迢迢的特意赶来。陈郡主话一出,在场的很多人唏嘘不已。
“你在胡说什么?”陈大人赶紧斥责,他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爹爹,你若不信你可以回去问娘亲。”陈卉把陈夫人给搬了出来,接着道:“在我出生那天,姑姑去府中看望娘亲,亲口跟娘亲说让骁哥哥长大后娶我为妻。”
听着陈卉说得煞有其事,陈大人一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由地看向坐在首位上的皇上,见皇上正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觉后背冷汗直冒,赶忙跪下道:“请皇上恕罪,微臣教女无方。”
“爱卿起来吧,儿女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在一旁看着就行了。”皇上老爷子笑着道,似乎并不在意。
陈大人赶紧叩首谢恩站到一旁,皇上都发话了他也不必再插手。
到现在为止,站在礼堂中央的柳林波都没发一言,这让站在一旁的梁颜很是期待,他倒想看看她如何解决眼前的麻烦。
柳林波听着皇上对陈大人的一番话,嘴角不禁微微勾起,心中暗道,老狐狸你想什么都不做就坐在一旁看戏那可不行,陈卉的那个所谓的‘娃娃亲’可已经把你和他的爹爹都拉下了水。
想到这柳林波淡淡的声音从火红的盖头下传了出来:“表妹今日是来砸我的场子来了?”
柳林波的声音如清泉滴落,如黄莺展喉,异常的悦耳动听,但她那听似疑问实则肯定的话语却让在场的很多人感到了丝丝凉意。
梁颜当然熟悉她的声音,但此时他还是不由地被拨动了心弦,那已是离去多年的容颜再一次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她也有着一样好听的声音。
陈卉听着她直言不讳的话语不觉怔了怔,不由地把放在梁骁身上的目光移向了一身火红嫁衣的柳林波身上,她身上的嫁衣让她感到分外的刺眼,她不想多看遂把目光慢慢地向上看去,虽然隔着红红的盖头,陈卉仍然能感到柳林波的犀利得如刀锋一般的眸光射向自己,不禁有一股凉意从脚底慢慢升起,心中有了一丝胆怯。
陈卉随即看向柳林波身旁的梁骁,见他正一脸柔情地看着身旁的那个她,一股醋意顿时油然而生,瞬间淹没了那一丝还没站稳的胆怯。
“这就说错了,今日可是骁哥哥的大喜之日,我怎么能做那种事情?”陈卉似笑非笑接着道:“我只是来这里提醒一下,我是姑姑给骁哥哥定下的未婚妻,你之前和今日与骁哥哥拜堂成婚也只能是小妾的身份,趁着现在还没用拜堂,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陈卉的一番话成功的让梁骁的脸上覆上了万年寒冰,眸中已是乌云盖日,一只手慢慢地松开了红绸,宽大的火红衣袖猛地一甩,一股劲风直扫陈卉而去。
陈卉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心中已经猜出她的骁哥哥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要对她动手,不觉又恼又恨又怨,一咬银牙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血溅当场的准备。两年前爹娘把她锁在了屋子里,她不能来争取。这一次,她不可以放弃。
不想等了片刻,陈卉没有感到一丝异样,猛地睁开眼睛就见柳林波不知何时已经抓住她的骁哥哥欲打向她的手,心中带着疑惑并没有立即出声。
“骁,我虽然不介意在我们的婚礼上再添点颜色,但别人看了会不喜,还是算了。”柳林波淡淡的声音响起,瞬间解了陈卉心中的疑惑,但她的话语更加地让她恼恨。
在场的众人当然都看到了梁骁出手,原本都为陈小姐捏了一把冷汗,他们早就听闻了九王爷和九王妃的事,知道九王爷很是在意王妃,而陈卉如此地拔九爷的逆鳞她不是在找死吗?不想却是九王妃出手拦截了梁骁的招式,这让他们没有想到,但听她的话语,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一旁的陈大人依然惊魂未定,偷偷看了看坐在首位上的皇上,刚刚迈出的脚慢慢地缩了回去。皇后娘娘此刻心跳瞬间加快,幸好林波懂事不和她一般见识。
梁骁握着她凉凉的小手,脸上的冰封早在她的那一声“骁”中砰然瓦解,他的林波从来没有如此亲切地称呼过他,一般的时候她会叫他王爷,开玩笑的时候她会叫他九殿下。那个时候,他总觉得心中少了点什么,此时他才幡然领悟,他想让他的林波给他更多的亲昵。
梁骁眸中的乌云早已散去,已是一汪柔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儿,眼中再无他人。
