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梦梦,我后来遇到另一个女人。第一次见到她我以为病房那一幕不过是幻觉。她甜甜对我笑,“你好,我是舒萌。”

舒萌,不是苏梦。可是她那么像你。

她陪在我身边一如当初你在我身边。她熬夜等我下雨接我还说我爱你。

她说那三个字的时候我有些恍惚,我好像也没有对你说过。那些来不及的深爱后来只能悄悄说给大风听。

我想你的时候,常常叫她梦梦。她皱着眉嘟着嘴,轻轻掐我,略生气地说,“是萌萌啊,不是梦梦。”

我看着她的脸,话到嘴边还是成了梦梦。她无奈地抱着我,“怎么就记不住呢,是萌萌啊,萌萌。”

拥抱着怎么还是寂寞。

后来我还是叫梦梦,她也不再纠正我了。

我从未向舒萌表达过心意,甚至从未送过礼物。我也未向她求婚。她也从不抱怨。时间很久后,我们住在一起。她也成了别人口中的许夫人。

后来,公司的事情我很少在亲力亲为,只偶尔听听总结汇报。我留在家里,整日整日虚度。

一次陪舒萌去散步遇见了陈远,我看见他见着舒萌的惊讶。我们对视片刻还是我先开口。我沉思,找着合适的词语,迟疑说出,“这是我夫人。”舒萌开心地笑出声。陈远不过对我点点头便走开。

至那以后,舒萌为了我的身体每日都陪我出门散步,我们经常会遇见陈远,心照不宣只远远打招呼。可他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我们。

我和舒萌有了个女儿,但却像我,一点也不像舒萌,不像你。

没想到舒萌在我之前病倒了。我在医院夜夜守着她。

夜深的时候陈远来了,他买了梦梦生前最爱的红玫瑰。他慢慢将它们插进花瓶,一枝一枝理好。“这些花就当是我替你送给她的吧。”

他站在病床旁静静看着睡着的舒萌,“原来六十岁的小梦会是这个样子。”

在窗旁的我闻声转过来,我突然明白了陈远与我们的一次一次相遇。

梦梦留在了25岁的岁月里。她们那么像,三十岁的,四十岁的,五十岁的,六十岁的梦梦是什么样子呢。看到舒萌就能知道了。

我们都没注意到舒萌在睡梦中流下眼泪。

陈远走后舒萌醒了。她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我握着她举起的手,耳朵凑到她嘴前。

“萌,萌萌,舒萌。”她艰难吐出这几个字。

我坐在床沿,将她抱着,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着,“舒萌,萌萌。”

我的目光望向远方,我看到五十年前在校园里苏梦迎面走来的样子,微风吹起她的头发,没见过她的人不会懂。她就站在我面前,笑着对我说,你好,我是苏梦。

回忆里的她很纯净,比酒淡比水清,那么清新,那么难忘。

舒萌艰难举起手来抹开我的眼泪。我低头望着舒萌,哽咽开口,“我很感激你陪我这么久。”

多年前我在病房外看着梦梦,她在别人怀里离开。

舒萌在我怀里无力笑着,“是萌,不是梦。”

舒萌的手垂下去,不再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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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玫瑰花娇艳欲滴。

陈远病重我被通知到院。“把我和苏梦的骨灰埋在一起吧,这样应该也算我们在地为连理枝了吧。”

陈远。二零一四年去世,享年六十九岁。终身未娶。

在生命的最后我告诉女儿,我死后将我和你的母亲合葬吧,我欠她。

不悔终相遇,只恨梦匆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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