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四年后大理转眼间,来到大理已四年有余,如今我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基本和常人无异,不但如此,还为胤禟育有二子。想到这,耳边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仔细辩来却是两个儿子的嬉戏声,想到这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来。

“秀儿,去花园。”我起身吩咐道。一边的侍女忙扶着我朝园子走去。

花园内两个孩子正和婢女嬉戏玩耍。

“娘亲!”正在嬉戏的孩子之一看到我走来忙高兴地迎了上去,在我的怀里撒起娇来。

“煜儿,累了么?”我看见孩子围着自己撒娇,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不累,煜儿见着娘亲就不累了。”煜儿,我的小儿子,今年3岁。

“你呀,小小年纪如此油嘴滑舌,以后还了得。”我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宠溺地道。

煜儿不以为意地吐了吐舌头,道:“嘴不甜,以后怎么能娶到像娘亲这样的妻子呢。”

无奈地摇摇头,见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也走了过来,对自己问安:“娘亲,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说完还皱了皱眉头。

我见状有些无语,这两个孩子一个成熟稳重,一个油嘴滑舌,却又偏偏是双胞胎,真不知道像谁。

“憬,已经是下午了,爹就要回来了,娘亲当然要起来了。”煜儿在一边抢着答道。

“娘亲身子不好,应该多卧床休息才是。”被称做憬的男孩摇头道。

“娘亲没事,今天觉得精神还不错,起来走走。”我摸摸憬的头道。

“如此甚好。”憬点头道,看模样,已然一个小大人。

“你二人陪娘亲一起吃点心可好?”吩咐下人准备了点心甜品,拉着两个孩子往一边的亭子走去。

“好耶。”煜闻言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而憬则是淡淡地点点头,往亭子走去。

亭内,煜正大口吃着点心,憬则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两个孩子截然不同的样子,让我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呀?”身后传来好听的声音,同时人落入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里。

“你回来了。”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自己的丈夫——胤禟。

“嗯。”

“爹爹。”两个孩子见状,忙起身行礼。

男子点点头,扶着我在一边坐下。

“怎么起这么早?”男子抱着我问道。

“今天精神不错,出来透透气。”我靠在胤禟的怀里撒娇道。

“你呀。”胤禟也不再询问,只是宠溺地点了点我的额头,让躺在一边,转身严肃地询问起二子的功课来。

我含笑看着这三父子,心里升起满满的甜蜜来。

自四年前我和胤禟隐姓埋名躲在这大理,不过见如今这一切,也都值得了。

“薇儿,怎么了?”胤禟问完儿子们的功课,转身却见妻子含笑望着自己。

“好幸福,不是么?”我靠近胤禟的怀里说到。

“是啊,很幸福。”胤禟抱着我感慨到。

“九哥,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对吗?”我闭上眼,轻声问道。

“美妻娇儿,夫复何求。”胤禟点点头。

夫复何求。是呀,现在的我们太幸福了,这四年来,每一天我都活在蜂蜜里一般,这幸福是那么的来之不易,让人时刻觉得像是在梦中。

“薇儿,你知道吗,你值得更好的,现在的一切委屈你了。”胤禟忽然道。

不知为何,我听了这话,心里却“咯噔”一声,一股莫名的恐慌从心底缓缓升起。

“而我的儿子们,则更应该出人头地。”胤禟又接着道。

“九哥,这样足够了,薇儿这一生有九哥相伴,又有两个可爱的儿子,足够了。薇儿不求荣华富贵,只要一家子平平安安,就够了。”我睁开眼,惊慌地望着胤禟道。

胤禟定定看着我,似乎有什么想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叹了口气,把我搂进怀中,道:“是的,这样就足够了。”短短的一瞬间,有什么在他眼中划过,很快又趋于平静,只是,我的心却无法再静下来。

康熙五十二年,太子二次被废,朝野上下一片惶恐,太子余党尽数被灭,所有皇子似乎都静了下来,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吴管家,老爷还没有回来么?”见天色已晚,却仍不见胤禟的身影,我不由有些焦急。

