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布泊这片荒原上,就算车内的空调已经调到了比较低的温度,但车里还是异常闷热,像是置身于一个密闭的蒸笼里,使人焦躁难耐。
赵向导总安慰大家说,“现在我们进入免费汗蒸阶段,各位同志就当免费减肥一次。想想,别人埃塞俄比亚族人可天天进行着强度汗蒸,他们都能活得倍儿棒,还屡次在体育界里创下传奇记录,我们可要向别人学学,把太阳当朋友,随便它怎么发泄,我们也能挺住。”
赵向导幽默风趣的话语又将大家从绝望边沿给拉了回来。
为了解闷,萧爸还拿出MP5为大家播放影片,那里面下载的全是萧幕的作品,包括那部震撼整个电影界的《传奇》。大家都笑称,萧爸已经成了儿子的头号粉丝。
萧爸也跟大家开玩笑说,等儿子回来,他就要从原单位退了,到时候他会成为副导演或者演员,与儿子并肩作战,为中国的电影事业开创新的一片天地。
这话一出,萧爸可是被洗刷惨了,特别是萧伯母亲,完全打击了他的雄心。
一阵说笑之后,小郭突然将车刹住了,凝重道,“到了,这里就是余纯顺先生的遇难之地了。当时前来救援的就有我的一位战友,他说当他们找到他的时候,先生已经不行了。”
“是啊,1996年6月,中国探险家余纯顺在罗布泊徒步孤身探险,几天后失踪,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是因干渴而去世了。在他的一生中,对探险事业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但他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大自然的恶劣环境。不过,我相信,他的人生是有价值的,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社会,他都已经做到了尽力而为。我建议大家下车去祭奠一下先生吧。”惠妍母亲说着。
众人纷纷应和道,“好,这是理所应当的。”
荒凉无边的沙漠中,砂风呼啸,艳阳登时而落,余霞散在高低起伏的沙丘上,绽放出绚烂的霞光,那些光幽幽的四散而出,拉出长长的影子,迷离的光影下,似若映着无数先辈们走过这片荒芜之地的痕迹,那些痕迹随着影子的拉长而渐渐消逝,痕迹忽明忽灭,那些影子也渐行渐远,最终霞光没了,影子也随之隐匿于无边的沙丘之中。
清代就有古书这样写到,“罗布泊为西域巨泽,在西域近东偏北,合受偏西众山水,共六七支,绵地五千,径流四五千百里,其余沙啧限隔,潜伏不见者不算……”
由此可见,曾经的罗布泊也繁荣一时,只不过它也无法逃脱历史所遵从的宿命,自古就没有万代的基业,更不存在万代的盛世之景。如今,它的沧桑与荒芜正好向世人述说了那段沉寂而令人无以忘怀的历史。
无数的先辈们用自己的鲜血去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才得以让它公众于世,它吞噬着人们宝贵的生命,可它始终不是天,它也只是随风而倒的一棵草,天一变,它也就随之陷入死寂。
这也真的证明了“相对论”的伟大之处,世间万物并不存在绝对的定论,而是微妙相对的,只要彼此保持一个平衡的支点,那么世间就和谐了。
如果人们不破坏自然环境,不滥用自然资源的话,那么,罗布泊不会变得如此狰狞可怖,它也就不具有能够吞噬人生命的魔力了。故此,世间生灵,不仅仅要善待自己,更要善待万物,毕竟,“和”才是万代基业的基础。
众人下车后,纷纷将瓶里的酒洒入荒漠,诚心祭奠,为那所有被罗布泊吞噬生命的先辈们祈祷,希望他们能够安息,也希望他们能保佑自己,顺利找到库木里古城。之后,车队继续向前行进一小时。此时,天已经暗了,所以赵向导在找好一处比较平稳的沙丘后,就让车队停下,他们将在那里搭营,休息一晚后继续前进。
小郭,小谢和向导帮大家搭好了帐篷,萧伯母和亦伯母为大家生火煮面,院长及萧伯父、亦伯父三人就负责清点物资,分配明日的饮水和干粮,大家算是分工明确,各有事儿忙。
在夜幕降临的那一刻,远处的山脉在太阳最后一丝余光里映出延绵不断,跌宕起伏的轮廓,像是越往大漠深处走,就越会感觉到大漠的荒凉。