柳林波当然能感觉到梁骁停留在自己身上痴然的目光,捏了捏他的大手似乎在说眼前的麻烦还没解决呢。
梁骁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陈卉,脸上的神色已瞬间转变,正欲开口说话,就听见柳林波抢先一步开口道:“既然表妹口口声声说母后帮你和骁定了娃娃亲,那你就拿出证据来吧,否则的话空口无凭,如何让人信服?我想不明白,上一次我们成亲你怎么没来参加”
梁骁见她已经开口,猜想她定然是有应对之策,便不再开口。
陈卉没有想到柳林波会让她拿出证据,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凭空捏造的,原本以为像她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一听到要做人家的小妾定然会气得拂袖而去,那他们的婚礼也就无法举行,那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想一件子虚乌有的事却被柳林波给抓着不放,这让她如何是好?这时陈卉方才感到害怕,偷偷地瞄了瞄端坐在首位上的皇后娘娘,心中暗暗揣测她的这个皇上姑父会不会治她个欺君之罪?
柳林波当然知道陈卉拿不出证据来,因为她早就猜到那所谓的‘娃娃亲’是她凭空捏造的,以她那皇后婆婆的秉性和对梁骁的疼爱根本不可能给他定什么娃娃亲,而陈卉此举也只能是自取其辱。如果当初真有娃娃亲一说,那么皇后娘娘又怎么会同意皇上下旨赐婚柳家女儿给梁骁呢?
礼堂内鸦雀无声,众人似乎都在等着陈郡主拿出证据,只有礼仪官不时地看着一旁的沙漏,暗暗着急。
陈卉一直没有出声,似乎有拖延时间之嫌,很多人都知道过了吉时再拜堂可就不吉利了。
柳林波可不想再跟她这么耗下去,她可不想她的婚礼难忘到过了吉时再拜堂的,遂松开梁骁的手转过身对皇上道:“父皇,林波斗胆问一句,您可知道母后给他们定亲一事?”其实柳林波当然知道皇上会说不知道,因为本身就是假的,根本不会有知不知道的问题,她之所以如此问,也只是想把皇上给拉下水,快速地把这件事给了结掉。
梁骁也随即转过身来看向皇上,眼中带着一丝急切。
“朕不知。”皇上笑着道,他还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看来不止是某人一个人着急,这丫头也急了。
“父皇是一国之主,也是一家之主,既然父皇不知道,那表妹和骁定亲一事就不能作数,父皇,你说林波说的是否正确?”柳林波下了定论,但却把最终裁决权交给了皇上。而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去问皇后娘娘,那样的等于很不给她老人家面子,同时也给了陈大人一个大巴掌,以后还怎么在朝中立足。
皇上捋了捋胡须笑了笑,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看向一旁有些诚惶诚恐的陈大人开口道:“爱卿觉得这丫头说得是否有理?”他都被拉下了水,那他这个始作俑者的爹爹当然也要陪他一起。
陈大人对上皇上投向他的带着笑意的目光,心不觉“咯噔”一下,此时他也早已肯定他的这个宝贝女儿是信口雌黄,若皇上追究的话那她可就是欺君之罪,而且还可能牵连到整个陈氏家族。
陈大人越想越是害怕,赶忙开口道:“九王妃说得有理,那件事既然皇上不知,微臣也不知,自然就不能作数。”陈大人说完回过头狠狠地瞪了陈卉一眼,警告她不要再胡乱开口。
其实不用陈大人的警告,陈卉也知道此时不能再开口了,因为若是她的皇上姑父真的追究起来,那她真的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甚至还会牵连到她的爹爹。
陈卉看着前面两抹红色的背影,恨恨地咬着嘴唇,这时才发现自己完全是异想天开。
“既然爱卿都这么说了,那卉丫头你就退到一旁观礼吧,朕会帮你另觅良婿。”皇上笑着开口,并没有责难陈卉,而是轻描淡写轻轻带过。
陈卉知道她的皇上姑父已经对她格外开恩了,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连忙低头称是,退到了一边。
陈卉迎着四周一道道戏谑的目光,这才开始暗暗后悔,在场的人有几个不是人精?她的这点小伎俩恐怕早已被人看穿,她的名声也就跟着毁了,从今往后恐怕这些名门公子都会对她退避三尺。
“皇上,现在可否行大礼了?”礼仪官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急切。
皇上“嗯”了一声,礼仪官赶忙高喊:“九王爷,九王妃行大礼!”