“回夫人,还没有。”管家垂首站在一边,恭敬地回答道。

这几日,胤禟每日都早早出去,却在夜深才归来,每次形色匆匆,神情也分外古怪,似乎在秘密进行着什么,每次问他,却又总说是应酬,但这应酬未免频繁了些。

“老爷最近都与什么人来往?”我问一边的管家道。

“老奴不知。”吴管家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样子。

说起这个吴管家,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觉得不简单,似乎天文地理无一不晓,平日里府内上下打点,算是胤禟的左右手,尽管胤禟对他确实不薄,但此人明明一肚子学问,却甘愿做一个商人家的管家,平日里行事诡秘,每隔一段时间总有那么几天是不在府内

的,问起也只说是出府办事,却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正想再次追问,却见胤禟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薇儿?”似乎是这么晚还能见我在大厅有些意外,胤禟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老爷吃了没?”我不动声色地问道。

“呃,吃过了。”胤禟回答道。

“哦,那就早些休息吧。”说完,我起身朝后堂走去,胤禟见状忙跟了过来,同时朝管家使了个眼色,而这一举动完全落入了我的眼中,心中的疑惑和不安,更深了。

回了房间,我命丫鬟打来了水让胤禟先沐浴更衣,自己则退到后面的卧室里,思考着怎么开口。

“薇儿,薇儿?”耳边传来胤禟的声音,拉回了我四处神游的思绪。

“啊,你怎么在这?”我一时反映不上来,傻傻地问道。

“我不在这,该在哪?”胤禟一愣,反问道。

“没,睡吧,我累了。”既然想不出怎么开口,不如不开口,静观其变好了。

胤禟见状也没有多问,扶着我躺下,自己也在一边躺了下来。没多久,耳边传来他轻微的鼾声,而我则一直迷迷糊糊怎么也睡不着。

“薇儿,薇儿?”耳边忽然传来胤禟清晰的声音,我正暗自疑惑为何明明睡着的他却在一边叫我,正想开口应他,却闻得他起身穿衣的声音。我不动声色,继续装睡,他轻轻为我盖上被子,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我一阵疑惑,没有多想,也起身披了件外衣偷偷跟在他身后。见他匆匆朝书房的方向走去,更让我疑惑的是,此刻书房的灯是亮着的。

正想走过去一窥其究,却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了脚步。

“夫人这么晚了还没歇息吗?”吴管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疾不徐,却让我吓了一跳。

“呃,这个……”我有些心虚地笑了笑,脑中却想着如何搪塞过去。

“夫人?”吴管家见了我的样子,没有识趣的离开,反而一副追问到底的样子。

“罗管家这是在质问我么?”我实在想不出好理由,又见到吴管家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心里顿时来了气,不由得皱眉反问,与生俱来的威仪顿现,也让吴管家着实吓了一跳。

“奴才不敢。”吴管家见状顿时垂下头低声道。

“哼。”我一甩袖子,正欲离开,却不料刚才那一声把胤禟引了出来。

“薇儿,你怎么在这?”胤禟见了我,一脸的惊讶。

“睡不着,见你不在便出来找你。”我说的也算是实话了,本来就是出来找他的。

“我正好想起些事情未办,才起床来书房的。”胤禟神色闪烁地说道。

“哦,是什么事情让老爷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一定要做完?想必一定非常重要吧。”我的口气也变得有些生硬。本来嘛,最近胤禟老神神秘秘的,大半夜的还起来跑书房,而且据我判断,书房内还有别人。

“呵呵,生意上的事,不早了,瞧你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也不怕着凉。”胤禟一把抱起我朝卧室走去,一路上还时不时唠叨个几句。

我不再说话,沉默地任他抱着,既然他选择隐瞒我,那么我无论如何都无法问出原因,不如静观其变的好。

到了卧室内,胤禟小心地把我放到床上,脱去我和他的外衣,睡到我身边,搂着我道:“睡吧,不早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再与我说话。

我闭眼听着胤禟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种感觉早在当年一废太子的前夕也有过,而这次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我们不是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么?还会有什么要发生?难道……

我猛地打住思绪,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那个念头太可怕了,而那样的结局,则是我无法承受的。

一夜胡思乱想,直到早上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中午,也许是没睡好的原因,整个人感觉乏乏的没有精神,出了房门坐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发呆。好在大理四级如春,就算是在秋天,也并不会觉得冷。