陷在无边的黑暗里,不禁让人想起那些关于罗布泊神秘的传说,毕竟罗布泊的未解之谜众多,不管是楼兰王国的消失,还是被成为恶魔之城的雅丹,亦或是阿牙克库木湖的黑色湖怪,种种谜团凝聚而起,像是刮起了一阵阴森的砂风,细软的黄沙在悄悄浮动,似若一场暗涌在悄无声息的来临。
一碗热气腾腾的酱油面下肚后,已经让大家感觉很满足了,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能吃上熟面条确实算是一件忒幸福的事儿。
几位长辈虽然都是功成名就,在社会中他们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他们也是经历过人生的磨练之后才逐渐走向成功的,所以他们很明白那种苦,想想曾经的奋斗史,再看看眼前的一切,“知足”二字便常常挂在他们嘴边了。
知足往往是人生的一种境界,可要到达这种境界则需跨过漫漫的人生奋斗之路,才可明白其中的真谛。
在小郭忙着收拾面碗的时候,他收到了自己姐姐的简讯,简讯上说,现在国内已经知晓了几位长辈穿越罗布泊的事儿,震惊社会各阶层人士。
大家纷纷向他们送上祝福,愿他们早日凯旋。他们的壮举已被载入各家著名报社的报刊和杂志,网络上更是掀起了一股探险热潮。
“探寻”二字更是迅速成为各个设计师设计的主题,国内各大城市相继举办探险交流会,由此带来的经济效应和灵感效应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国内,包括毗邻国的公民要是鄙视探险,忽略探寻精神的,那么,他必将成为社会公敌。
更为夸张的是,一向保守的老年朋友们开始以旅游为时尚标志,纷纷相约出游,国内外的旅游业那是比牛市还牛。
一些小有名气的探险家因此行走于各个城市,进行探险讲座,由此一步登天,广受关注,出书、上新闻专访那是一样不缺。
这一消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颇为震惊,大家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引发如此不可思议的奇怪效应,他们算是体会到了网络时代的厉害了。
吴院长深思片刻后,严肃道,“如此效应,天下岂不是大乱了?探险、考古这都是工作,是一份职业,可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开玩笑的。”
萧爸随和的笑笑,“老吴,别担心,那都是孩子们玩弄网络的一个噱头,就像现代青年人炒房一样,盲目跟风,等这股热潮过了,一切又会风平浪静,还原本质了。现在的孩子都很聪明,他们能够明白是与非,再说,探险热潮的大浪掀起后,毕竟为之行动的人少之又少吧,他们只是借助这一热潮作为一个载体,炒作自己,以此扩大效应。不过,我有个经济学领域的朋友,他说过,无论是楼盘还是股市等这类炒作造成的泡沫经济,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坍塌的。”
“但愿如此吧,现代社会怕的就是盲目跟风。小郭,你还是让你姐姐在发稿时提醒一下大家,避免跟风所引起的恶果再次发生。”
“嗯,我姐在她的文稿中已经有提及此效应的负面作用了。所以,近几日,探险热潮都相对褪去了不少,大多数的人还是能够理智对待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
罗布泊的早晚温差相当之大,砂风凛冽,众人也都回到帐篷休息了。
遥远的天际,繁星点缀,每一颗星辰都在绽放自己最耀眼的光芒。浩瀚星辰之光扑散在茫茫荒漠,光洒在沙丘之中,犹如夜里沉睡的大海,泛出幽幽银光,那五彩的帐篷就如航行海上的帆船,在它浩瀚的身躯中静静停歇。
大漠飞鹰划过冷峻的天际,发出低沉的鸣叫,它们从遥远的东方振翅飞来,巨大的黑翼卷起层层黄沙,在瞅了瞅那五彩帐篷后,它们飞跃而起,直穿过那轮清皓的月牙,往北毅然飞去。
那是如今大漠中很少见的鹰,它们的双翼居然会在黑夜里绽放出淡蓝色的光芒,一双黑色的眼眸在高远的天际俯瞰大漠,就如能够洞察天下之事似的,见了便令人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