梁骁拿好红绸和柳林波转身站好。
“一拜天地。”礼仪官高喊。
柳林波和梁骁齐齐对天拜去。
“二拜高堂!”礼仪官声音高了一分。
柳林波和梁骁转过身对皇上和皇后拜去,两人笑着点了点头。
“夫妻对拜!”礼仪官的声音又高了一分。
柳林波和梁骁随即面对着站好,同时弯腰一拜。
“礼成!送入洞房!”礼仪官总算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梁骁随即把柳林波拦腰抱起快步出了礼堂,往墨竹院走去。
礼堂的众人目送着九王爷的背影没有一人出声,而梁颜更是眸光幽幽,直到梁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都没有收回视线。
梁骁抱着柳林波来到了墨竹院,进了房间把林波放在床沿上坐下,随即便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金玉杆子轻轻一挑,挑开了林波的红盖头,顿时满室的喜庆之色便映入了柳林波的明眸之中。
一室的喜庆,满室的华光。窗棂上大红的喜字,床上火红的罗帐,鸳鸯戏水的锦被,龙凤呈祥的枕头无不在告诉柳林波她已经和梁骁举办了一个十分圆满的婚礼。
柳林波扬起小脸看向正一脸柔情看着自己的梁骁,笑着道:“傻了?”
闻言,梁骁坐到她的身旁,侧着身子拉起林波的小手柔声道:“不是傻了,是痴了。”
多少个望穿秋水,多少个午夜梦回,多少个殷切期盼,这一刻终于梦想成真,原来林波穿嫁衣的样子是如此的美。
柳林波如羽翼般的睫毛轻轻地扇了扇,似乎要扇走那不经意间的羞涩,随即抿嘴一笑,松开梁骁的手,双手环上他的腰身轻轻靠在了梁骁的胸前。
“林波,再叫我一声。”梁骁紧紧地拥着柳林波柔声道。
“叫你什么?”柳林波佯装不知。
“你说呢?”梁骁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
“我怎么知道?”柳林波笑着道。
“故作不知,该罚。”梁骁笑着道,略微松开双手,低头吻上了她的朱唇。
梁骁的这种‘惩罚’慢慢让柳林波沉醉其中,双手不知何时环上了他的脖颈合上了眼帘,轻轻回应着他这温柔似水的一吻。
不知过了多久梁骁的薄唇终于放开了林波的朱唇,慢慢往下移去来到林波的玉颈之处,辗转流连。
“骁,现在还是白天。”柳林波终于还是在身体的反应中找到了一丝理智。
“再叫一声。”梁骁顺势提出了要求,声音带着一丝克制。
“骁”柳林波这一次相当地配合。
林波的这一声让梁骁很是满意,薄唇也随即离开了她的玉颈,看着怀中的人儿把嘴贴在柳林波的耳边轻声道:“林波,等到了晚上你可不要忘了你以前所说过的话。”
闻言,柳林波脸上的粉色不由地又添了一分,瞪了梁骁一眼便把他推开,站起身往桌旁走去。
梁骁也随即站起身快走两步赶上柳林波,牵起她的小手拉着她一同来到了桌旁。
桌子上放了两杯酒,梁骁端起一杯快速地仰头倒到嘴中,在林波正一脸疑惑看着他的时候,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薄唇覆上林波的朱唇,慢慢把口中的酒渡到了她的嘴中。
这时柳林波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家伙又改掉了一样大婚的规矩。
等口中的酒慢慢被柳林波咽下,梁骁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朱唇笑着开口道:“林波,所谓礼尚往来,这次轮到你了。”
他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是明显,柳林波当然听得明白,羞涩之下无双的容颜更显娇媚,此情此景,梁骁的任何要求她都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柳林波伸手端起另一杯酒把酒喝进嘴中,梁骁没等她主动上前,已经低下头覆上了林波的朱唇。
柳林波嘴中带着酒香的甜蜜让他咽下了最后一滴酒后依然不愿意离开,辗转缠绵。
“爷,皇上让您和王妃去大厅招呼客人。”韩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其中似乎带着一丝紧张。
的确如此,虽然房门紧闭但站在门外的韩玉还是把房中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暗暗祈祷,他坏了爷的好事,爷出来后不要责罚他才好。
韩玉一脸的苦恼,瞥见站在房门小翠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纯粹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禁恨得牙痒痒,这倒霉的差事为何让他来做?