“娘亲,娘亲。”正在发呆,不远处传来稚嫩的童音,让我回过神来。

“煜儿,跟先生念完书了么?”虽然只有3岁多,但两个儿子天生聪明,所以早早就给他们请了先生教习字念书。

“嗯,下课了,哈哈,娘亲,煜儿今天可乖了。”小儿子煜儿跑到我身边蹭进我怀中撒娇道。

“哦?有多乖?”我抱着小儿子笑呵呵地问道。

“就是很乖很乖啦。”煜儿天真地甜笑着。

“煜,你下来,压着娘亲了。”憬儿来到一边推推煜儿道。

“哦。”煜儿闻言,乖乖地从我身上下来,但依旧拉着我的手。

“没事的,娘亲可没那么容易压坏哦。”我摸摸憬儿的头说道。

不管何时,只要看到这两个小宝贝,我的心情就会很好。煜儿总是那么活泼好动,而憬儿虽然老成了些,但依旧还是童心未泯,我想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两个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一生平安足矣。

“娘亲,你给我们唱歌听吧。”煜儿拉着我的衣袖道。

“唱歌吗?”我歪着头思考道。

“弹琴吧,憬儿想听娘亲的琴声。”憬儿也一脸憧憬地望着我。

“唱歌,娘亲唱歌最好听了。”煜儿忙在一边大声叫道。

“这样啊。”我想了想,对一边的丫鬟道:“去书房把我的琴取来。”随即又对两个孩子道:“娘亲自弹唱可好?”

“好耶!”煜儿开心地欢呼起来,而憬儿的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丫鬟取来了琴,我让孩子们在一边坐好,自己则开始调试琴音,在孩子们期待的目光下,一曲“青花瓷”缓缓吟出。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开放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刻隶仿今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云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刻隶仿今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云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一曲唱完,两个孩子开心地拍起手来。

“好听么?”我问道。

“好听,不但音律美,连词都那么美。”憬儿赞美道。

“娘亲真厉害,煜儿好喜欢好喜欢听娘亲唱歌。”煜儿也跑到我身边撒娇道。

“哈哈哈,当然了,爹的眼光怎么会差呢。”胤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哎呀,你怎么跟孩子一样。”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爹。”两个孩子见了胤禟,忙站起身恭敬地说道。

“嗯。”胤禟点点头,转身对我道:“薇儿,今日心情那么好?”

我微笑着看着胤禟,忽然拨动琴弦,轻声吟唱起来:“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动也不能动也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让我们形影不离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让我们形影不离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我们好不容易我们身不由已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我怕时间太慢让我日夜担心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永不分离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在那里在那里”

一首歌唱出了我对胤禟的情和爱,直到唱完,四周的人都散曲,我和胤禟依旧在那里痴痴地对望着。

“薇儿。”胤禟走过来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拥我入怀,深情地道:“拥有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我也是。”回抱着胤禟,我满足地闭上双眼,满心希望这一刻能就此停止。“胤禟,我希望我们一家平平安安,永远在一起。”

“傻丫头,我们一家当然会平平安安永远在一起了。”胤禟轻笑着道。

听着胤禟的承诺,心里的不安稍稍少了一些,但是隐约中我依旧担心着。

“薇儿,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大概要一个多月吧。”胤禟在一边坐下道。

“去哪里?”原本稍稍安稳的心却在听到胤禟的话后再次疯狂的不安起来。

“有些生意要我去处理,所以……”胤禟闪烁其词地解释着。

“九哥,你最近似乎忙了些,究竟是有什么事让你非去不可?”我打断胤禟的话追问。

“没什么,就是一些……”

“既然没什么,交给下面人去做就好了,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么?”我不依不饶地追问。

“薇儿,你一向不管我的生意的,怎么最近……”胤禟也有些不解我的反应。

我看着胤禟,轻轻推开他从他怀里坐直身体,直直盯着胤禟的眼睛,淡淡地道:“因为你要去的地方是京城。”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这件事的说破仿佛就是原本的一层玻璃纸被捅破了一般,后果,我也无法预料。

果然,胤禟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瞅着我道:“薇儿,我只是去做生意,不会暴露身份,也不会和京城里的任何人有接触的。”像是保证一般,胤禟把我搂入怀中说道。只是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眼中的闪烁,而不安,则更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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