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怕他们父子俩又吵起来,规规矩矩的把自己一双腿从他膝上拿下来,又拽着他袖子推了推他。
霍靳琛起身,将她放回床上,替她掖好被子,淡淡道:“我马上回来。”
七月点点头,还想说什么,看见站在门口的霍志刚脸色更不好了,只好乖乖的躺回被子里。
走廊上也不适合说话,霍志刚一言不发的下楼,往停车场走。
霍志刚那辆加长的林肯里,老爷子拧了眉心:“你应该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霍靳琛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神情平静:“事情太多,不知道你指哪一件。”
霍志刚的目光中隐隐透出寒凉:“原来你也知道你做得糊涂事有多少!你竟然骗我说她怀孕,让我同意你们的婚事。如果不是出了这事,还打算把我一辈子蒙在鼓里?”
“就为这事,您还专程跑来一趟?”霍靳琛漫不经心的态度,平静的说道,“上次在医院我已经说过,无论有没有怀孕,她都是霍太太,不会再有别人。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您不该插手。”
“你心里有数?你心里有什么数?”霍志刚缓缓道,“任性妄为,本末倒置,这就是你心里的数?我看你脑子真是糊涂了!”
霍靳琛身子微微向后,靠进座椅里,点了一支烟,让香烟清冽的气息沉入肺腑,他才缓缓开口:“是爸你想多做多了。”
“是你太不像话!”老爷子声色俱厉起来,“我知道你心里对你大哥有恨,当初我把明爵给你,也是看中你这股狠劲,能对别人狠,也能对自己狠。如今你是怎么了?大事上优柔寡断,当断不断,还越来越离谱,为了个女人几次把公事抛下!你觉得我能让这样一个女人进门,把你彻彻底底的毁了?”
霍靳琛夹着烟,没有抽,也没有说话。
“你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了?霍家子孙单薄,你说她有了身孕,我同意她进门,但也事先跟她说明,你们的婚姻关系只能持续一年,她生下孩子就要离婚。但我看你这样,分明是已经对她生情,一年后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想个办法瞒天过海,把我蒙在鼓里?”
霍靳琛眉头一皱,一年之约……七月从没有跟他提过。
“更何况这女人身份不简单,你非要为了她去得罪温家的人?现在甚至还为了她,去出手对付一个温家的小丫头。按辈份,那丫头得叫你一声舅舅,你做的这事儿像是个长辈样子吗?你那点城府就用来替女人争风吃醋?你真是让我很失望!我是不是选错了人,就算你大哥坐在轮椅上,都比现在的你强!”
霍靳琛的目光落在车窗外的阴暗处,沉晦无波。
霍志刚一口气说完,也缓了缓,似乎气消了些,口气平静了许多:“正好她现在也没有孩子,你趁早跟她分了吧。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向来聪明,我由着你胡闹这么久了,你也该清醒了。如果你想清楚了,还是要跟她纠缠不清,我手上那份公司的股份,会全部转给你大哥。我看你这辈子的出息,也就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霍靳琛不知怎么,就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来。
那时候他母亲刚搬去日本,在家里还留着她住过的房间。房间里每一样东西,都按着旧日母亲的习惯摆放,每次他被霍靳言欺负了,就把自己锁在里面,一个人舔X舐伤口。
后来被霍靳言知道了,有次为了把他逼出来,就在房间门外点了个火盆,企图用烟把他熏出来,后来不慎起火,整间屋子都烧了起来,霍靳琛险些被烧死,最后从房间窗户爬出来才侥幸还生。
但母亲住过的那个房间,和他每次受了伤能够自我安慰的地方,却完全化为了灰烬。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伤心这种情绪。
房子烧了就烧了,没有一个可以给他藏身的避风港,他才更有勇气的直面霍靳言一次又一次的挑衅。母亲的房子,不过是给了他一个逃避和软弱的借口。
霍志刚看着他的背影片刻,才又开口:“你十八岁尚能忍痛割爱,断了和你大嫂的关系,如今34的人了,怎么魄力反而不如从前?这种在女人身上的错误,没必要再犯。”
霍靳琛安静片刻,回过头来,没有回答霍志刚的问题,只是说:“您说完的话,我先走了。”
霍志刚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后,缓缓点了点头。
霍靳琛走出停车场,刚要上楼,正好碰上在大厅缴费的温茹。
温茹劈头便问:“梓言那件事,是你叫人去做的?”
“人接回来了?”霍靳琛淡淡问完,便接着往前走去。
这样的口气,分明是默认了。
温茹怒由心生,跟在他身后道:“我不知道梓言哪里得罪你,你这样出手去算计她一个小孩子?你知不知道她被吓得精神失常,到现在还说话不利索,甚至……失X禁,连亲人都认不出了?医生说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霍靳琛抬起的步伐一顿,随后转过身来,淡漠的与温茹对视。
那样晦暗无波的眼神中,却似有寒星闪烁,让温茹无端的打了个寒噤。
他缓缓的问:“那你又知不知道,七月因为她的恶作剧,落下了病根,留下了宫寒的毛病,以后可能都很难受孕了?”
温茹张着嘴,忽然语塞。
“你的小女儿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没有缺一根汗毛,可你的另一个女儿,终身幸福可能都毁在她手中。这就是你一直说的,要给七月的补偿吗?”
说完,他不欲再看温茹的表情,转身朝楼梯走去。
温茹的神色僵在脸上,过了几秒,追上去问:“那七月她……现在怎么样?”
霍靳琛嘴角讥诮的一扯,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
“既然十四年前你选择了放弃七月,追寻自己的幸福,那么现在七月的幸福,也不劳您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