“相公,父皇让我们出去”柳林波避开他凑过来的脸开口道。
柳林波早就知道梁国有这样的习俗,新娘和新郎入过洞房后,两人换装然后一道到大厅招呼宾朋,给每一桌的客人敬酒。
梁骁把她拥在胸前轻叹了一声,他本不想让他的林波去大厅敬酒,但他的父皇都开口了,看来不去是不行的了。
“这没什么,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千杯不醉’。”柳林波笑着开口,她想抹去梁骁心中的顾虑。
梁骁早就看出了林波的酒量,他并不是担心这个,他只是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林波的容颜,他想把她藏在只有他的地方。
梁骁知道他的这种想法太幼稚可笑,不禁摇了摇头,放开柳林波柔声道:“我们换衣服吧。”
随后梁骁来到衣柜旁打开衣柜,从中拿出两套衣服,一套颜色深红,一套颜色桃红。
柳林波来到他身旁,接过他手中桃红色的衣裙看了看对着梁骁笑着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上次回来的时候就让管家准备了。”梁骁接着道:“我知道你向来喜欢素雅,但新婚期间不宜穿的太素,就选了这种颜色,你就勉强穿上几日。”
“谁说勉强了?你选的颜色我都喜欢。”柳林波笑着道,难得的甜言蜜语。出嫁从夫,本来都不用再举办一次婚礼的,多细心的男人,生怕她想起当初代嫁的事情,想给她完美以及众人祝福的一次大喜日子。
听着林波嘴中说出的喜欢,梁骁眸中更是含满了笑意,伸过头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便开始更衣。
柳林波帮他脱下他身上的喜服,换上那件深红色的锦袍,帮他系好玉带。
梁骁整理妥当后叫小翠进来给柳林波更衣绾发。
小翠帮柳林波换上那件桃红色的衣裙,取下她头上的凤冠帮她绾了一个妇人的发髻。头发两边分别插上梁骁早已准备好的海棠朱钗和金步摇,耳朵上带上金珠翠玉环。
柳林波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下子很难适应,这是她吗?这个媚眼含笑,一脸娇媚的女子是她吗?
梁骁看着镜子中的柳林波,之前的顾虑又慢慢升了起来,同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柳林波看着镜子中梁骁慢慢变换的神色,猛地转过头看向他急切道:“相公,你怎么了?”
“没什么。”梁骁稳了稳心神笑着道,说完没给柳林波再次追问的时间,便拉起她的小手往屋外走去。
二人来到院中,柳林波抬眼望去,只见翠绿的竹林已挂满了红绸,红绸随着清风浮动,红绿交错间已是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
梁骁牵着她的小手缓步往前院大厅走去,一路上绿树成荫把炎炎烈日遮挡了起来,走在绿荫之下,柳林波并没有感到一丝炎热。
片刻,大厅里的推杯换盏之声慢慢清晰可闻,欢声笑语也慢慢传进了柳林波的耳朵,林波不由地勾了勾嘴角,虽然她向来不喜欢喧闹,但今日却可以另当别论,今天是她和相公真正的大婚之日,心中的甜蜜欢喜已经可以掩盖一切的喧哗之声。
一炷香的时间后,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九王爷,九王妃到!”柳林波和梁骁已经来到了大厅门前。
大厅里的喧哗声瞬间戛然而止,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门外。
好一对璧人!
只见男子一身深红色锦袍,剑眉星目,鼻直唇薄,面庞如鬼斧神工雕刻而成,丰神俊美。
只见女子一身桃红色衣裙,柳眉青黛,明眸水润,琼鼻朱唇,没一样不是恰到好处,合起来怎能不是国色天香?
大厅里寂静无声,众人的视线都随着渐行渐近的二人而慢慢移动,突然“啪的”一声响起,酒杯落地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显得异常的突兀。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就见梁颜不知道何时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手中的酒杯落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片。
让众人感到奇怪的不是梁颜的酒杯为何会掉到了地上,而是五皇子此时脸上的神情,只见他怔怔看着不远处的新人,更准确的说他怔怔地看着九王爷身旁的柳林波,眼神深邃得如一口老井,但这口老井中却在演绎着诸多颜色,有惊喜,有疑惑,有眷恋,有伤痛,有痴然。
梁颜的神情早就落入了梁骁的眼底,心中不好的预感在慢慢地扩大,不觉加大了握着林波小手的力度,眉头也深深皱起。
柳林波当然也感受到了梁颜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捏了捏梁骁的大手,侧头看向他轻声道:“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梁骁看向柳林波,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但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消退。
皇上坐在主位上看着梁颜的神情,又往柳林波的脸上看了看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
柳林波和梁骁很快来到了皇上和梁颜的一桌,但梁颜依然站在那里,目光也一直停留在柳林波的身上,这让梁骁再也忍无可忍,开口道:“五哥今日若是来喝小弟喜酒的,就请坐下来喝。”话语中隐隐含着怒意。
但梁颜依然不为所动,呆呆地看着柳林波,轻起薄唇:“月牙,你是我的月牙!?”
梁颜轻轻的一句话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梁颜轻轻的一句话便让大厅里的气氛变得诡异,众人有的不解有的沉思,有的幡然醒悟,有的眼中带着一抹看好戏的味道。
而此时的梁骁更是怒火中烧,若之前他还不知道梁颜为何要这样看他的林波,此时他已完全明白,梁颜看到此情此景竟然联想到他的未婚妻。
对于梁颜的那个未婚妻梁骁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在他年少之时他就拜了端木海为师,离开了京城,等他回京之时那女子早已过世,至于那女子和梁天以及梁颜的故事他也是听别的哥哥们提起的。
梁颜在未婚妻过世之后便告病把自己关在府中整整一个月没有出府,后来不久就带兵攻打敌国,没用多久两国又双双罢兵,这让人们不得不猜测五殿下此举是否是为了发泄失去心爱之人的悲痛。
而在这些年里,五王府的王妃之位一直空在那里,这更加印证了人们的猜测,梁颜对那女子一直是恋恋不忘,也是痴情之人。
梁骁知道的这些,柳林波也已知道,因为他们在南陵山之时梁骁对她提起梁颜的未婚妻时,柳林波便对她产生了好奇,因而派人调查了一番,虽然不清楚那女子到底长得是何模样,但知道她容貌不俗,而且很有才情,虽未成婚但她和梁颜的感情很深,这也许是他一直没娶正妻的原因。
梁骁的这句话也让柳林波知道那女子可能跟自己长得有几分相像,但再相像又如何?她已经去世多年了,自己怎么可能是她?纯粹是无稽之谈!
“皇兄是喝醉了吧?”梁骁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眸子直直看向梁颜,浑身散发着阵阵寒气,在他的大喜之日,说他的妻子是他已死去的未婚妻,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
“五殿下喝醉了,来人,送五殿下回府!”皇上开口,看向梁颜的眼神带着一丝警告,但梁颜似乎并未察觉,他的目光一直好停留在柳林波的身上。
皇上的两名御前护卫闻言立即来到梁颜的身后,说了声:“王爷,得罪了!”就伸出手拉住梁颜的手臂,欲把他拉出大厅。
不料梁颜猛地一甩衣袖,两名侍卫同时被掀翻在地,就见梁颜同时开口道:“父皇,我没有喝醉,她临走的时候跟我说过,说让我等她,她会回来找我,我等了这么多年,她今天终于回来了。”梁颜说话的时候依然看着对面的柳林波,众人也因此知道他所说的最后一个‘她’指的就是九王妃。
皇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的侍卫让他们退到一旁,他知道此时梁颜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要强行带走他的话,定然会遭到他的反抗,更可能会伤及无辜,那这场婚宴可就难以收场,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